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
  没想到今天第一次在一起,他就会这样恶趣味。她左躲右闪, 跟泥鳅一样扭来扭去,死活不愿意配合。
  他捉住她的两只手,扳过她的肩, 继而由锁骨慢慢向下,一直滑落到前胸。
  在被他握住的一瞬间,她像被抽去了骨头似的,身体就此软了下去,力气一分也使不出,两只手撑到布团上,才没有瘫倒在床。
  他俯身,从后面轻轻亲吻她的脖颈和耳朵:“知道么,很早就想这样了,和sa酱。”
  她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很早?”
  “嗯,很早。”
  她完全傻住,在问出一句“有多早?”的瞬间,两只手没撑住,向前伏倒在了枕头上,难过的、重重的哼了一声,恐怕被对面或隔壁的房客听见,张口咬住了枕头,转眼又被他拉起来,两只手被他在背后单手攥住,另一只手去挽她的长发。
  他把她头发挽起来,使她耳朵露出来,俯身在她耳边,告诉她说:“第一次去sa酱宿舍的时候,就想这样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第一次去她宿舍的时候,金秀拉正追着打她耳光,把她压在身下,大叫给她屁屁开光。而他,估计站在门口的那半天都在默默幻想。幻想有朝一日自己为她开光的情形。
  她难堪得要死,没脸再回想下去,断断续续低声嚷:“变态变态……我那个时候只当你是上司和前辈的………”
  他咬着她的耳朵,低声喘息,闷声笑:“顺便说一句,这是前辈比较偏爱的体位。”
  泽居晋为她主持的开光运动差不多在深夜一点多的时候结束。五月死去活来,忽而想哭,忽而想笑,忽而发出能把自己都吓到的声音,完全不能自已,不知道出了几身的汗。
  终于结束后,也顾不得是深夜了,摸到睡衣,悉悉索索穿上,准备起来去洗澡,才从布团上站起来,两腿一软,“咕咚”一声,一头栽倒,再也爬不起来。
  泽居晋握住她手腕,把她拉回来,在怀里圈住,往她身上闻了闻:“还是很香。半夜洗澡动静太大,明早再去好了。”
  次日早上,泽居晋醒来,五月已经不在了。知道她一夜都没睡好,窝在他怀中,连身都不敢翻,他稍有动作,她就全身发僵,装出睡得很熟的样子,睫毛却不停地眨动。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早早地就爬起来下楼洗澡去了。
  泽居晋刷牙洗脸的时候,她早上的第一次温泉已经泡好。回到楼上后,他房间也来了一趟,她来找落在他房间的橡皮筋。
  自从进房间,她一直都低着头,眼睛不敢与他对上。他捉住她,又把手伸进她浴衣内摸摸捏捏。
  她招架不住,只好求饶:“等下要有人过来收拾房间了,请别这样好不好。”把他的手硬是从浴衣里拎出来,在枕头下面找出橡皮筋,把布团也仔细检查了一下,没发现明显异状,就是乱得过分了点。棉被本来已经给他叠好了,想一想,又重新抖开,爬起来跑了。
  下到一楼,还没到开饭时间,就去门口石凳上坐了一坐,才走出大堂,满眼是绿,夹杂着海潮、枫树叶与草木味道的氤氲水汽便扑面而来。
  贤人大叔从厨房里推窗探头出来,大声和她打招呼:“sa酱,早啊。”
  她向贤人大叔挥了挥手。
  人还是那些人,景色还是那些景色,但今天再看,和昨天却又全然不同了。
  吃饭时间到,泽居晋出来把正坐着发呆的她拉回大堂里去,她说:“我今天不要儿童套餐了。”不知道为什么,肚子饿得厉害,刚刚在温泉的汤池里,眼冒金星,差一点没晕过去。
  他回头看她一眼,眼内隐含淡淡笑意:“嗯,sa酱辛苦了。”
  她的脸,“刷”地就红了。
  早上吃饭,她把一份套餐吃完,另外多加了半碗米饭,百合讶道:“sa酱今天食欲很不错嘛。”看了看她的脸色,却又说道,“是不是没睡好?看起来精神有点不太好。”
  为了百合这句话,她回房间去化了个浓妆出来。走廊里遇见隔壁住着的台湾客人,人家无意对她看一眼,她马上僵住,定在原地动不了了。不知道是因为妆面太吓人,还是其他什么事情。
  半天,下了楼,百合看见她,吓了一跳:“假睫毛精!”
