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0)
  原来江氏旗下有几家小工厂,明着是生产药物,暗地里却在违法制毒,最近被海关查获的几批新型.毒品都是出自这些地方。
  不到一天的时间,整栋江氏大楼都拉上封锁线,相关人员一律被带回警局调查,当地的记者收到了消息,都想成就第一手爆炸新闻,把江氏大楼堵得水泄不通。
  这起案件事关重大,警方调查取证都处于保密的状态,没有向媒体透露出任何消息,但是仍然有小道消息传到网上,引起了轰然大波。
  由于没有官方的报道,账号禁止发出相关的敏感词,网友们只能用隐晦的缩写来讨论。
  [我去!听说江氏大楼被封锁了,这是怎么回事?假药事件还没完呢,该不会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吧。]
  [难怪我今天经过江氏时,看到大批的警察出入,估计是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比假药还严重?江氏作了那么多孽,早该完蛋了。]
  [我有个亲戚在江氏上班,昨天被带走调查了,听说江氏现任总裁涉嫌fd。]
  [fd!我去!江氏现任总裁不就是江与槐吗?上次假药事件他还接受过采访,还说对他父亲的作为非常惭愧,敢情都是演的。]
  [江氏真的是社会的毒瘤,不切不行,期待官方的公告。]
  另一方面,贺寒舟把江与槐各个住所都排查了一遍,发现全都人去楼空,就连江陌也提前退了学,没人知道他的去处,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贺寒舟进入江氏调查时发现,江与槐像是早有预谋一般,在几个月前就把大部分资产转移到了海外,江氏各个部门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除此之外,徐阳调查过江与槐的身份信息和近一年内的行程后,得到的线索让人大跌眼镜。他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前面发生的几桩案件,其中有很多细节是能够联系在一起的。
  随着调查的深入,种种有效的线索都逐渐浮出水面,徐阳万万没想到,最令人诧异的不是江与槐是毒枭的事情,而是他的真实身份。
  这其中涉及的东西太多,他不敢轻易下定论,所以就将相关资料整理好,打算去向贺寒舟汇报。
  贺寒舟安排好各处的盯梢人员,强打着精神回到办公室,发现徐阳已在里面等待多时。贺寒舟的目光扫过桌子上的资料,眸色微沉,回到座位上点上一根烟,发泄似的吐出几口烟雾后,指向前面的座位:坐下说。
  徐阳看到贺寒舟眼下的乌青,知道他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就多关心一句道:队长,再忙也要休息一下,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贺寒舟点了点头,微微取起指尖,弹下一点烟灰,调查得怎么样了?
  徐阳坐到他对面,将桌上的资料推过去,隆起眉心道:我们都知道江与槐是银蛇,也是引诱王教授制毒的z,现在看来,他从几年前就开始利用制药的名头来制毒了,昨天二队在江氏旗下的几个工厂里都发现制毒的作坊,现在都被封锁了,虽然最近这几桩案件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但大概率就是他干的,手法跟前面的命案如出一辙。
  江与槐这人城府很深,在外人面前伪装成谦谦君子,暗地里却有着几重身份,凭借着江家的权势,隐身在黑夜里翻云覆雨。
  贺寒舟在识破江与槐的身份时,已经猜到了这几点,比起这些,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江与槐的身世。
  他目前已经知道江与槐是一只僵尸,但是对于他为什么会成为僵尸,什么时候成为僵尸,心里还保留几分疑惑。
  徐阳在这几天的调查中,发现贺寒舟的身世格外模糊,所以着重说明这件事情:我昨天去医院调查过,发现江与槐有很大的可能不是江龙的亲生儿子,听说在十几年前,江龙的独生子被人拐走了,后来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直到几年前,有人找上江家说发现了被拐走的孩子,江与槐就是在那时候被接进江家。
  但是我前天在医院找到了他们的dna鉴定报告,发现有一份dna是经过伪造的,江家当初估计被惊喜冲昏了脑袋,所以没有详细调查过这件事情。
  如果是这样,江与槐对江家肯定不会有任何情感,说不定江龙入狱都有他的一份功劳,或许他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一切了。
  贺寒舟每了解江与槐多一分,就对他的城府有新的认知。
  徐阳出去以后,贺寒舟还陷在思想的漩涡里,他把江与槐相关的资料仔仔细细都看了一遍,才逐渐整理出一点思路来。
  僵尸拥有永生的能力,如果江与槐想混迹在人类社会里,就需要不断更换合适的身份,所以他才需要冒充江家少爷。
  能够将法力高深的老道士咬死,说明江与槐已经强大得可怖,伏临曾经说过,除了借助人血这种外力因素之外,存在越久的僵尸就会越强大。
  江与槐到底存活了多久呢?
