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禾致远今日的不对劲她早有猜忌,可到底不知缘由。
  “官升一级乃大事,官升二级为喜讯,官升三级称佳贺。”
  锦甯笑意浅淡。
  “可……官升四级便是异闻了。”
  “这……”安常静大吓,“难道——”
  皇帝在打压他们嫡系一脉?
  “嘘。”皙白的指尖抵在唇边。
  锦甯打断安常静的猜测,“娘亲,慎言。”
  唇角浮起一抹柔笑,“父亲今日公务繁忙,也不知又是要待几更天才熄了书房的灯。”
  “娘亲定要好好照顾父亲金体。”她笑,圆润温和的眸弯成月牙儿。
  “自然。”安常静微微笑笑,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听闻绣坊又有了新花样,甯儿可是习了?”
  “是了。”锦甯颔首,“闲来无事,习得打发打发时间。”
  “正好今日嬷嬷在,也方便了我。”她微微侧身,望向白嬷嬷,“嬷嬷得空便先给娘亲试绣一番那花样,如何?”
  “夫人小姐厚爱,老奴尊旨。”白嬷嬷伏着身子,“那老奴便班门弄斧了,让夫人小姐见笑。”
  安常静摆了摆手,“白嬷嬷莫要妄自菲薄,你的绣艺,我等皆是知晓的。”
  “是。”白嬷嬷应声,“多谢夫人抬爱。”
  正午的时间过得极快。
  锦甯回到闺阁时又及日昳。
  “小姐。”待她踏入正门,早便候着的宝念脸色略有焦急。
  “发生了何事?”白嬷嬷扶着锦甯跨过门槛,“急急忙忙,成何体统。”
  毕竟是府里的老人了,不说话语权,白嬷嬷只轻瞪一眼便不怒自威。
  宝念跪下,“奴婢知罪,还望小姐责罚。”
  “起吧。”锦甯不看她,只随意地瞥了白嬷嬷一眼,笑意和暖,“先听宝念说说发生了何事。”
  白嬷嬷后颈微凉,不受控制地垂下首,“是。”
  “回禀小姐。”宝念开口,“是房里的富贵竹……枯了。”
  “枯了?”锦甯轻笑,迈进内门,“可知缘由何在?”
  “这……”宝念再次跪下,“求小姐责罚……奴婢,不知。”
  守在锦甯身后另一侧的珠忆心中也微颤,她垂下眼帘,不看宝念。
  “罢了,不怪你。”锦甯坐下,勾唇道,“许是几日前施的肥料。”
  “大红袍乃是上好茶品。”她吹了吹早已放在身侧木桌上的温热茶盏,“可惜了,想来富贵竹无福享受。”
  “奴婢多谢小姐。”宝念额角微微冒汗,起身谢恩。
  白嬷嬷悄悄望了锦甯一眼,小心翼翼,“小姐,可要命人再换一盆花品来?”
  “不必。”锦甯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暂时便这样吧,命人撤下去便罢。”
  白嬷嬷应声,“是。”
  “且慢。”她笑,复又命嬷嬷回来,“就这样吧。”
  “二房将迁,这富贵竹,也是一份薄礼了。”锦甯点了点近在身旁的枯黄竹叶,“尔等以为呢?”
  宝念三人自是赶忙附和。
  “那便留下吧。”锦甯轻轻摩挲着细腻的杯壁,眉眼如画,“只是不知赠予何人为上。”
  “竟也是不知二房女眷消息的。”锦甯轻叹。
  “小姐不必这般心忧。”珠忆福了福身,“奴婢以为,此礼无论赠与何人皆是大礼一份,小姐只需凭心而赠便是极好。”
  锦甯笑而不语。
  自是极好的。
  官升四品,有何不好呢。
  皇帝借机打压他们,定是有所顾忌了。
  他们禾府自不是被顾忌的对象,但皇帝亲封的四品说客,哪怕是手无实权的空头名号,也是对嫡系有威胁的。
  此举便耐人寻味了。
  皇帝唯一顾忌的对象是谁?
