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举不动了
  见房遗爱脸上青筋暴露,三百余斤的石墩迅速落下,众人向后退去的同时,不由大声呼喊了起来。
  “房驸马别冲动!”
  “房驸马,别杀人啊!”
  因为石墩落下的方向正对尤子章,所以众人全都认为房遗爱动了杀心,想要用石墩砸死这位嘴欠的少公爷。
  望着房遗爱手中的石墩,尤子章大感惊骇,他之前之所以连番羞辱房遗爱,一方面是因为之前抢夺花魁的旧恨,另一方法则是他摸准了曾经的死党“房遗爱”软弱的性子。
  可他万万想不到,之前那个懦弱的房遗爱早已魂归西天,眼下被他连番嘲讽的老对头,灵魂则是穿越了千年时光,重获新生的文科大学生。
  尤子章没想到房遗爱会突下杀手,想要闪躲却已经来不及了,惊骇下只得用双手护住脑袋,张嘴发出了一阵满是恐惧的喊声。
  众人的劝说、尤子章的大吼,就像一桶冰水,劈头浇在了房遗爱心中熊熊燃烧着的怒火之上。
  清醒过来,眼见石墩即将脱手而出,房遗爱双手连忙用力,硬生生将已经丢出去一般的石墩拉了回来。
  “嗵!”
  随着石墩落地所发出的闷响,众人连忙捂住眼睛,显然是害怕看到脑浆迸裂、头颅被砸的粉碎的尤子章的惨状。
  站在原地,听闻闷响,尤子章愣了半晌,这才慢慢的缓过神来,望着落在房遗爱脚下的石墩,尤子章长舒一口气,语气虚浮的问道:“你这算什么意思?”
  面对尤子章的怯声询问,房遗爱一时语塞,支支吾吾的搪塞了一会后,眼角余光瞥见脚下的石墩,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道灵光。
  “太沉了...”说着,房遗爱假装揉捏胳膊,用有些尴尬的语气喃喃道:“我举不动了。”
  怯懦的语调,加上漂浮不定尴尬的目光,戏精上身的房遗爱完美的避开了想要砸死尤子章的嫌疑。
  听到房遗爱的诉说,众人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后,这才想起了雷鸣般的笑声。
  “举不动了?我的天,你是要笑死我吗?”
  “这可比勾栏院的滑稽戏好看得多啊,不成,我肚子疼!”
  “亏我还以为他要干什么,原来是举不动了!”
  在众人的讥笑声中,尤子章渐渐缓过神来,从恐惧的阴影中走出,尤子章看着表情怯懦的房遗爱,顿时恢复了他那咄咄逼人的性子。
  “房俊,你小子有没有被累出屎尿来,快点去茅厕看看!”
  说完,尤子章捧腹大笑,一方面是真的被房遗爱逗乐了,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掩饰自己刚刚所表现出的尴尬丑态。
  见尤子章改不了吃夜香的毛病,房遗爱背地冷哼一声,心想,“要不是害怕招惹上官司,把我的化名牵扯出来,刚刚你已经转世投胎再还阳了!”
  过了好一会,皂黄旗下犹如潮水一般的讥笑声,这才渐渐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那些在其它土房等候校尉差官的试子,也被这喧天的笑声吸引了过来。
  见围观的试子越聚越多,房遗爱的心脏也跟着提了起来,暗自祈祷没人能认出自己,要不然为了一场赌气丢了人头可就得不偿失了。
  嘲笑过房遗爱后,尤子章清了清嗓子,指着对面的三尊铁钮说:“房俊,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举动了石墩,现在举铁钮你敢不敢?”
  面对尤子章近乎挑衅的询问,害怕化名被人认出的房遗爱有心拒绝,可就在他准备回绝的刹那,眼前忽的闪过了高阳的倩影。
  “俊儿哥好好跟秦元帅学习武艺,以后也好做一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就像柴绍姑父那样。”
  回想起高阳对自己的期望,房遗爱心血上涌,暗想,“眼下要是认输,恐怕会被尤子章在长安城大肆宣扬,到时候传到漱儿那里......我不能再让漱儿失望了!”