  桌子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贺寒舟的思路,看到是伏临的来电之后,一接通就开门见山地说:伏临,我需要你爷爷的帮忙。
  因为一个特大通缉犯,裕安市这几天都进入了戒备森严的状态,因为有前例作为警示,裕安的领导们担心稍有不慎就会丢掉乌纱帽,所以不敢有任何怠慢,派了大批人员在各区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排查。
  沿海的一座私人仓库里,桃不知被关在一个小房间内,听着海水浮动的声音,心里的不安在滋滋生长。
  贺寒舟在做什么呢?怎么还不来救自己,他是不是真的不要他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桃不知的情感发生了变化,开始懂得一些细腻的情绪,比如说现在,他明白此刻的心思叫做想念。
  想念家里的白玫瑰,想念旋风,想念日历本上的红圈圈,想念安杏和小灯,也想念这个迟迟不来救他的狗东西。
  在胡思乱想中,桃不知的牙槽又突然间跳动了一下,似乎是獠牙冒尖了。他把指尖放在牙齿间摩擦,垂下眼眸时,无意间发现胸前的血玉似乎又暗淡了。
  因为被关起来的缘故,桃不知已经好久没能吸收月光,也没有喝到血汤,所以导致体内的阴元慢慢流逝,力气也被抽走大半。
  江与槐似乎在忙什么事情,一整天都没空管他,桃不知独自在小房间里待到夜晚,依旧没有吸收月光的机会,于是他逐渐感觉到很难受,迫切需要能补充阴元的东西。
  江与槐走推门进来时,正巧看见呲着牙齿,在房间里暴走的情况,他立马就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桃不知像只暴躁的野兽幼崽,嗷呜着提出需求:我要晒月亮。
  江与槐倚靠在门框处,淡淡地扫了眼外面的天窗,唇边噙着一抹笑色:今晚月亮没出来。
  桃不知看着江与槐的眼神带着怨怼的意味:都怪你!
  江与槐的目光移到他胸前的血玉上,凝视半响,才开口道:我可以补偿你。
  说着,他转身走了出去,不过片刻,手里就多了一碗新鲜的血液,他一步一步接近桃不知,就像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在伪装幻境中,释放出致命的诱惑。
  那是人血。
  桃不知想起昨晚看到的江与槐吸血的情形,心里不由得滋生出惊恐的滋味,他原本应该强烈拒绝,跳出江与槐设下的陷阱,但是脚底却像钉了钉子一般,动弹不得。一股原始的力量在体内不停地叫嚣着,桃不知下意识地呲牙,目光也染上了鲜红的色彩。
  江与槐对他的表现很满意,端着血液凑在他面前,声音里充满蛊惑:来,喝了它,喝完就不难受了。
  有什么东西悄悄发生了变化,不知从何时开始,桃不知的体内就滋生出另一股力量,那就是嗜血的本能。
  在这之前,桃不知只需要吸收月光就能保持自身阴元,所以不受血液的诱惑,但是现在,嗜血的本能却被突然激发了,并且能抵消生前残留的晕血症,化作一股吸血的欲望。
  鲜美的血液就在嘴边,桃不知只需要一张嘴就能尝到,在本能的促使下,他饥渴地动了动嘴巴。
  江与槐的声音带着魔力一般,不断蛊惑着桃不知:喝了它,你能变得更强大。
  就在桃不知要想开嘴巴那一刹那,他脑海突然闪现贺寒舟的叮嘱,突然清醒过来,一把推开江与槐。
  碗里的血液晃了一下,溢出来的部分染红了江与槐白色的衣袖,他隆起眉心,似有不悦:怎么那么不听话。
  桃不知躲在角落,哆哆嗦嗦道:我不听你的话,我不要当吸血僵尸,我要做人。
  做人?江与槐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目光定格在桃不知的脸上,将他记忆里那个明亮的少年重叠在一起,语气变得恍惚起来。
  你死了,我也死了,我们都死几百年了。
  可是你忘了,你们都忘了,只有我记得。
  第74章
  江氏大楼被封锁后,随着警方的深入调查,越来越多的罪恶逐渐浮出水面,江与槐这个双面人的身份也进入大众的视野当中,虽然官方还没有发布公告,但是在知情人士的透露下,还是闹得沸沸扬扬。
  贺寒舟作为这起案件的主要负责人,非常清楚江与槐狡猾的性格,所以一刻也不敢放松。
  大批警方人员在重要的区域展开搜查,但仍然没有找到江与槐一行人的踪迹,这时候,伏临的来电就成了唯一的突破点。
  江与槐跟桃不知都是僵尸,要是没办法用科学的方法来追踪,那就需要另辟蹊径。
  伏临之前跟江与槐打过照面,知道他是僵尸的事情后,不由得大吃一惊:我去,他藏得够深的,我经过他身边时都没感觉到阴气。
  说着,他又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能强大到这种地步的僵尸,大约已经存在几百年了,估计很难对付,我和爷爷正赶回去,你自己小心点。
  知道了。
  贺寒舟心思重重地挂掉电话,目光掠过墙上的日历,定格在圈着的日期上,久久不能回神。
  明天是个好日子,小桃花也该回来了。
  天空上乌云密布,阴阴欲雨,桃不知海边仓库的躺在小房间里,感觉体内的阴元恢复之后,爬起来打开墙上的电视。
  由于他昨晚坚决不肯喝人血,江与槐就大发慈悲地让他到外面晒了一回月光,让他能勉强维持阴元。
  现在是傍晚时分,正是晚间新闻的时间,几乎每个电视台都播放着同一则报道,那就是江氏被搜查的消息。