  泽居晋今天开车带她去若狭湾国定公园,路上车子不多,半天偶遇一辆的程度。他车子开得很慢,始终拖着她的一只手,她就扭头看窗外。
  途中,她想起一件事情,说:“泽居桑……”这三个字一出口,脸马上又红了。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动辄脸红。
  泽居晋应:“嗯?sa酱。”特地扭头看她一眼,可能是她多想,感觉他的目光中另有深意,搞不好和她想到一块去了。脸又红。
  过了很久,她才敢开口说话:“泽居桑这一周都不用去工作吗?”
  “没关系,下周去上四天就好了。”
  然后一路无话,直到遇到一个开在路边的露天卖鱼市场,有人在表演杀金枪鱼,周围站满闲人,大家拿手机一通拍。她觉得有趣,泽居晋就拖她下去逛了一逛,看完杀金枪鱼的表演,逛到市场一角,看见各种卖干货的摊子,她秉承着“来都来了,不买点东西怎么行”的精神,想要买点东西带回去,被泽居晋阻止了:“气味太重,还是算了。”
  市场逛好,接着出发,一路上途径无数神社,五月颇为惊讶,自言自语:“怎么会这么多?”
  泽居晋向她解释:“因为在古代,日本人相信‘万物皆有灵,所到之处皆有神’,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有对应的神明掌管,甚至连管丰胸和脱发的神明都各有一个,而每一个神明都有人们为之建造的神社,所以平常日本人喜欢以八百万神明来形容日本神明的数量之多。”
  再往前开,途径一所金光闪闪的神社,位于半山腰的正殿里有人合十祈祷,神社的参道上三三两两地趴满了猫,她多瞅了两眼,泽居晋在路边停下车,问她:“要下去看一看吗,可以去祈福,求个护身符。”
  她想了想,摇头说:“神明已经帮助我达成很多心愿了,不能再贪心了。泽居桑要去拜一拜吗?”
  他说:“我对这些不太感冒,看看就好了。”
  开车要走时,五月眼尖,瞅见神社鸟居,即入口处的石阶上摊着一只箱包,箱包敞着口,里面是是一堆单反长长短短的镜头,忙拉了拉泽居晋,示意他停下来:“我们帮忙看一会儿,估计等下要有人找过来的。”
  泽居晋笑说:“这应该是人家去神社参拜,觉得单反太重,懒得背上去,所以放在这里的,不是失物。”
  五月以前听说过日本人一般喜欢用手机和钱包占位,占好位子,人放心大胆地去点餐或是去洗手间,但连单反都敢丢在山脚下的马路边上,自己跑去半山腰参拜神社的事情却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禁吃惊非常:“贵重物品都敢放在马路边上,不怕丢么?”
  泽居晋说:“这一带,向来路不拾遗。就算真丢了东西,十有八-九还会再找回来的。”
  五月心内暗暗感慨。
  又开一段路,看见路边一家门面古朴的咖啡店,店门上挂着斑驳铃铛,破旧的灯牌上写有“珈琲”二字。五月要去上洗手间,和泽居晋一起下了车,想着来都来了,干脆喝一杯咖啡再走。
  他的咖啡和她的牛奶喝好,重新开车上路。去公园这一路上的风景非常之好,路上走走停停,加上两人拖着手,车子开得太慢,以至于到中午都还没开到公园。不知不觉中,半天都过去了,感觉好浪费时间,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是和他在一起,他就在眼前,坐在身畔,触手可及的距离。
  泽居晋看看天色,和她说:“国定公园要么不去了,回去找个地方吃饭。”
  五月无所谓,和他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去哪里也都一样。
  于是调转车头,原路返回,去了一家距山椒庄只有几公里的拉面馆吃中饭。
  五月看见拉面馆的招牌时,不禁“噗”的笑出声,这家拉面馆名字叫做“打倒一蘭”。
  本来她的旅游计划里,就有去道顿堀一蘭拉面馆吃拉面的行程安排,因为来了福井,最后没去成,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地方会遇上这样一家店。好大的口气。
  打倒一蘭拉面馆开在一栋不起眼的民宅里,门脸儿小小,不太明显,很隐秘的样子,店招就是一块半旧的棉布,上画一碗冒着热气的拉面,下有“不接受生客预订”这几个小字。
  泽居晋领着五月推门入内,一进到里面,喧闹声就“呼”的一下子扑上来,原来里面已经坐满了食客,看样子都是本地人。桌子没有了,两个人就在吧台上坐下,老板过来和泽居晋打招呼:“今天两位?”
