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皇孙五岁半(清穿) 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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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福晋态度殷切,招待热情,弘晏奋笔疾书的时候,坐在一旁笑眯眯的,一会问他饿不饿,一会问他渴不渴。
  弘晏左手边,摆着她亲手制成的绿豆饼,个头圆滚滚,馅儿鼓囊囊,散发着绿豆特有的清甜,咬一口唇齿留香。
  “五婶的药,连着一个月不能停。至于五叔……”弘晏吃着饼备下备注,这是专为五爷定制、减轻忧愁的药方,继而神神秘秘,压低声音给五福晋推销,“大伯致力研究壮阳药,研发过后就是售卖,我也有参与,品质保障,不必怀疑。”
  “五婶若有需求,随时可以预定,侄儿给您打八点八折!”
  五福晋惊呆了。
  惊呆过后便是心动,牢牢记下这一情报,她感动不已地答应,表示定会照顾大贝勒的生意。
  弘晏满意点头,不期然想到五爷养的王八,提出去书房瞧瞧的请求。
  闻言,在外转圈的五爷大喜过望,书房好啊,元宝就该同他好生相处。同他婆娘待在一处,他这心如何都不安稳,血压蹭蹭往上飙,心跳一分钟二百五……
  书房。
  弘晏趴在大缸外头看王八,一二三四五,一共五只,长得漆黑一片,纯正无比。
  五爷慈爱地看着侄儿,又看看王八,忽然间想起什么,一拍大腿,神色渐渐转为慌张:“元宝啊,四哥发现暗里知己的事情,该怎么好?”
  这可是个大事情。
  弘晏睁大眼,同样紧张起来,“五叔是如何暴露的?”
  五爷面色有些发红,但再不好意思,也得还原当时场景。
  删去大贝勒妄争知己的话,大略形容一番之后,弘晏:“……”
  他委婉至极地问:“您不要腿了么。”
  四叔可是抄家阎王,追债的一把好手,追人更不在话下,五叔能逃到哪里去?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听了这话,五爷更慌张了。几个兄弟里头,他最怕四哥,此回敌人狡猾,加上自个作死,这才不由自主暴露,霎那间愁肠百结,恨不得敲自己一个脑瓜子。
  他怕,弘晏也怕。为了修罗场的自身安危,弘晏沉思片刻,充当智慧军师出谋划策:“其一,祸水东引;其二,麻痹示弱,让四叔觉得您不足为虑。”
  祸水东引?东引谁?还有麻痹示弱,如何示弱?
  五爷目光炯炯,一下来了精神。
  只听弘晏深沉地说:“祸水东引最简单。您只需躲到九叔那儿去,什么也不用管……”
  五爷:“…………”
  心动归心动,小九是他亲弟弟,他良心何在?
  这条道行不通,那就换一条。瞥见五爷面上的犹疑,弘晏郑重其事,“若要解决隐患,再也不用受到四叔的阻击,甚至其余叔叔的阴阳怪气,须得麻痹他人,示弱他人,到那时,您同侄儿的知己关系,也不必暗地里来。”
  简而言之,把自己搞惨一些,四叔哪还下得去手。
  五爷眼睛渐渐亮了。
  一劳永逸,光明正大,还有这等好事??
  五爷很是激动,这下,轮到弘晏犹疑了,“若是五叔在意脸面……”
  脸面?在生存面前,脸面不值一提。四哥出手,皇玛嬷都保不了他,何况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不在意!
  五爷的神色已然说明一切。
  弘晏顿了顿,缓缓道:“五叔只要走到大伯面前。”
  “然后问上一句——‘壮阳药怎么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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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功拓宽大伯的销路,保证自己这个供药商不会亏本,弘晏同五叔五婶依依不舍地告别。
  没绕几步,路过八爷的小院,弘晏往里瞅了眼。按照历史分析,八叔八婶更有大问题,只是天色已晚,今儿不行,来日再拐进八叔的家。
  哪知说曹操曹操到,八爷踏着暮色而来,霎时既惊讶又欣喜,“元宝?”
  近来八爷下衙得晚。也是《养猪手册》《养鸭手册》等等日渐推广,朝廷的威信一日比一日上升,尤其是主持编纂的皇长孙殿下,在农户之间俨然成了顶流,还是粉丝几千万的那种。
  民心齐聚,天下便会安稳,这是天地会、白莲教高层,以及其余反贼势力最不愿看到的情景。发展到如今,他们早已忘记建教的初心,唯有坐拥天下、翻云覆雨的执念,为此兴风作浪,威逼洗脑,无所不用其极。
  就如手册一事,他们敏锐察觉到了危机,还是足以覆灭组织的大危机。若是百姓过得好,一个个安于现状,感激皇家,还有谁会跟着揭竿而起,听从他们‘造福万民’的教义?
  川陕地区,乃是他们的大本营。大本营固若金汤,人人高枕无忧,并不知间谍已经潜入内部,监控他们的一举一动。
  八爷近来忙碌,是因反贼势力策划了一场大规模猪瘟。为此,不惜从瘴热地带运来百十头病猪,宣传得沸沸扬扬;起先,确是闹得川陕人心惶惶,但渐渐的,人们发现,按照《养猪手册》科学喂养的猪,竟是完好无损,没有一头死亡!
  如此一来,民间沸腾。苦于猪瘟的农户赶忙更换饲料,依照手册的指导打扫畜棚,风波消弭于无形之间。
  上报朝廷的快马还在路上,危机不费一兵一卒地解决,其中情报往来,离不开八爷主持的秘密工作。加上剿灭行动提上日程,故而他近日忙碌,如今才得了空,劳模程度堪与四爷相比了!
