第一百四十二章我来看看你
  这两人一个唤名李卓,一个唤史范宇涵,原是太子府中的人。太子被禁,赵璟琰见他们俩有高才,于是入了寿王府当谋士。
  片刻后,各人面前都摆着一盏热腾腾的茶,赵璟琰目光一沉,道:“方圆百米内,一只蚊子苍蝇都不准给我放进来。”
  “是,王爷。”阿离声音低沉,转身便走。
  此时赵璟琰方才开口道:“钱庄开业后,银子已然不成问题,该如何做,你们都议议。”
  李卓深知赵璟琰话中深意,遂抚须道:“卓以为,当下之时,有两件事要做。”
  “噢,说来听听?”赵璟琰眸中一动。
  “朝中,军中,须双管其下。”
  言简意骇,却是一针见血。赵璟琰摇着手中的扇子,神色凝重。
  范宇涵补了一句道:“在下认为,即便双管其下,还需隐在暗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王爷,咱们得做那个渔翁。”
  李卓思了思,立刻道:“言之有理。”
  “朝中如何下手,军中如何下手,两位谋士可有谋断?”赵璟琰追问。
  李卓思道:“朝中三省六部,多半老臣都受过先皇后恩惠,再加上太子宽厚仁德,出身正统,当年谋逆一事,蹊跷颇多,老臣们心中有数,只是不敢言罢了。王爷如今要做的,是让那些老臣时常能想起过往。”
  赵璟琰与蒋弘文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
  “皇帝年岁大了,修道不理政事,却常会召唤一些老臣入御书房叙事。一人之主尚且力薄,若是人多了,皇上多少会想起一些太子从前仁德的往事。”
  李卓用了一口茶,又道:“至于军中,在下认为万不可操之过急。贤王利用苏家在布局,瑞王私养兵队,也在暗中作着准备,皇帝未必不知,不然为何久不立太子?”
  这话一出,赵璟琰脸色变了几变。
  范宇涵点头赞道:“卓爷这话,很有道理。如此看来无为便是有为啊。”
  赵璟琰抚着微痛的脑袋,道:“宗社重任,付托为艰,也未必不是父皇他沉溺修道,已然忘却江山社稷。本王上回入宫,在御书房里喝了一碗粥,堂堂帝王,终日以清粥小菜裹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李卓和范宇涵面色一紧,竟不知该如何答。
  “无欲则无求,父皇他已有一年未曾入后宫,这是要得道成仙啊,哪还管什么朝堂,什么百姓。”
  范宇涵立即反驳道:“王爷,既便皇上已修道入迷。然权力不会真空。放眼朝堂,除兵部,户部外,均在皇上手中。后宫一后一妃,虽然弄权,却相互牵制,未曾不是皇上的布局。”
  也有几分道理。赵璟琰默然片刻,点头道:“看来,这个分寸很重要啊。”
  完全示弱,万一父皇有个什么,到时候箭在弦上,压制不住;如果事情做得太明显,引起父皇的怀疑,一切前功尽弃。
  分寸二字一出,两位谋士心知肚明,朗声道:“王爷英明。”
  “这倒是难办了!”赵璟琰轻叹一声。
  蒋弘文端起茶碗浅浅啜了一口,道:“那就二中取一。军中动静太大,先按下不动。朝堂之上吗……”
  蒋弘文沉吟着不再往下说,只是挑挑眉,白了赵璟琰一眼。
  两人天天混在一起,深知彼此的一举一动,赵璟琰当下会意道:“势单则力薄,老臣虽然有用,却比不过权臣。贤王有兵部苏老头,瑞王有户部陈尚书。余下四部,独工部高尚书受父皇器重。”
  李卓当即抚赏赞道:“高尚书唯皇上是忠,王爷您又是个闲散王爷,两人相交坦坦荡荡,不会引人注目。”
  范宇涵当下明白过来,笑道:“王爷,妙计。不过再下也有一计献上。”
  赵璟琰道:“请说。”
  “蒋七爷的祖父乃一代宗师,在他座前受教之人无数,大部份在朝为官。七爷的父亲叔伯继承衣钵,座前也有弟子入朝。王爷,何不稍加利用一二。”
  赵璟琰与蒋弘文对视一眼,后者微微摇头。
  “蒋家之所以简在帝心,正因为其不偏不正,只管教书育人。这是咱们最后一把利剑,不可示之过早,非关键时候不能用。若不然蒋家人在皇上心中的份量,就轻了。”
  两位谋士揣摩着王爷的话,颇以为然的点头。
  ……
  李,范二人离开,蒋弘文长叹一声,“高小锋这人,你可以用用,。此人虽有怪癖,却委实有些能力。”
  赵璟琰点点头,笑道:“确实得好好结交结交,只有有些舍不得万花楼的姑娘。”
  蒋弘文翻了翻眼睛,道:“你寿王何时也怜香惜玉起来?”