  泽居晋点头:“两位,先上啤酒。”
  “两位都是啤酒?”
  “两位都是啤酒。”
  五月瞄了瞄老板,不禁又笑,看起来都六七十岁的年纪了,又瘦又弱,口气却大,打倒一蘭,啧啧啧。
  老板招呼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伯伯服务员上啤酒,自己趴在柜台上,瞄了瞄五月,神秘兮兮问泽居晋:“女朋友?”
  泽居晋笑,似是而非地唔了一声,和五月说:“秋山老板的拉面做得很好,在附近很有人气,可惜太任性,刮风下雨或是心情不好时就不营业,导致店面永远只能这么大。”
  五月心想,拜托,自己还不是半斤八两?
  第280章 280
  秋山老板对泽居晋的话并不以为意, 嘿嘿乐了几声, 从吧台里取出一瓶信州柿醋:“前两天带老板娘去了一趟长野,这个是送美衣子桑的, 用来做凉拌菜最好。”
  泽居晋道谢,把柿醋放到一旁。老伯伯服务员上来一瓶札幌啤酒,秋山老板转身进厨房忙活去了。
  等两个人点的拉面端上来, 五月看着铺满一碗、几乎看不见面条的大片大片的诱人叉烧时, 心里简直要乐开了花,恨不能把脸埋进碗里去。
  堆在叉烧上的一大勺辣肉酱搅开,喝一口汤底, 浓郁鲜美。咬一口叉烧,香到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吃一口随面赠送的免费泡菜,爽口又香脆。虽然她至今还没去过一蘭拉面,不知一蘭拉面到底如何, 但比眼前这碗还要美味的拉面,估计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碗了,心里很想捉住秋山老板的一双老手, 流着热泪和他说:“你做到了!你成功地把一蘭踩在脚底下了!”
  等她第一口拉面吃下去,泽居晋端着啤酒杯问:“怎么样, 不错吧。”
  五月吃着拉面,微笑说:“虽然没有去很多地方拍照留念, 但是来福井的这几天,却是我度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假期,谢谢你。”
  泽居晋看着她, 笑了笑,亲昵地拉了下她的耳朵:“sa酱开心就好。”
  五月看他酒杯喝空,停下筷子,帮他重新倒满一杯,他道谢,眼睛看着她,忽然笑说:“没想到有一天会遇到sa酱这样的女孩子。”
  五月微微一怔,抬眼看他。
  “大学毕业的时候,有认真考虑过要不要进艺能圈发展,或是离开日本,去海外生活。”大概是想抽烟了,筷子放下来,摸口袋,掏出烟盒,取出一支烟,在指间转了几转,又重新塞回去。
  “后来为什么进了津九?”
  他一哂:“无非是家人的期待,福井的欧巴酱,东京过世的欧巴酱,以及母亲,等。”忽然又一笑,“如果没去津九上班,就不可能去上海。没去上海,就不会遇见sa酱了。”
  五月默默点头,想象自己如果没有遇见他,自己现在会在哪一家餐馆做服务员或是收银员,心底一阵庆幸:“幸好遇见你,泽居桑。”
  泽居晋又笑着拉了拉她的耳朵。
  停顿片刻,五月问:“哎,泽居桑喜欢现在这份工作吗?”
