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斗鸡眼在电话那头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吗?白龙湾那边出大事了。
  他神神秘的话语,自然是引起了我的好奇。
  我问他出了什么大事。
  他说在我们离开白龙湾的三天后,此前我们下古墓的那个枯井周围陷落了一个巨大的天坑,坑内被沙子灌满,引起了当地有关部门的关注。
  他们在进行调查的时候,发现下面是三国时期的流沙古墓,警方和当地文保部门相关工作人员已经入驻该地,进行文物保护和清理工作,在古墓中发现了盗墓的痕迹,于是推测古墓的陷落是盗墓所致,因此警方开始了摸排工作。
  我说高先蒙爷爷是不会出卖我们的,这个你就放心吧。
  他说我心里还是有点害怕,万一他们查到了我,怎么办?
  我说你要害怕的话,就先出去避避风头。
  他说我不知道去哪儿啊!
  我说如果你不嫌弃,就来我这吧,正好我最近要出去一趟。
  在等待斗鸡眼到来的几天里,我什么也没干,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身体逐渐的恢复了元气。
  我在家里呆了五天没有等到斗鸡眼,电话也打不通,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便不再继续等下去。按照庄羽留给我的地址,孤身一人直奔四川成都。
  我去的目的很简单,一来是为了让庄羽解除日夜纠缠我的噩梦,二来如果能见到二叔问上一问到底谁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
  第三十七章 安魂汤
  康庄堪舆社是我二叔和庄羽父亲共同组建的一家信息咨询公司,主要业务是给房地产开发商看楼盘风水,为一些富豪选取死后葬身之地,偶尔也做一些驱鬼请神的封建迷信活动。
  庄羽在回成都之前,在我口袋留了一张纸条,上面记载了康庄堪舆社的地址,位于成都康庄大道38号。
  这是一个上下两层商品房,一楼办公,二楼是住宿的地方,沿一楼大厅穿到后面,还有一个巨大的院子,院子里栽花种草,正是花香草绿的季节,是以争相斗艳,芳香满园。
  我抵达的时候,偌大一楼只有一个伙计,显得冷冷清清。
  伙计听我是来找庄羽的,便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据实回答。
  他听完之后,一脸的热情,笑道,久闻其名不见其人,你是二老板的侄子这我早就知晓了的,庄大小姐和张含充外出寻找一些药材,不几日就会回来的,她临走之前告诉我你一定会来找她的,让我好好招待你们。
  我说那就有劳你了。
  他说这是应该的。
  我问你知道我二叔去哪儿了吗?
  他说像我们这个店服务的客户都是会员客户以及会员转介绍的客户,很少服务自动登门的客户,平常事情不多,大老板二老板从来不到店里来,都是我这边接到会员客户电话,然后给他们发个短信,剩下的事情他们就处理了。两个老板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我这当伙计的自然是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我说你们联系就是短信联系?
  他说是的,两个老板不允许我给他们打电话,还说就算打电话也接不到。
  我心说,看来短时间是等不到我二叔了。
  然后我又问道,庄羽说什么时间回来?
  伙计笑了笑道,她们走了近一周了,小姐在临走之前说如不出意外的话,一周之后就能回来,你在这里等她就好了。
  既是如此,我只好等待庄羽回来。
  闲来无事,不敢走远,只好在周边转了转,无非钢铁丛林,了然无趣。
  我来到成都的第三天上午,正坐在后花园喝茶,伙计一蹦一跳的跑来告诉我庄羽回来了。
  我听后,立马站起身,向前面大厅走去。
  大厅之内,庄羽立于一张方桌面前,正摆弄着一些药材,见我过来,转头对我微笑一下,道,你久等了。
  我边走边说道,等倒是没等多久,不知你解梦之术学的如何?是否能够以梦治梦,驱除我常年做的噩梦。
  庄羽指了指面前的药材道,治疗你的梦魇,全靠面前这些药了。
  我皱了皱眉头,极为怀疑地道,此前你不是说织梦之术是编织梦境驱除患者体内的梦魇吗?怎么成了吃药治疗?靠谱吗?
  庄羽道,织梦之术乃天道,岂是能轻易就被领悟的,《解梦书》我刚得到,一时半会也学不会。只不过上面记载了一种汤药,有着安神的作用,服下之后噩梦则除。
  我惊喜道,什么汤药这么神奇?
  庄羽道,安魂汤!
  我指着她面前的那些药材,问道,这些药材就是制作安魂汤的?
  她点了点头,继续称量着手中的药材。
  我看了一眼药材,大多数都认识,诸如龙眼肉,生牡蛎,茯苓片等。
  我问道,你出门就是为了搞这些普通的药材?大路边不到处都有卖的吗?
  站在一旁的张含充冷冷地说道,如是寻这些寻常之物,我们又怎会不辞辛苦,冒着生命危险前去那龙门山中,你这小子不知好歹,庄大小姐为了其中一味药,可差点丢掉性命呢!
  这小子反正从来没给我好脸色,在我面前总是一副冷冷的样子。
  我早已习以为常,懒得去理他,但是他的话还是让我大吃一惊,不由得露出感激之色,看了看认真称药的庄羽,她脸上一副淡然的样子,丝毫没有死里逃生的那种欣喜感。
  我说,你们是找什么东西?怎么还有生命危险。
  张含充继续冷冰冰地说,我们找的东西为生龙骨,去的地方乃龙门山大龙潭,此地在古时候有一白一青一黑三条龙居住在附近,常年作祟,山神拿之无法,恰好吕洞宾和何仙姑路过此地,山神求助于他们,他们施展神力将三条龙封印,大龙潭就是吕洞宾锁黑龙的地方,现在还有一个锁龙亭就是由此典故而来的。
  我抓起桌上一块表面牙白色,上有红棕色花纹略似大理石之条纹的骨头,道,这难道就是生龙骨?莫非真的是那黑龙留下的骨头?
