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四)
  夜深人静,穆府后院突然传出了声响,只见墙上露出了一颗扎着麻花髻的小脑袋。
  被踩在最下面,举着两人的张泽发出了艰难的催促声,“清清,你快点翻过去呀,我们好累呀。”
  最顶上的宁清清点点头,然后脚上一用力就烦了过去。
  墙的另一边,张泽小声道:“可以了清清,快把绳子丢过来。”
  宁清清对着黑夜点头,然后将绳子从腰上解开丢了过去,张宗贝、张泽依次拉着绳子攀过了墙。
  三人集结完毕后,宁清清举起双手,一脸坚定,“走!我们去救生白哥哥!”
  张宗贝有些害怕,瑟瑟地拉住了她的衣袖,“清清姐姐,刑部大牢很危险的,我们会不会出事啊,会不会救不出生白哥哥,听说劫狱被发现了很严重的,我们要不要叫生云哥哥一起呢?”
  宁清清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胆小鬼,你要是不敢去你就回去,要是叫了生云哥哥他肯定是不会让我们去的。”
  看他们要走,张宗贝想了想还是跟了上来,“哥哥姐姐你们等等我。”
  三个小小的身影摸进了刑部大牢,许是夜太深了,守在外面的官兵们也有些懈怠,竟是被他们发现了空子钻了进去。
  大牢温度很低,阴森幽暗,宁清清在外面胆子再大这时夜有些害怕了,紧紧地靠在张泽和张宗贝,两人都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安慰她,“清清不要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宁清清拼命点头,即使吓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还是小声回道:“我不怕的。”
  三人一路摸索,终于看到了熟悉的人。
  “生白哥哥。”宁清清激动地跑过去,拉住铁杆激动地往里面叫。
  张泽立马过来捂住她的嘴,“清清小声点。”
  宁清清摇摇头,满眼冒星星看着里面。
  穆生白很是惊讶,低声问:“你们怎么来了?”
  宁清清道:“我们来救你出去了。”
  穆生白摇头,“不用,你们快回去吧,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宁清清焦急道:“生白哥哥,你为什么不肯跟我们走,要是你真的被带去弈丹国,我们怎么办?生白哥哥你快跟我出去,你不出去我们也不走了。”
  穆生白过来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眼神不舍地在他们身上流连,“生白哥哥若是跟你们出去,那就是畏罪潜逃,我就要一辈子背负着这个枷锁,这样的日子对我而言跟一辈子被关在牢里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不会跟你们走的,你们也不能留在这里。”
  三个孩子都泪眼汪汪,“生白哥哥~”
  “听话,出去吧。”
  讲完这一句话,穆生白转身回到了那破烂的床褥上,背对着他们,眼眶却悄悄红了。
  三个小孩看着他孤寂的背影,最终还是三步一回头离开了大牢。
  因为宁清清将绳子弄丢了,他们只得乖乖在穆府门口等了一夜直到早上下人开了门。
  穆生云知道此事严厉地问了他们晚上去了哪里,得知他们竟然胆大包天到夜闯刑部大牢,穆生云狠狠地罚了他们一顿,让他们一天不能吃饭,手抄孙子兵法两边。
  他们饿着肚子不停抄了一天才堪堪完成,空着肚子委委屈屈睡了一觉,穆生云看他们睡得香甜,帮他们掖好被角,让管家好生照顾他们几天,他过几日再回来。
  原来他昨天晚上就让人传信回了流云山庄说明此事,让师父来把穆生白保出来,他今天出去是为了办一件决定他做的所有一切有意义的事情。
  穆生白昨晚后半夜就被连夜要送去弈丹国,现在估计已经出了皇城地界。
  穆生云快马加鞭,终于在皇城与平州的交界处拦住了他们。
  穆生云一把剑横在了负责押送的将军脖子上。
  那将军瑟瑟发抖,只是在强装镇定,“你是何人,你可知抢罪犯是犯死罪的!”
  穆生白也不满他的行事,“师兄,你不必为我坐到这种地步,你回去好好照顾那几个小孩吧。”
  穆生云凶狠地瞥向穆生白,“闭嘴,傻到被人算计了还敢说和。”说完又转头看向那将军,手上的剑一用力,贴在了他的脖子上,“我不劫人,皇上很快就会有新命令过来,在皇上重新传令过来之前谁都不能动。”
  那将军感觉自己的脑袋危在旦夕,哪里敢说什么,对着周围举着武器虎视眈眈的官兵们呵斥道:“放下兵器,听这位大侠的。”
  穆生云夸赞地拍拍他的脸,“是个识大体的,你放心,就算皇上怪罪下来了也是怪到我身上,你不会有事情的。”
  将军汗颜,脖子上的剑随穆生白的动作一抖一抖的,“大侠,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先把剑放下,毕竟刀剑无眼,若是不小心伤了小人这颗脑袋,那可真是冤枉了。”
  穆生云把剑挪开一点,但也没放过他。
  信随信鸽飞进了流云山庄,穆长风将几个徒弟召集到了书房,将书信给他们传阅了一遍。
  信上写了穆生白现在的情况,穆长风也没想到他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穆长风屈指敲在书案上,淡淡道:“你们觉得如何?”
  穆生白是穆长风最小的徒弟,这里的都是他的师兄,都是从小照顾他,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了他现在的情况,个个眉头紧锁,书房一下子喧闹起来。
  “师父,生白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最清楚不过了,肯定是有人陷害他的。”
  “是啊师父,一定要将生白救出来啊,大不了我们就劫囚车!”
  “劫囚车!”
  穆长风瞥了他们一眼。他们就纷纷安静了下来,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穆长风无奈道:“你们这些师兄弟都是一个德性,生云已经劫囚车了,不过所幸做的还不过分,没有直接劫人。”
  “真不该,生云这样太过分了。”
  “是啊,着实是过分了。给其他师弟们都做了不好的榜样啊。”
  他们心中暗喜,可是又怕惹恼了师父,一个个都作出了义愤填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