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这宅子,看起来不像是八两银子能租到的。估计母亲还是往里填了钱。
  这时候,朱元勋领着许家父子也到了。
  看了宅子,许永益十分满意。听到是八两银子一个月的租金,他看了赵如熙一眼,没有作声,当即便跟赵十太太的丈夫签了租契,赵元勋做了中人。
  事情办妥,天色也不早了,许永益一家便告辞离开。
  本来绥平伯府要派马车送的,许永益死活不肯,雇了一辆骡车回了北宁。
  上了车,他才对谢氏道:“熙姐儿劝咱们买人,我这两日来京城转悠的时候,就向中人打听过租宅子的价钱。像刚才赵十老爷家的宅子,这么大面积这样的地段,起码十二两银子。如果遇着合适的,十六两、二十两都有人租。”
  谢氏吃了一惊:“这么贵?”
  “可不是。”许永益道,“考上了进士留在京城做官的,来京城做买卖的,进京赶考租个一年两年等考试的,或是进国子监念书的……多的是外地人要租宅子。京城的宅子就这么多,都是有数的,供不应求,可不就贵了吗?”
  “你想想,咱们北宁因为跟京城近,来去方便,租金比外地高多少?要不然咱们那个小院子,能租到二两的高价?”
  想想原先租自家县城宅子的上一个租户,就是运货到京城来做买卖的生意人,住了几个月把运来的货都卖掉了才离开。再上一个,则是赶考的书生,领着三个仆从在那里住了一年,谢氏就理解了。
  “那咱们岂不是赚大发了?他家这宅子,又大又干净,屋舍也新。要不是因为是在族里,八两银子咱们还真租不下来。”谢氏欢喜地道。
  看到妻子这省到了就等于赚到了的高兴样子,许永益很不忍说出实话。可最后还是道:“这宅子绝对不止八两,想必多的那部分,是绥平伯府帮咱们付了。”
  一盆冷水朝谢氏迎头泼了下来。
  “这……那咱们怎么办?”
  “等咱们住进去了,再慢慢套赵十老爷和赵十太太的话。我看他们也是老实人家,应该能理解咱们的想法。”
  谢氏点点头,叹气道:“可如果他们说这宅子是十六两或是二十两,咱们也要租吗?”
  “熙姐儿想替咱们租这宅子,你可知道为什么?是想保护咱们不受人欺负。如果咱们到外面租宅子,有人每个月来问咱们要保护费,你要送多少钱出去?有人逼上门来,要用二百两银子强买咱们的方子,你又待如何?”
  许永益拍拍妻子的手背:“你别去想我以前风里来雨里去、一年到头攒不下多少银钱的老黄历了。只需要想花两日甚至一日的收益,就能租下这样宅子即可。咱们呆在这里能赚更多的钱。这样想你心里就会舒服多了。咱们家不一样了,不要老想着过去。”
  “娘,爹说的对。而且我也能赚钱的。等我的话本买出了钱,我也出一部分租金吧,这样您就没那么心疼了。”
  这话说得谢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点着许雪的脑袋道:“你的钱不还是我的钱?你出了我也要心疼的。”
  许雪嘟了嘟嘴。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以后也不操心了。你们都有出息,我以后只等着做老夫人享福就成了。”谢氏笑道。
  许雪这才笑了起来,搂着谢氏的胳膊撒娇道:“娘,您能这样想,那再好不过了。”
  第255章 二房和三房
  谢氏拍拍女儿的手,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搬家?”
  许永益沉吟了一会儿:“尽快吧。回去我先去找中人,让他给咱们挑一家下人,最好是中年夫妻带十三四岁孩子的那种。这样男孩儿可以跟着崇文,女孩儿可以给小雪做丫鬟。夫妻俩可以帮着咱们拌菜。”
  他转头看了许崇文一眼:“不过买人这事急不来,要是遇不着合适的,就得等。崇文这边耽误不得,明日我早上送菜到京城酒楼,就把他送过来,晚上再让他雇一辆骡车回去。先这样跑着。等买了人再让一个人跟着过来做饭,他就不用来回跑了。”
  许雪看了看哥哥,出主意道:“爹,刚才我看赵十太太挺和气的,老太太也叫咱们搭伙。不如让哥哥跟他家商量,给些钱,让他家做饭的时候帮着哥哥做一份。这样哥哥就不用来回跑了。就是一个人住在那宅子里……”
  她问:“哥,你怕不怕。”
  许崇文白她一眼:“你以为我是你啊?我都这么大了,还是个男孩子,怕什么?”他向许永益道,“爹,就按妹妹说的这样做吧。您早上送我,太赶了,来不及。”
  许永益也觉得女儿这个主意好。
  酒楼要凉拌菜,供是中餐或晚餐,不需要一大早赶着送。偏儿子上学的时间早,他早上拌菜估计赶不上趟,时间会非常紧张。如果让许崇文吃住在京城,就互不干扰了。
  至于许崇文在京城一个人住大宅子怕不怕,在赵十太太那里吃得好不好,暂时他不考虑。
  男孩子,就得有点吃苦的精神。更何况,这只是暂时的,最多半个月他们就全家搬上来了。又没冻着饿着他,实在没什么。
  “那就这么办。”
  说着,他很感慨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越发感激赵如熙当初劝他的话,把许雪送进了书院念书。
  绥平伯府里,送走许家人,赵如熙跟着朱氏进了她的院子,问道:“娘,府里今天没出什么事吧?”