  张含充冷冷地点了点头,道,不然,你以为呢?
  庄羽在一旁扑哧一笑道,别听张含充瞎说,这骨头是生龙骨不假,但不是什么龙骨,应是上古大型动物的骨头化石,我们是在一处断崖之上发现的,取它的过程倒不是那么容易,只不过已是过去的事情了,就别提了……
  她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我想为了取这块生龙骨应该也有一番惊险刺激的故事,既然对方不愿再说,我也不好去问。
  此时庄羽已经按所需分量称量好药材,然后将之放入紫砂壶,又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矿泉水瓶子,倒上了纯净水,吩咐伙计道,文火炖半个时辰。
  伙计答应一声,手提紫砂壶离去。
  庄羽介绍说,我们做噩梦的根源是魂魄不安,魂魄不安则动,动则生魔,魔生则成魇,《解梦书》记载的安魂汤有着安神的作用,主治惊悸不眠。魂安则静,梦魇则除。事实上安魂汤此处方,并不稀奇,在《医学衷中参西录》曾有记载,用龙眼肉18克;酸枣仁(炒捣)12克; 生龙骨(捣末)15克; 生牡蛎(捣末)15克; 清半夏9克; 茯苓片9克;生赭石(轧细)12克。用水煎服。只不过解梦书所载的与之略有不同,其中去了几味,加了几味不易寻找的药材,而且需要用山尖无根水熬制。那瓶矿泉水里面的水就是我太阳未出之前在摩天岭接的露水。
  我听后心生感激,说为了我的病症害你四处奔波,当真是过意不去。
  庄羽撩了撩头发,对我笑了一下,道,你在周宣墓室舍命护我,救我一命,我都不知如何报答,此次寻找安魂汤配药,权当回报于你吧。
  说话的功夫,安魂汤就煎好了,伙计端上来时,热气腾腾的蒸汽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庄羽说,这药趁热喝最好。
  我接过安魂汤,用嘴吹了一下,小心的呷了一小口。
  汤药入口未等我吞咽,便顺着喉咙入了腹内,一股热气顿时弥漫开来,瞬间裹满了全身。
  一小口下去,我就仿佛进入了蒸笼,全身出了细密的汗珠,汗珠之中竟然也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我一边吹着安魂汤的热气,一边说道,这药真神奇,一小口下去就觉得浑身精神气爽,舒服极了。
  我边喝安魂汤,边问庄羽的病症怎么样了。
  她摇头道,我和张含充体内寒毒因梦而起,必须要编织梦境,进入梦中,消除洪水,消除致病的根源,方能解掉。也就是说,我必须要学会织梦之术,而且要在做那个关于洪水的梦时,编织梦境,加入到女娲与那只翼龙搏斗的实际情景当中,用火攻打败翼龙,此病才可以除掉。
  我说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要知道重新做那个梦本身就可遇不可求,再者还需要在梦中编织梦境,这如何能够做到?
  庄羽苦笑一声道,来宝哥也不要担心,天道运行,凡是个人都有个命理,命中能解之事,自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刚要说些你倒是极为豁达之类的话,这时庄羽手机响了起来。
  本来极为平静的庄羽,在电话打来半分钟后,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对着话筒激动地大叫,在哪家医院?
  随后庄羽啪的一声合上了翻盖手机,拔腿就向外跑,张含充作为护花使者,自然是飞快跟了出去。
  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庄羽的样子,必然是极为不好的事情,于是一口喝下剩下的安魂汤,撒丫子追了出去。
  我刚到店外,就看见张含充正躬身钻入一辆别克小轿车。
  我挥手大叫等等我。
  砰的一声,车门紧闭。
  在小车刚发动起来的时候,我钻入了后座。
  一上车我就发起牢骚,张含充你小子又想甩掉我,制造和庄羽单独呆在一起的机会是不。
  张含充不答话,一踩油门,车子呼啸而去。
  我问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庄羽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咱们这是要去哪?
  庄羽歪头看着窗外,沉默不语。
  我看到她脸上有泪水掉了下来,一股不祥的预感升了起来。
  张含充在开车的时候,不时歪头看看默默哭泣的庄羽,想安慰她又不知怎么安慰,车内气氛很是压抑。
  或许是上车前庄羽告诉了张含充此行的目的地,只见他将车子开的飞快,仿佛着急赶着投胎一般,连连超车引来咒骂,屡屡闯红灯,引得行人尖叫。
  第三十八章 去天堂
  我见庄羽默默流泪,又听她在电话里问对方是哪家医院,由此推测应该是很爱她的亲人重病住院,面对亲近之人的生老病死,伤心流泪也是人之常情,此等事情说些冠冕堂皇的不要担心,一定会好起来之类的话,是丝毫起不到作用的。
  准备劝说的我,想到此节,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车子奔驰如飞,时而平稳,时而颠簸,在机车震动中,我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由于安魂汤的作用,这一觉睡的很是沉稳,很是香甜。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被张含充叫醒。
  迷糊中下了车,发现身处青川县人民医院的停车场。
  庄羽面色憔悴,似是大病了一场。
  一下车,她就着急向重症监护室跑去。
  这个时候我问张含充道,庄羽是不是有亲人病重?
  张含充冷着一张脸,沉默不答,快步跟在庄羽身后。
  我无奈摇了摇头,紧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