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范进到京
  陪伴李丽质在御果园游玩了大半天,房遗爱这才离开大明宫,回到了状元府中。
  一连三天,除去第一天去到宣武门送别御驾亲征的李世民外,余下两天,房遗爱全都钻在书房,研究着谢瑶环之前推荐给他的兵书战册。
  三天过后,房遗爱披挂整齐,来到长安南城的演武场,准备与程处弼、候霸林、尉迟宝林三人一同奔赴雁门关,开始履行“后军都督府”的职责。
  将身站在高台之上,房遗爱左侧站着程处弼、候霸林,右侧则站着高士廉和尉迟宝林,四人眼望房遗爱,脸上全都挂着笑意,眸中神色更是喜悦飞扬。
  “大哥,你穿上铠甲真英气。”
  “是啊,精铁制成的盔铠多好看。什么璞头相肩、乌纱蟒袍的,难看死了。”
  “大哥身着亮银甲,倒是有一位元帅的样儿。”
  听着结义兄弟的夸奖,房遗爱微笑不语,转身对高士廉拱手道:“伯父,侄儿初次任职,难免会有不周之处,还望伯父指点一二。”
  “放心吧,老夫在长安调动粮草。你们小哥几个只管押送军粮就好。”房遗爱谦逊的态度,令高士廉极为受用,抚髯含笑道。
  “好,如此侄儿就要发号施令了。”房遗爱拱手施礼,接着从一旁的桌案上拿起绛红令旗,用力摇晃三下,对站立在台下的众兵卒朗声道:“此番与突厥交战,事关我大唐国运,大家一定要奋勇争先,虽然押运粮草不用上阵交锋,但却也马虎不得。”
  说完,房遗爱率先走下演武台,来到李世民钦赐的御马身旁,眼望通体雪白的战马,小声呢喃道:“马儿,这次就有你带着房俊奔赴雁门吧!”
  房遗爱一手拉住鞍韂上的铁环,一手揽着丝缰,将脚伸进马鞍之中,手脚一并用力,十分利落的坐上了雕鞍。
  轻催战马小腹,房遗爱乘马来到演武台下,对着老早走下高台的三兄弟道:“尉迟宝林,命你以为押粮先锋,率领二百骑兵在前方开道。”
  “程处弼带领甲兵在后方殿后。”
  “候霸林跟随本将在中军行进。”
  分派过三人,房遗爱对着演武台上的高士廉拱手施礼,“伯父,侄儿等先行一步了。”
  “好,贤侄慢走。”高士廉身着便服,眼望房遗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有老夫在后方坐镇,贤侄只管尽心押粮即可。”
  辞别高士廉,房遗爱命令押粮军队奔赴雁门,尉迟宝林带领二百骑兵先行出城,而程处弼则带着甲兵尾随在大军最后。
  沿着长安街道前行,一众百姓纷纷礼让,房遗爱坐在马上对着众百姓拱手示意,生怕有人说他是得意忘形的狂徒。
  “哎呦,这些天总是在府中写写画画,马术我本就不精通,现在更是全忘了!”
  正当房遗爱苦笑前行时,行走在最前方的尉迟宝林突然驾马返了回来。
  “咦?宝林怎么回来了?莫不是遇到了敌人军队?”候霸林乘马与房遗爱并肩行走,喃喃道。
  “诶!”房遗爱面露不悦,扬手打断候霸林的话儿,冷声道:“这里可是长安城,说话小心着点,被多嘴之人听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是是,大哥教训的是。”候霸林一捂嘴,这才意识到了失言。
  尉迟宝林驾马如风,一眨眼便来到了房遗爱面前,“大哥,我抓到一个奸细!”
  “奸细?突厥国的?”房遗爱颇为震惊,他万没想到突厥竟然能够绕过雁门关的边防,派奸细混进长安打探虚实。
  候霸林朗声一笑,指着尉迟宝林道:“小老黑,你敢莫是吃醉了酒?青天白日哪来的奸细?”
  “哼,待会你就知道了!”尉迟宝林翻身下马,对着远处的兵卒招了招手,道:“将番邦奸细押上来!”
  “呦!还是真的啊?”候霸林极目远望,霎时便看到了宛若泥人一般的范进。
  “奇怪了,番邦奸细怎么跟个泥猴儿似得?”
  听到候霸林的打趣声,房遗爱嘴角微微上扬,心想,“一定是宝林搞错了,这哪里是番邦奸细,分明就是个叫花子...”
  待等看清楚来人的长相,房遗爱脸色大变,登时身躯一颤,接着从马上跳了下来。
  范进被两名兵卒反剪着双手,一边行走,一边叫嚷道:“我是曹州府衙的师爷,前来给房驸马报信来的。”
  此言一出,房遗爱变脸变色,疾步奔驰到范进面前,细细打量,不由大呼一声,“范进!”
  看到房遗爱,范进登时老泪纵横,“明公...夫人...夫人被抓了!”