  凡是有点脑子的,大珝何人不知?
  忈王爷呀。
  你说,能够将禾府与忈王爷联系起来的纽带,能是什么。
  联姻。
  忈王爷人中龙凤,也是极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声明一下啊啊啊!宝宝不是小学生!!!/(ㄒoㄒ)/~~
  第44章 归与去
  “望雪去了?”那嗓音含笑, 如泉水泠泠。
  “回小姐......是。”
  “明日打发人去她家里, 送些酒水过去吧。”
  “......诺。”
  “毕竟是同乡,多照拂些。”
  “是, 奴婢遵旨。”
  轻纱飘曳,玲珑精致的白玉香炉立于几案之上, 清香袅袅, 腾升着轻烟。
  嗒嗒嗒的脚步声响起,夹杂着几丝用力踩在木板上发出的吱呀声。
  来人一听便知是按耐不住的匆忙。
  杏眸微挪,锦甯唤道, “宝念。”
  “奴婢在, 请小姐吩咐。”
  “掌灯,瞧瞧谁人来了。”锦甯淡声道。
  “诺。”
  依言点亮了火烛红笼, 小阁亮起火光,美不胜收。
  似乎是收到了什么讯号,几乎是刹那间,整个院落灯火通明。
  黄昏下, 似梦非幻,绚烂极了。
  “阿姐!阿姐!”微哑的少年音,急急匆匆。
  “回小姐, 是大少爷。”宝念低声道。
  “即如此, 还容嬷嬷去请进来吧。”锦甯抚了抚鬓角碎发, 嘱咐白嬷嬷。
  “是。”白嬷嬷身子一怔,愈发谦卑,“老奴这就去。”
  隔得不远, 只听禾锦垣难掩焦急,“快,让我进去见阿姐!”
  白嬷嬷推开门,快步两下,“少爷这边请。”
  “阿姐可有无大碍?”禾锦垣推开房门,急忙问道。
  “并无。”锦甯起身,上前几步握住他的手,安抚道,“垣儿莫急,阿姐身子安康。”
  禾锦垣怜惜地触了触她依旧稍稍红肿的额头,心疼极了,“我不过几日未归,阿姐怎这般不知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阿姐无碍。”锦甯勾唇,柔声道,“垣儿可是听旁人说起个什么?莫要当真。”
  禾锦垣的双眸瞬间怒红,厉声大喝,“如今京城闹得满是风雨!阿姐无辜被诬蔑!这般可算作是小事?!”
  他含恨拍了拍桌子,“母亲被栽赃!阿姐冤屈至此!如何不教人当真?!”
  “本公子不过离家五日!你们就是这样照顾阿姐的?!”禾锦垣气急,转身指着房里的宝念珠忆白嬷嬷三人。
  三人立刻跪下,“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请少爷责罚。”
  控制不住地一脚踢开木椅,禾锦垣依旧不解气,又是一脚,只见那木椅咣当一下,便摔裂在地。
  “垣儿!”锦甯终于轻声制止,她柳眉蹙起,稍有厉色。
  禾锦垣一回首,便瞧见那金丝楠木椅被摔得具是裂痕,心下腾升悔意,“阿姐......”
  “垣儿,阿姐无恙。”锦甯放软嗓音,拍了拍禾锦垣握成拳头的手。
  “先起身吧。”她吩咐宝念三人。
  “诺。”
  “阿姐......”禾锦垣开口。
  “阿姐一切安好。”锦甯轻声接过话头,“倒不知垣儿近几日如何了?老太君又身子可安?”
  禾锦垣抿了抿唇,不语。
  “垣儿。”锦甯轻叹,眉宇间稍有无奈,“阿姐何时骗过你?”
  她轻轻捏了捏禾锦垣的鼻尖,“垣儿懂得照顾阿姐,为阿姐分忧了,我们的垣儿果真长大了。”
  禾锦垣只觉满腔怒火便像是被扎破的灯笼,倾泄得一干二净。
  “阿姐,垣儿早已不是孩提了。”禾锦垣偏过头去,面颊稍红,忍不住再为自己重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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