  八爷见到弘晏温柔一笑,知道元宝最近沉迷医术的小爱好。
  正欲说些什么,却见知己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严肃地抢话道:“八叔,不能再拖了。”
  ……什么拖?
  八爷脑袋冒出一个问号。
  弘晏皱着小眉头,怪不得八叔子嗣稀少,不是不行,而是幼时落下的毛病,与五婶的寒气入体有些相似,隐晦无比地扎了根,诊脉也诊不出来。不影响身体,终究是个隐患,需早早治疗才行。
  很好,壮阳药的研制,有了第一个现例。
  择日不如撞日,他眼眸亮晶晶地道:“侄儿许久没见八婶,更想同您谈谈天。八叔,你可知大伯卖药的愿望?”
  ……
  半个时辰之后。
  侄儿辛勤写下药方,只为她调养身体,八福晋感动得湿了眼眶。片刻,叔侄俩一道自书房而出,八爷神色凝重,唯独耳廓深深发红,如火烧一般。
  他动了动唇,像是难以启齿。终是下定决心,朝弘晏点点头,“八叔都听你的,早晚各一剂,日日汇报进度,更不能半途而废。”
  弘晏欣慰极了,八叔才是各位叔伯的好榜样。过上几年,比拼娃娃辈的时候,还不知谁羡慕谁!
  ——
  毓庆宫。
  太子妃喝了儿子调配、太医都夸好的药,眉心舒展,如今睡得正香甜。
  福晋睡下之后,身边变得冷冷清清,成功打击大贝勒的太子左等右等,没等到儿子回来。
  说要去寻五叔,如今天都黑了,这是寻到哪个旮旯角里,还是和胤祺一起睡了?
  与此同时,皇上接到一份秘密奏报。
  因着李德全的提议,皇上对弘晏的行踪分外上心。老大不行是个意外,他实在乐不起来,此时噙着一抹笑,迫不及待地拆开纸筒——
  “五爷八爷欲向大贝勒购药。”
  皇上:???
  第92章 齐整 一更
  密信读完,皇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李德全在旁躬身看着,颇有些忐忑,小爷去了哪儿、说了什么,引来圣上如此反应。正胡思乱想间,皇上神色莫测地抬起下颔,示意他瞧瞧。
  大总管小心接过,大略瞥了一眼,并不敢多看。
  但就是这一眼,他心脏狂跳:“……”
  五爷八爷购、购药?
  做到总管里边的人生巅峰,皇上自然允他识字。在心里默念两遍,自觉没读错,李德全傻在原地,半晌赔笑道:“奴才以为,其中莫不是有误会。”
  这话很是耳熟,皇上觉着他也说过。尽管最是看重太子,但对其余皇阿哥,皇上也有一片慈父之心,尤其传宗接代的大事,怎能一个接一个出问题?
  老八另说,老五的庶长子尚且年幼,这忽然不行也太过荒唐。皇上眼色深沉,对李德全的话很是认同,按捺召唤太医诊治的念头,头疼地揉揉眉心。
  武断定论要不得,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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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深,弘晏回到毓庆宫,来不及赶回自己的小院,脚步不停去往正院。终于等来了儿子,太子微松一口气,放下茶盏,神色淡淡,唯独问话有些幽怨:“终于舍得回来了?”
  “阿玛。”弘晏乖巧一笑,像是知道自己往外跑的行为太过频繁,让人等候形似渣男,霎时歉疚不已,“儿子耽搁一会,让阿玛担忧了。”
  说着,赶忙转移话题:“额娘可入睡了?用了药,可有好受许多?”
  也是太子妃骄傲的解惑之言,太子这才知道元宝又又又被神女入梦了。
  这回的爱好是医术,听说是用“看”的方式,譬如方才给额娘开了方子,递给太医院的时候,抓药的太医琢磨片刻,直呼妙极。
  这下,太子恍然大悟。怪不得大福晋清醒过来,想来是顽疾有救;怪不得老大讳疾忌医,想来是被元宝扒得不剩半点自尊,这才破罐子破摔卖药去。
  他发觉自己错怪了大贝勒。
  医者,怎会连壮阳都不知晓?祸水东引说孤不行是真,教唆元宝这个罪名,怕是有待商榷。呵呵,胤禔还算有点良心,惦记元宝的恩情,只一心一意针对他。
  太子不动声色,心安理得抛开此事,顺着弘晏的问话道:“你额娘睡下了,瞧着很是香甜,未有抽搐惊醒之状。”
  心下大石落了地,弘晏脚尖一挪准备开溜,被太子悠悠叫住,“这些日子,给额娘调理身体,给大伯伯母看病,又寻五叔玩耍。难不成一分一毫也没有想起孤?”
  酸味儿突破天际,死死萦绕在鼻尖。弘晏迅速转过身,眼珠子水汪汪的,“儿子最是喜欢阿玛,如何会忘记您!”
  前些天扫描过一回,他爹身体健康,更没有汗玛法那难以启齿的小毛病,于是放松地撒开手,治病救人去了。没想到太过草率,连问都没问上一句,这才惹来亲爹的不悦。
  弘晏心下一凛,暗自提醒自己,日后再也不能犯这样的错,面上郑重其事,一眨不眨盯着太子瞧。
  五秒过后,弘晏真诚道:“儿子瞧完了。阿玛身无隐疾,年轻力强,实乃叔伯们的榜样。”
  太子:“……”
  嘴角抽搐,半晌未发一言,太子爷被“榜样”两个字惊到了。
  难不成,身有隐疾的,不止老大一人?
  思虑其中的隐藏含义,他眼神深邃,缓缓开口:“孤是谁的榜样。”
  弘晏左顾而言他,诚挚地夸赞道:“阿玛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