  “夫人被谁抓了?”听到范进的哭诉,房遗爱立时二目圆睁,饶是想到此事八成是蔡少炳、长孙安业所为,但没听到范进亲口说出,一时倒也不敢相信二人又如此大的胆量。
  “前日府衙失火,官印丢失,夫人被带到道台衙门,一去未回,学生...”
  见范进的确与房遗爱相识,两名反剪着他胳臂的兵卒连忙松手,手掌恢复自由,范进赶忙从腰间取出谢瑶环的亲笔手书,递到房遗爱面前,继续道:“学生得知夫人彻夜未归,便混出曹州城,前来给明公报信来了。”
  拆开信封,房遗爱快速浏览,看到最后只觉得心神恍惚,心口发麻,不由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这封信...这封信是瑶环所写的遗书吗?”
  谢瑶环前日料到长孙安业会借机发难,写下的字式不觉用到了数个“余生珍重”、“来世再见”的词句,显然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大哥,你怎么样了?”
  “大哥,你可别吓我!”
  候霸林和尉迟宝林合力将房遗爱搀扶起来,眼望大哥,只见房遗爱面若金纸,双唇微微颤抖,眸中更是蕴满了杀意。
  “范师爷,你是什么时候从曹州出发的?”
  “十三日前。”
  “十三日...这么说,瑶环被抓紧道台衙门已有十四天了!”
  “不错,学生...”
  范进的话刚说一半,便被房遗爱扬手打断了。
  “你将范师爷带到状元府,去见秦夫人。”吩咐过一名兵卒后,房遗爱对范进道:“这几天昼夜赶路,怕是累坏了吧?快到府下歇息,本官这就想法子去搭救瑶环!”
  范进这几天风餐露宿,委实受了不少累,虽然他奋力赶路,但行进速度也不过只比一般人快了两天而已。
  此刻见房遗爱得到消息,范进紧绷着的精神瞬间松缓下来,连日来的奔波所积累下的劳累,也在同一时间涌了上来。
  “学生,学生告退了。”
  等到兵卒搀着范进离开,房遗爱剑眉攒簇,眼望数千名大军队伍,一时心血上涌,哪里还有半点主意。
  “怎么办?瑶环被蔡少炳抓紧道台衙门,怕是又要遭受酷刑了!”
  “眼下大军开拔,军粮万万耽误不得,我该怎么办?”
  见房遗爱当局者迷,尉迟宝林低头沉思,不等他捋清思绪,只听身旁一阵叫骂,候霸林倒先发了火。
  “姥姥的!敢欺负我二哥!”候霸林大声叫骂,引得尉迟宝林好不糊涂,一番思忖过后,这才想起了“谢仲举”与众人结拜的事情。
  “大哥,你跟着傻戳着做什么?”候霸林猛地一拍房遗爱肩膀,火急火燎的吼道:“还不快带领启禀奔赴曹州,劈了那蔡少炳才好!”
  “啊?”房遗爱被说的动了心,转念一想,“不行啊,大军即将奔赴雁门,我怎么能够...”
  “哎呦哎呦,不就是押个军粮吗?这事儿小老黑一个人就能办。”说着,候霸林一把扯过尉迟宝林,道:“长安到雁门关并无战乱,你自己带着大军前行能不能成?”
  “成啊!”尉迟宝林点了点头,“怎么不成?我还怕那突厥贼子前来劫粮吗?”
  就在三人交谈时,走在后方的程处弼见大军停下,不由连忙赶了过来,“怎么了?大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老程!咱二哥,额...也就是咱谢嫂嫂,被人欺负了!”候霸林气愤填膺的道。
  “谁!老子劈了他!”此言一出,小魔王程处弼立时就炸了,拔出腰间佩剑,大骂道:“是谁!哪个不怕死的!”
  “你先别急,蔡少炳不在长安城。他在河南道台衙门!”尉迟宝林连忙让程处弼收回佩剑,以免这位小魔王红了眼,待会劈错了人。
  见房遗爱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程处弼深吸一口气,小声道:“大哥,不如叫小老黑押着军粮去往雁门,咱们哥仨带领二百骑兵昼夜奔赴河南道,救出嫂嫂才是正理啊。”
  “这个...军粮乃是一军之紧要,不如...”
  虽然房遗爱恨不能插翅飞奔河南道,但面对押送军粮这等大事,却也不敢有半点马虎。
  “长安城距离雁门关不过百余里,路上最多只有几个蟊贼,小老黑领着大军前行,你还怕他从地上掉下去啊?”
  说着,候霸林对程处弼使了一个眼色,二人十分默契的架起房遗爱,连拉带拽的将其送上了马鞍。
  二人翻身上马,又点齐了二百名精骑,异口同声的对尉迟宝林道:“你押着粮车慢慢走,我们陪着大哥去河南道救嫂嫂!”
  尉迟宝林大声应是,接着抬手拍在御马尾部,大声道:“大哥快些赶路,军粮有小弟押送尽可放心!”
  见三人全都是这个主意,房遗爱咬牙横心,带着二百精骑一路飞奔出城,在候霸林、程处弼两位小煞星的陪同下,策马狂奔赶去河南道营救谢瑶环,连带与蔡少炳清算账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