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节
  徐若惊得酒醒了,朝歌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台上的垂着脑袋的歌手咽下最后一枚模糊的音节,悄悄退入后台。
  徐若猛得晃晃脑袋,快步走进卫生间,想洗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
  ——怎么会觉得那歌声很像尚枫泊?
  但是……真的很像……
  不,肯定是错觉。人都死了十几天,他亲眼见到尸体烂歪歪的样子,不会有错。
  ……会不会是鬼魂……
  徐若自己都哼哼笑出来,嘲讽这种想法。他要是怕鬼报复,也不会在娱乐世界混了。
  “乔跃,那边给你结钱了吗?”
  “嗯,结了。”
  徐若瞬间转过身,惊恐地盯着紧闭的隔间门。
  “他们给了多少?”
  “不到一万。”
  这声音!徐若心脏狂跳,控制不住靠近隔间的脚步,慢慢,慢慢地趴下,屏住呼吸,往门缝里张开眼睛。
  ……怎么,没有脚?听错了吗?
  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横着趴在地上,连着皮带着筋,眼珠脱落出眼眶,和他对视,微笑:“都借给你好不好?徐若。”
  “啊啊啊啊啊啊!!——”徐若吓得瘫倒在地上,拼命朝门口爬去,可那颗眼珠根本不放过他,追着他骨碌碌滚过去,跳进了他因为惊恐而大张的嘴里,爆裂开来,腥臭的血汁在舌头牙齿缝里汹涌流淌,直往他嗓子眼里钻。
  “救命……唔呕!救命啊,有鬼!有鬼啊救唔唔唔!”徐若掐着自己脖子,想吐吐不出来,口冒黑沫,精神失常到拿脑袋撞地,直到懵得昏过去,歪倒在地上。
  一只黑色靴子从后面踹了脚他的背,嫌恶地说:“就这点胆子,还敢出来害人。”
  另一道更低柔的声音,“你也是,跟这种人装神弄鬼做什么。”
  “什么叫装神弄鬼?”穿黑靴子的人不乐意了,指指自己,“这还用装?你就是神,我就是那整天肖想你身子的恶鬼。”
  “饿鬼还差不多。”
  “管他饿鬼饿鬼,只要好用,你都得叫死鬼~”桓修白把人弄到了一边,蹲下来准备检查。
  “等一下。你过来,我来。”席莫回谨慎吩咐。
  “你来更不行。”桓修白不肯让位,折中说,“这样吧,我不碰他,离远一点,你给我加个防御罩子,行不?”
  “可以。”席莫回探出指尖,在空中连点六下,划分出虚幻的空间,挡在桓修白面前。
  桓修白不慌不忙,从兜里摸出把餐刀,捏住尖头那一段,只见不锈钢的刀体随着他手臂延展的动作不断复制拉长,拉到了一米多长,方才停下。omega弹了弹锃亮的刀面,点点头,“嗯,还够硬。”
  桓神举起两米餐刀,离了老远,开始往徐若手腕上割……不对,说锯更正确,因为以餐刀的锋利度顶多留个红印。
  桓神开始不耐烦,“怎么还不出血?”
  席莫回抱臂站在他身上,凉凉回:“问你自己。”他说是这样说,手指头却暗暗捏住了阿辛罗的一角,准备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你说过,如果是主脑附身,躯体会自动修复的吧。”桓修白忽然发问。
  “根据你的情况来看是这样。”
  “喔,那就直接——”
  “咔嚓”,手腕整个断开了。
  桓神欣慰:“这样就方便多了嘛。”
  确实,对他这样的暴力分子,挥霍力劲斩断手腕比控制力度割破伤口容易太多了。
  席莫回瞄了他一眼,不作评价。
  桓修白往后退了一点,席莫回前进一步,有意无意把他护住,却被omega拉到身后,反身挡住。他那个混账太太扭头得意又自傲:“这种小事轮不到你出手,放着让你老婆来。”
  席莫回把他拽回来,面色淡淡,心里暖暖:“可以,我不护着你,我护我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另一边,断了手的徐若:哗哗哗疯狂淌血中——
  桓修白艰难地从席莫回身上分出点神去观察,“好像没有修复的迹象。”
  “再等一会。主脑现在的实力应该很弱,反应没有如日中天时那么迅速。”
  席莫回话音刚落,那只掉在地上的手就诡异地立起来,五指啪嗒啪嗒在血泊里动了动,“站”起来凑进了腕口的断面。仔细一看,断面伸出了丝丝缕缕“蛛丝”一样的物质,将断手缝接在一起,止住血,缝上皮肤,堪比医疗美容,迅速高效了无痕迹。
  桓修白神色逐渐凝重,轻声问,“要不要……”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用。”席莫回做了个手势,两人同时消失在原地。
  回到住处,席莫回一反常态,拉着omega认真洗了一遍澡,被不知餍足的席太太闹了一通,也是温温默许。
  出了浴室,桓修白照例给他擦拭长发,他捋下几滴发梢上的水珠,在面前的桌上漫无目标地描画着什么。
  “阿桓。”
  桓修白知道他肯开腔了,就拉开椅子,陪坐在他旁边,认真倾听。
  “认识这个图案吗?”席莫回指指桌上的水痕。
  桓修白歪起脖子倒着看,“好像……见过。”
  席莫回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这是方未兴研究的召唤‘神’的阵法。近一段时间,我在片场研读了方未兴三十年前的所有著作,发现他对于生死观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有人认为他的研究一文不值,他在文章中予以激烈反驳,宣称他‘可以将灵魂共振的频率调整到想要的程度,从而有可能和神高度共鸣,将自己作为诱饵,吸引到神’。”
  席莫回抚过桌面,水液在他掌心化为混乱的一滩,“结局你也知道,他成功了。”
  桓修白扬起眉毛,“所以他能够将灵魂附在别人身上,不被‘弹出去’,还能长出蛛丝,不断吞噬人的身体,取而代之,靠得就是这门‘绝技’?”