  她今天总感觉家里气氛有些不对。
  “唉,魏氏被行刑了。”朱氏道,“你二叔午时领着四个孩子去收殓了她,草草把她拉到郊外临时买的坟地里去埋了。回来后到你祖母这里磕了个头,这才回去。靖安本就没怎么好,这会儿又烧了起来,满嘴胡话。”
  今天赵如熙虽去了大理寺,但张常慎大概不愿意拿这种事扰乱她心神,特意叮嘱钟升荣别跟她说这件事。因此赵如熙都不知道。
  赵如熙的心一下子变得沉甸甸的。
  不管魏氏有多可恶。前些日子还闹闹腾腾的一个人,忽然间被砍了头,想想总感觉不舒服。
  她自己都尚且有这种感觉,更不用说老夫人、朱氏这些跟魏氏相处多年、以及二房的那些人了。
  她抬头看了看赵元勋,问道:“爹,三房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动静?”
  赵元勋对魏氏向来没好感。这女人整日在府里作天作地,给他母亲和妻子惹了多少麻烦。再想想女儿受的苦,他什么同情心都没了。
  他平时跟魏氏也没接触,因此对于她的死,并没有什么感触。
  提起赵元坤,他冷哼一声:“你三叔果然如你所说,巴结上了太子,谋了个詹事府的官职。他还给你二叔也弄了个官,不过不是詹事府的,而是京城兵马使司的。他还想让你三婶给你二叔说媒,说个詹事府同僚的守寡的女儿。如此一来,你二叔就牢牢地掌控在他的手心里了。”
  赵如熙顿时来了精神:“那爹爹你打算怎么做?”
  她就知道,赵元坤这个人是不用她自己伸手去灭的。
  老夫人别看做事情偶尔有点糊涂,但这么多年能把赵元坤死死压制住,不是没有手段的。
  赵元勋虽然病病秧秧,也是个头脑十分清明的。他能活到现在没有被心机深沉的赵元坤害死,不说辖制他吧,至少自保能力是有的。更不用说先前对付魏氏时,赵元勋和朱氏所使的那些手段了。
  赵元良和赵元坤身边绝对有不止一个是老夫人和赵元勋的眼线。即便分了家,二房和三房一时半会儿也培养不起亲信,又不知身边哪个是奸人,就只能用着。
  如此一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大房人的眼睛。
  更何况侯府出事,是在三年之后。三年的时间,她能做多少事了?到时候她即便能力有限,不能阻止事态的发展,他们还是可以利用老夫人埋在元坤身边的人,把赵元坤给弄死弄瘫了。毕竟太子谋逆是忽然发动的,时间她都知道,让绥平伯府从这滩子泥淖中脱身出来不是难事。事情没到那一地步,她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也不愿意让老夫人和赵元勋觉得自己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这辈子有这样的家人,她非常珍惜。为了这么个赵元坤让她被亲人嫌弃、疏离,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完全没必要。
  因此她先前只是提点老夫人和赵元勋,并没有针对赵元坤做什么,打算看看情况再说。
  结果没想到赵元坤比书里写的还蹦跶得欢。毕竟上辈子府里没有分家,他这个时候,还被老夫人和赵元勋压着。现在分了家,他提前蹦跶,而且事情正沿着她提示过的方向发展,引起了老夫人和赵元勋对他的重视和防范。
  这样她就不用太过费心赵元坤的事了,直接交给老夫人和赵元勋即可。
  为了维护儿子,守住这个家,老夫人是个能狠得下心的。朱氏的性格虽然宽厚,但为了丈夫儿女,她也一样下得去手。赵元勋也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
  从赵元勋去江南寻找稳婆,再借力打力,把魏家之事办得妥妥当当,就知道他也是个杀伐果断、有能力的。分家的时候,赵元坤更是伤透了他的心。必要的时候,想来赵元勋也不会顾及什么兄弟之情。因为他跟妻子一样,背后有亲人需要守护。
  有这样的家人在,她基本上不用再操心赵元坤和赵元良这两房的事。
  第256章 最缺什么?