  因为案件还在调查当中,警方不愿意接受采访,记者们只能站在围栏外面,针对现下的情况作出详细的报道。
  桃不知看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屏幕上出现了江与槐的照片,被列为特大通缉犯,警方正在全城搜捕。
  此时,画面上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脸沉郁地经过镜头前面,虽只是闪现几秒,但桃不知仍能准确地捕捉到,心神就此被牵引了。
  他看起来很疲惫,是不是在忙着找自己呢。
  这时候,江与槐推开门走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桃不知收回目光,警惕地看过去,眼底染着愤恨的郁火。
  江与槐视线划过电视,在屏幕上定格几秒,漫不经心地道:看到你的贺寒舟了?希望他来救你吗?
  桃不知说不出违心话,诚实地点头,他很快会来接我回家。
  江与槐关掉电视,凑近桃不知面前,让两人的面孔距离不到十厘米,凉薄的视线逐渐转为偏执,别做梦了,他没有机会。
  外面响起悠长汽笛声,昭示着一艘大型游轮正在靠岸,桃不知突然回神,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一丝恐慌便蔓延至心头: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江与槐模棱两可道: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
  不要,我要回家。桃不知慌忙摇头,起身就要冲出去,不过还没跑出门口,就被江与槐拦下了。
  江与槐一把将桃不知甩在门上,双手压着他的手腕,俯身逼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劝你别惹怒我。
  桃不知无惧地直视着他的眼睛,恍然间,从里面读出难以言明的执念,他对此十分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他对自己有执念?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江与槐出神地复述一遍,停顿几秒,然后松手放开桃不知,一手拧开门把手,转身出去的同时,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因为我无聊。
  关门声响起的同时,桃不知脑袋突然抽疼一下,眼前闪过一帧奇怪画面,那好像是一个脏兮兮的少年,阴暗狠厉的眼神仿佛能透视人心。
  那只是一瞬间的画面,在眼前晃了一下便消失了,桃不知盯着铁锈斑斑的窗口,突然陷入了怔然。
  江与槐前脚走出房门,后脚就碰上前来寻他的江陌,自从江陌从学校退学之后,就一直跟在江与槐的身边,那双沉静的眼睛隐藏着些许的不安。
  江与槐定定地看着他,半响后,才移开视线,清冷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小陌,你可以留下来,我帮你安排了后路。
  所有不法的勾搭你都出自江与槐之手,与江陌无关,警方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并不会为难江陌。
  江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在惊慌情绪的促使下,猛地扑进江与槐的怀里,双手牢牢圈着他的腰身,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鼻音浓重:不要!主人不要我了吗?
  这是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大狗狗,江与槐很擅长掌握他的情绪,眉心一蹙,语气便冷了下来:小陌,你又不乖了。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江陌这次并没有言听计从,双手反而箍得更紧,目光落到紧闭的房门上,字字偏激:为什么!你要带他走却不带我走。
  江与槐不悦地推开他,冷眼扫过来,无情地宣判:不乖的孩子,会被我丢掉。
  换作平时,江陌肯定会低头认错,但此时,他却没有丝毫退缩,脸上露出阴鸷的笑容,字字偏激,我不会离开主人哦,主人把他捡回来就要对我负责,哪怕我死了,也要变成僵尸,永垂不朽地跟随在主人身边。
  江与槐平静地跟他对视,忆起最初那个浑身伤痕的小孩,在暗无天日的小巷中,满脸倔强地求自己把他带走,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预想。
  他想:这小崽子,好像长得比自己还高了。
  日暮西山,星垂四野,伏临的车子在入夜的前刻驶进市区,大约半小时后,停在贺寒舟的家门口。
  旋风听闻汽车的声音,兴奋地跑了出来,看着来人之前仿佛有些失望,垂头丧气地跑回屋里。
  伏临见此便揶揄道:你个没良心的,看到我就这种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