  “是。”席莫回抬起眼,琥珀色的眼睛沉静到寒冷,“他是个天才。他有自己的一套灵魂理论,谁也不清楚具体的运行机制。即使不靠欺骗主神,方未兴也有可能成神。可惜他走了捷径。”
  从席莫回口中吐出这样高的赞扬,足以说明方未兴本人的恐怖之处。
  身为人类,欺骗神明,越级成为主宰,从另一角度说,也算是惊世之才。
  “这样的人,怎么会甘心俯身在徐若身上……”桓修白逐渐思索起来。
  席莫回十指交错相握,若有所思,“他当然不会甘心于一个徐若。从心理角度去侧写,他早年在研究所里受到不平等待遇,性格敏感、警惕、孤僻,引来主神后,成功的喜悦让他膨胀,发酵,产生了更贪婪的想法。他自私又自大,很有耐心,对找回自己的东西有超常的兴趣,因为他很自恋,所以我们不妨从感情方面去想象……他最想得到的是什么,冒着危险不养精蓄锐,跑来娱乐世界搅浑水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主神。”
  “嗯?”席莫回没料到他会得出这个答案。
  桓修白解释着:“我按照你的话代入了一下,方未兴收到主神的回应,寂寞孤独的他奉献了自己躯体,成为两魂一体。就像我们俩,如果我和你关系不够亲密,即便我把生命线拴在你身上,也会产生‘排斥反应’。方未兴和主神能共住一副躯体多年,一定……”
  “关系和睦?”
  桓修白摸着下巴,玩味地说:“如胶似漆。”
  严肃的席家主一指头戳在他脑门上,“不要用你的恋爱脑去看待这种事。”
  “你要相信我的直觉。”桓修白语气认真起来,“我有一段时间,被主脑附身最严重的那几天,会梦到他的记忆。他对主神有很深的执念,是那种得不到就要毁掉的感觉。”
  “或许我们能尽快验证一下。”席莫回推开桌子,空出地方,现出小皮箱。阿辛罗翻动书页,好像人类一般做着呕吐的姿态,飞到空中吐出一大口冰棺。
  桓修白震惊:“这尸体居然还在你这,我以为你早就给主神了。”
  席莫回淡淡瞄过去,“我的确给了,给的是假货。”
  “干得漂亮!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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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相信猛男的直觉,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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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9章 流产了
  方未兴的尸体安静躺在冰棺里, 除了腹腔是空的,其他躯干完好无损, 栩栩如生。
  席莫回不动声色地拉拉桓修白的胳膊, 示意他退后一些。随后亮出一把手术刀,沿着尸体手骨生长的方向, 轻轻松松卸下了一根手指。
  alpha边把手指放进透明容器里,边说:“从你回来后,我私下联系了几次主神,都没有得到回声。他以灵体形态存在,不可能没听到我的呼唤, 除非是不愿意出现。”
  席莫回仔细掖起袖子, 从尸体上抽了一针管血,挤进容器里。他的手在容器里沾了沾,借着方未兴的血,以玻璃容器为中心,开始在纯白色的大理石地砖上勾画阵法,“这次, 不如用主脑自己的法子, 强制把他召出来。”
  骨头, 血液,和强有力共鸣的记号——
  席莫回站在复杂难懂的图案中心,稍稍昂起下颌, 一柄白色骨杖抵在阵眼, 随即响起了他低缓澈哑的声音。吟咒宛如歌声, 像流入砂砾之地的泉水,潺潺流淌,挠人心扉。
  桓修白不敢出声打断他,就站在圈外,注意力高度集中,浑身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低沉缥缈的男声幽幽响起:“是你们……”
  “噼啪!”玻璃容器应声而碎。
  几乎是同一瞬息,桓修白踏进圈里,把alpha拦腰带了出来。
  席莫回压住勒在他腰腹上的手臂,抬头趣味回:“不是我们,还能是你的方未兴?”
  玻璃碎块叮叮咚咚敲打着,汇成古怪的调子:“方未兴不是我的。”
  桓修白胸膛贴上alpha后背,下巴懒散搭在席莫回肩头,强悍有力的左臂横在人腹前,右臂向前抬起,五指张开后瞬间缩合,一把漆黑的大口径短炮枪构造而出,危险的枪口直对玻璃碎片,漫不经心说:“同用一具身体的交情,还真挺浅。”
  席莫回瞟了眼omega极端回护的姿态,悄悄放松了身体。
  “你们撕毁约定,交给我赝品一事,我还未降罪于你们。”
  桓修白一声冷嗤,“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谈谁降罪于谁。”
  主神:“你是新神,大概不懂得爱惜羽翼。”
  桓修白根本不跟他废话,“你不掂量,我来帮你掂量。”
  枪口玄光一闪,由解构力浓缩成的跨次元子弹精准射中玻璃器皿里的手指头。被这种子弹打中,不是血肉横飞,而是干脆粉化成了分子,风一吹,连痕迹都没了。
  主神沉默五秒钟,再开口就变成了:“这次你们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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