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素澜垂眸看着他。
  他说的，有可能是真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个凑数的杂鱼。
  但她不敢赌。
  就算是刚才那样龌龊的抚摸，也让她浑身酥软，差点呻吟出声。全凭强大的意志力，还有一些痛苦的回忆，才让她摆脱生理上的反应，举枪杀死了这些肮脏的男人。
  她不敢保证，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还能不能保持清醒。
  所以在那之前，她要解决掉任何可能威胁到她的人和事。
  她移开视线，从旁边的死尸身上拔出自己的匕首。
  这是肖子晔送给她的。但其实不用他给，她也有带柄利器防身的想法。毕竟她的速度再快，格斗的身法再厉害，也扛不住子弹的攻击。
  她握住匕首，用力一拔，温热的鲜血落在她脸上，那可怖的伤口没有了遮掩，彻底暴露在她面前。
  刀伤。枪伤。各种各样的伤口布满了他的身体，而这些，都是韩素澜造成的。
  她死死地盯着那些伤口，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了这些。胃酸从喉咙里泛上来，她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好像有谁捏住了她的心脏，让她难受得喘不过气。
  她的刀扎得太深，不透光的伤口里是黑黝黝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靠近皮肤的浅浅一层，能看见血红色的肉，纹路分明地呈现在她面前，像条恶心的毛毛虫。
  强烈的血腥味迎面扑来，激活了她被眼前的危险和过去的记忆暂时麻痹的生理反应。韩素澜闭了闭眼，却怎么也忘不掉那血红色的肉块，肚子里翻江倒海，她扭过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血腥气飘散在空气中，那血淋淋的伤口又浮现在她眼前。韩素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她用这一双手，夺走了别人的性命……
  她腿一软，砰的一声跪坐在地上。沾满血的刀从手中滑落，她撑着地面，一声连一声地往外呕，吐不出什么，可她就是想吐，从喉咙经过食管到胃，这一路都难受得要命。巨大的痛苦把韩素澜的眼角都逼出了泪光，她一只手撑着地，不让自己倒下去，另一只手胡乱地抓着脖子，试图把嗓子里堵着的，不干净的东西给抠出来。
  头晕。恶心。她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大脑昏昏沉沉，外界的一切声音好像都离她而去了，只有一声声的呕吐和闷咳，在她双耳间回响。
  就在这一片死寂中，她的右腿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中，她的脑子慢了足足两拍，才感受到那淹没一切的，咆哮着淹没她头顶的痛苦。
  这疼痛让她的脸都扭曲了。
  她怔怔地偏过头，看见刚才还在门口，向她跪地求饶的男人，正用肩膀撑起另一个男人。这男人的下身还淅淅沥沥地往下滴着血，他脸色狰狞地握着一把枪，眼里全是恨，枪口冒着烟，那一发击中了她小腿的子弹，就是从这支枪里边射出来的。
  见她看过来，男人更愤怒了。他喘了一口粗气，盯着神色一片空白的韩素澜，举起枪口对准她的额头，手指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去死吧！”
  他疯狂地大喊着，脸上是扭曲的笑容。
  杜嘉麟心绪不宁地按了按抽痛的胸口。他那向来神采飞扬的脸上阴云密布，一双眼紧盯着小盒上静止不动的小红点。
  已经查过了，那里以前是一个外企的代工厂，后来工厂迁了址，因为原厂房面积过大，没有人接手，便一直废弃在那里。
  艾子言也联系了俞天君，确认不是他接走的韩素澜。同样俞天君也从他这里知道了韩素澜被绑架的消息，他当时就变了脸，派出人去找无故失踪的女孩儿，并提出交换情报——情况紧急，杜嘉麟也没什么闲心纠结之前的恩怨，便一口答应下来。
  很快叁路人马汇合，俞天君拿出一份名单，上面罗列了所有可能对韩素澜动手的人。他已经划掉了一部分，并把几个重点怀疑对象用红笔圈了出来。艾子言连忙命人去查，杜嘉麟把地图放到他面前，自己取过名单细细地看。
  俞天君挑眉，“这就是你控制她的手段？”
  杜嘉麟扯扯唇角，“你也可以不用。”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呛起来，艾子言连忙咳嗽一声，说道：“陶小姐来消息了。”
  他把手机放到桌子上。视频那头，是陶美然愁眉不展的小脸。
  “我问过了，他们最后见到小澜是在九点半，也就是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有同学说打了下课铃没多久，有个女孩来教室门口，找她商量下周文艺晚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