  “倒非怜香惜玉。”
  赵璟琰对他的讥笑不为所动,却把扇子一收,道:“我总觉得这人不正常,有病,得治。”
  “有病找顾青莞啊。”蒋弘文随口道。
  赵璟琰登时眼睛一亮,心道这是个好主意,“先和高小峰打过交待后再说。”
  两人一时无话,目光落在烛火之上。
  许久,赵璟琰似想到了什么,凑近了低声道:“弘文,五千兵马太少,马上咱们就有银子了,给你两年时间,我要五万人。”
  蒋弘文大吃一惊,直直的椅子上跳了起来,沉声道,“五万人?”
  “我得保他万无一失。到时候就算……这五万人也能拥他上位。”
  赵璟琰眸色深深,脸上带着肃穆,“三大营加起来,也不过这个数。”
  “那是你还没有算上两王的亲卫。”
  蒋弘文恨道,“你可知道养五万人,光一年的粮食需多少。”
  “所以我才要赚银子,才要开钱庄,把要千方百计把那女人弄到身边来。”赵璟琰老神在在。
  “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你把这五万人藏在哪里,才不会给人发现?亭林啊,动静太大啊。”
  赵璟琰抚额头痛。他和弘文弄这五千兵卫已是绞尽脑汗,再增四万多,确实力不从心。
  “依我看,两万人已是极限。旁的,咱们不如打打其它两营的主意。据我所知五军营的统领赵震,他的老娘身子骨一向不好,赵震是个孝子。你未来的王妃本事这么大,何不出手诊诊脉,把路子先铺起来。”
  赵璟琰瞄了他一眼,道:“说得很有几分道理,只是此时还不到时候。走吧,看看她去。”
  “看看谁?”蒋弘文不解。
  “我未来的王妃啊。”
  ……
  青莞做了个梦里,梦里有一双冰凉的手抚上了她微肿的脸,让她感觉十分舒服。
  她感觉有些不对,空气中有股龙涎香的味道。
  房里有人。
  赵璟琰抱胸立在她的床头,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个女人睡觉可真老实,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头的绣发。
  青莞不动声色的翻了个身,手伸到了枕边,然后猛的睁开眼睛,扬出一阵粉尘。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青莞素手抄起床边的衣裳穿上,点了烛火,待看清来人后,用寒意彻骨的语调,道:“寿王夜闯闺阁,不知有何要事?”
  赵璟琰浑身动弹不得,只是眼珠子动了动,苦笑道:“我来看看你伤得如何?”
  好快的耳报。只是深更半夜,站在别人的床头,这不是探病,而是装神弄鬼。
  青莞脸绷得紧紧,从床上下来,走到梳妆台前,也不知从哪个柜子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放在赵璟琰鼻下闻了闻。
  片刻后,某个堂堂王爷闷哼一声,人像片叶子一样跌落在地。
  青莞冷冷看着他,道“半个时辰后,身上才有力道。”
  好玩艺啊!
  赵璟琰眼中闪着精光,全然不顾自己狼狈的模样,道:“请教六小姐,这东西是什么?”
  青莞不语,自顾自从几上倒了杯温茶,道:“王爷是一个人来的,还是有人候在外面?”
  赵璟琰一愣,如实道:“弘文他在金府,和钱福喝茶。六小姐可否扶我一把,这地上还有些许凉。”
  “你唤阿离。”
  “阿离……也在金府喝茶。”赵璟琰抱赫一笑。
  爷,阿离就在六小姐的窗下蹲着好不好。阿离对王爷的信口开河很是无可奈何,偏偏又不能现身,只能暗下腹诽几句。
  青莞磨了磨后糟牙,淡笑道:“男女授受不清,还请王爷委屈片刻。”
  “顾青莞,本王若着了凉,可是件天大的麻烦事,且不说钱庄的事无人打理,就是旧年的案子,只怕也无心思查探。”
  赵璟琰脸上带着笑意,便是委坐在地上,依旧不改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青莞也不理会,拿了烛火往外头去。
  她与这厮在里面说了半天的话,上夜的月娘竟然一点声响也没有,真是见了鬼了。
  “不必去了,我点了她的穴道。”
  某人无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青莞收回脚步,心里骂了句“混蛋”,方才走到赵璟琰跟前。
  “六小姐连我的身体都见过,不会如此拘泥于俗礼吧。”赵璟琰说这话是眉梢挑得高高。
  装可怜不行,那就威胁;威胁不行,那就用激将法。爷三十六计,一计一计使过来,总能让你把我扶起来。
  正美美的想着,一只纤手已搭在了他的肩上,接着,一股淡淡的发香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