  拿定主意,房遗爱拱手含笑道:“可以奉陪!”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再次发出了一阵惊呼。
  “什么什么,房俊还要接着举铁钮?最轻的铁钮也要五百斤啊,他连三百五十斤的石墩都举不起来,举铁钮岂不是会被压死?”
  “没看出来人家憋着学秦武王呢吗?你跟这着什么急,好好看戏吧。”
  “秦武王?秦武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怎么说也是一方诸侯,逃兵驸马也能跟武王相提并论?”
  在纷纷议论中,房遗爱和尤子章一前一后站在铁钮面前,二人一齐挽起衣袖,显然是要分出个高下的模样。
  擦拭掉手上汗水,尤子章白了房遗爱一眼,轻蔑的说:“算了,还是我先来吧。”
  说完,就在他准备弯腰去抓象形铁钮的扶手时,房遗爱的一句话,险些令他闪了腰。
  “还是一只手吗?尤兄若是一只手举起五百斤的铁钮,那算房俊认输好了。”
  猛地起身,看着表情风轻云淡的房遗爱,尤子章轻啐一声,“一只你个鬼啊你!来来来,你行你来!”
  “唔...”对着尤子章耸了耸肩,房遗爱摆出一脸好奇的表情,“尤兄不是一直都是一只手吗?我还你为你打算持续到底呢。”
  “蠢货!”尤子章被房遗爱气得不轻,怒骂一声后,转而双手抓住了象形铁钮的两只象耳状的扶手。
  尤子章虽然能单手举起三百五十斤的石墩,但那也是他的臂力极限了,此刻面对重达五百斤的铁钮,任他如何狂妄、嚣张,也不敢有丝毫马虎,唯恐学了前朝举鼎而亡的乌获、孟贲。
  一声深沉的哼声响起,尤子章双臂青筋显现,重达五百斤的铁钮就这样被他举了起来。
  铁钮举到胸前时,尤子章明显缓了一口气,等到重新凝聚气力,这才将铁钮完全举过了头顶。
  将铁钮举在头顶,尤子章示威似得对着房遗爱大吼了一声,想要报了刚刚被房遗爱“无意惊吓”的仇恨。
  站在尤子章三米开外的空地上,房遗爱面无表情的看向尤子章,体内真气渐渐输送到四肢,早已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尤子章你若是敢将铁钮丢来,别说你家驸马爷出手无情!”
  心中所想,房遗爱眸中凛然寒意展现无疑,四目相对,察觉到房遗爱异样的目光后,尤子章好似身处在冰窖之中似得,双手一颤,手中的铁钮随即落在了地上,差一点就砸了他那一双大脚。
  铁钮落地,不明就里的众人,还以为尤子章是故意耍的花招,出于对他臂力的赞叹,随即纷纷喊起好来。
  “尤兄臂力果然惊人,怪不得能与银锤太保裴元庆相比。”
  “是啊,之后去到战场杀敌,想来一双梅花点金锤所向披靡,还不得把那些番邦小丑打得屁滚尿流?”
  夸赞过尤子章后,众人的视线随即落在了房遗爱身上,看着这位身形孱弱,像极了文人的“逃兵驸马”,大家伙不由纷纷嘀咕起他能不能举动铁钮的事情。
  “房驸马,请吧?”再次朝房遗爱双眼打量,见他目光温和如常,尤子章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是我眼花了?”
  收到尤子章的邀请,房遗爱挽起衣袖,走到铁钮前,双手抓住了两只象耳扶手。
  “怎么办?演戏好累的!”
  正当房遗爱思想如何能即举起铁钮,又不至于引起众人疑惑的方法时,一个身着锦袍的少年,被众人之前的叫好声吸引,拿着文书缓步走到了皂黄旗下的人群外围。
  还没等少年扒开挡在前面的人群,有眼尖的试子认出少年的身份,不由连连倒退,硬生生给他空出了一条道路。
  等到少年走到人群最前方,望着弯腰抓拿铁钮的房遗爱的背影,不禁眉头一皱,心里嘀咕道:“大哥?他不是故乡探亲去了吗?怎么会在校场跟人比试臂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