  泽居晋想了想,说:“我想,我还是比较适合这种和数字打交道的工作。”颇带着些无奈,自嘲说道,“泽居先生也是,理系出身,对数字很敏感,擅长计算。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的的确确继承了他这方面的天分和对这份工作的兴趣。”
  “不要总是这样说啦。”五月笑,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却被他顺势握住。在公共场所,她不习惯也有点不好意思,又挣脱开来,笑着说,“考虑进艺能圈的泽居桑,喜欢数字的泽居桑,感觉有点矛盾呢。”
  老伯伯服务员经过,看见两人的啤酒杯已经半空,问:“啤酒还要追加吗?”
  泽居晋说:“等下要开车,不用了。”想了一想,说,“再来一瓶苏打水好了。”
  苏打水是老板娘拿来的,一边帮忙倒,一边说:“晋酱有一阵子没来了呢。听美衣子桑说,伤已经无碍了?”
  泽居晋稍稍欠身,道谢说:“已经无碍了,谢谢。”
  老板娘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的确,晋酱看起来已经元气满满了。和欧巴桑握个手可以吗?”话没说完,已经把泽居晋一双手拉过去了。
  泽居晋随即起身,和她握了一握,同时欠身道歉:“手刚刚端啤酒杯,有点冰,不好意思。”
  五月笑眯眯的看着他,不说话。不知为什么,脑中突然想起以前不知哪里看来的一句话来:真正的教养,应该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温柔。
  泽居晋的温柔,老板娘想必也体会到了,因此脸笑成了一朵花:“哎呀,没关系啦。看见晋酱真是开心,你们慢用,欧巴桑去给你烤两串鸡软骨来吃。”
  泽居晋又道谢,等老板娘转身走后,他却马上把还有点冰的手伸到五月脖子里来了。
  五月咯咯笑着躲闪,把他的手拉过来,贴到自己脸蛋上,笑盈盈地看着他:“知道么,我以前吃了很多很多苦,虽然从来没和人家抱怨过,但心里总觉得自己运气实在是差到了家。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出生,在家里总是被忽视,没怎么得到大人们的关心,自己就糊里糊涂长大了。因为要赚钱养家,大学都没办法上,来上海的最初那几年,做的也都是顶顶辛苦的工作,吃苦也就算了,还经常受气。不过,到现在,我总算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背了。”
  他用拇指摩挲着她的脸蛋,柔声问:“为什么?”
  “因为我要把从小到大的运气都攒在一起,将来好用在遇见你上面啊。否则,我怎么可能会遇见你,又做你的手下?”
  他伸头“啪”的亲上她的额头:“sa酱怎么可以这么讨人喜欢?讨人喜欢到犯规。”
  老板娘端着鸡软骨从厨房出来,刚好看见两个人拉拉扯扯又亲额头的画面,夸张地做了个闪到老腰的动作,抬手挡住眼睛,侧着身子,跟螃蟹一样横着走过来,离得还有老远,就站定,伸长手臂把一盘菜送到桌上来。
  中饭吃完,两个人带着一瓶信州醋回到山椒庄,欧巴酱还当他们已经去好了国定公园,诧异说:“这么快回来了?”看见醋,马上笑起来,“肯定又去打倒一蘭了,晚上吃松茸饭,这个就用来做醋渍苹果给你们吃。”
  下午,和泽居晋以及百合三个人一起下海,百合教她游泳,泽居晋不和她们扎堆玩耍,独自游到很远的地方去。一下午没做什么事情,就游游泳,晒晒太阳,在海里和海滩上消磨了半天时间,直到太阳落山,三个人才回旅馆,五月照例又去泡很久的温泉。
  晚上是松茸饭,一份生鱼片拼盘,蔬菜色拉,味增汤,还有就是一碟金黄色的醋渍苹果丝了。
  新鲜松茸本身就鲜嫩味美,烹饪时无需加任何的调料和辅料,就切片,放到电饭煲里,和米饭一起蒸。饭熟,香气扑鼻。和一般客人不同,五月和泽居晋的饭碗上还另有以黄油两面烤熟的松茸片,一口吃下去,满是秋天和阳光的味道。
  晚饭吃完,喝杯大麦茶,百合叫上泽居晋和五月去娱乐室唱k,水果盘和啤酒都已经准备好了。欧巴酱看见三个人进包房,又叫贤人大叔送去一份寿司拼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