  只是她现在很好奇,想知道赵元勋是打算如何处理的。
  “这个你不用管,好好上学画画就行了。”赵元勋的回答跟所有父亲一样,叫赵如熙无奈。
  这是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看待呢。
  “你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朱氏道。
  赵如熙告辞出来,领着青枫刚到修竹院,就看到赵如馨带着丫鬟站在那里,背对着她们,似乎正在欣赏院墙处的青青翠竹。
  “三姐姐。”赵如熙唤了一声,心里好奇。
  赵如馨的姨娘是个老实本份的,平时很少出来走动。赵如馨自己也是个文静女子,因为定了亲,很快就要出嫁了,这段时间她都在绣嫁妆备嫁,连院门都不怎么出。
  她平时又是跟她姨娘一起吃饭的,所以赵如熙回来这么久,都没怎么跟她见面。
  “五妹妹。”赵如馨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对赵如熙福了一礼。
  赵如熙回了一礼,请她进去。
  待倚翠奉上茶来,两人又寒暄了两句,赵如馨才道:“我听闻五妹妹的画画得极好,正好我为被面的花色所烦恼,不知该绣什么样的花色上去。我姨娘建议我来向妹妹讨教讨教,所以就来叨扰妹妹了。”
  赵如熙为难道:“呃,我画的都是人像,且是用炭条画的。对于花样子我一窍不通。不瞒三姐姐说,我以前都没绣过花呢。”
  赵如馨惊讶道:“不会吧?难道妹妹以前在许家,许太太没教过你绣花吗?”
  说完她赶紧捂嘴,歉意道:“对不住,我不是有意提起妹妹的过往。只是有些奇怪。”
  “没事。”赵如熙摆摆手,“我养母教是教过我。只是我手笨,学不会。”
  赵如馨见赵如熙一口拒绝,也不知是真不会,还是不愿意教自己。只是两人这天就聊不下了。
  她又客气了两句,站起来告辞。
  送她离开回来,赵如熙好奇地问袁嬷嬷:“她怎么来了?以前总没见她寻我说话。”
  袁嬷嬷是伯府的老人了。虽说平时不喜欢搅是非,但对府里主子的性情还是了解的。
  她道:“三姑娘倒没什么。夫人对孩子一向好,即便她是庶出,也没亏待她什么。不过是三姑娘的亲娘孟姨娘的一片慈母心,想要替她打算罢了。”
  点绛见赵如熙面露疑惑,笑着解释道:“姑娘您还不知道吧?那日枯木先生来,要收您为徒,府上可有不少下人都在场呢。这么一传,大家可不就知道了?都说因为你,三少爷的前程都一片大好。所以孟姨娘叫了三姑娘来跟您亲近亲近,大概也是为以后打算。往后嫁了人,你们姐妹间也能互相照应。”
  一听“嫁人”两个字,赵如熙就叹气。
  “姑娘,您以前没学过刺绣?”袁嬷嬷问道。
  赵如熙立刻警惕起来,看向袁嬷嬷道:“我每日在书院里有多少作业要做你是知道的。嬷嬷可不能跟我娘说让我学绣花。这世上哪有样样精通的人?我时间就那么点,再学绣花非得累死不可。”
  “不说绣花吧,一点针线活总要会的吧?往后姑爷的里衣,可都得你来做呢。”袁嬷嬷不赞成地道。
  赵如熙嗤笑一声:“那让他娶个绣娘好了。”
  袁嬷嬷:“……”
  赵如熙没再理会她们,洗了澡后磨了墨,开始对着一张纸发呆。
  前段时间办绘画培训班,她收了三万六千两银子,扣除师父和师兄给的学费不能花,她可以用来投资的是二万七千两银子。明日师兄说了,要让她去办理田庄的过户手段,需得花掉一万二千两。也就是说,她手头还剩一万五千两。
  这是现银子。
  除此之外,师父让吴师兄传话说,皇上送了个铺子给她做见面礼,她又从萧令衍手里讹了个江南的铺面。这两个铺子,她是打算用来办银楼的,只是一时半会儿,她想要的翡翠没办法寻来。这是一件麻烦事。
  其实现在,她有了田庄有了铺面,也不缺乏赚钱的手段。却因为缺少一样东西,她的生意就做不成。
  这就是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