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巴尼
  巴尔迪摩精神犯罪收容中心。
  很抱歉我们的视线再次回到这个地方,因为就算是修建的再漂亮,也依旧掩盖不住这里是个阴森之地的事实。毕竟没有人喜欢精神病,更加没有人喜欢罪犯,而一个满是精神病罪犯的地方,更加不会有人喜欢。
  嗯......这句话说的有点绝对了,因为还是有些人喜欢这种地方的。
  就比如我们的护工巴尼。
  巴尼是个好男孩,真正意义上得好男孩。
  他今年38岁,与在座的各位一样,他没车没房更没有女朋友,但是和各位有些不同的是,他很强壮,又有礼貌,工作认真,性格坚强,待人真诚,而且从来不会在其他人背后说人家的坏话......事实上他在人前也从不说。
  因为他是个哑巴。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有很多优点,那么现在我们来挑一个简单的来说吧......就比如“性格坚强”这一点。这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毕竟他还活着。
  是的,他没有自杀,这就足以证明他的坚强了。
  因为在过去的三十多年里,他的经历无比的精彩,在他出生后,享受到的第一份来自家人的互动,就是家暴,父亲是个被辞退的工人,整日酗酒,只要喝醉了就打巴尼,清醒时也打,只因为巴尼是一名先天的哑巴。
  之后在他10岁的时候,母亲终于鼓起勇气,和父亲离婚,法院仁慈的将巴尼的抚养权判给了他的母亲,而在他10岁零三个月的时候,他的母亲死于一场车祸,所以巴尼的后20年几乎全部都跟着他的父亲一起度过。
  他上学时饱受校园欺凌,早早辍学去找工作,在家里挨打就像是一日三餐,他艰难的活到了20岁,等到他的个头终于到达了父亲打不过他的时候,他又要为其偿还赌债更加拼命的工作,而到他35岁时,赌债终于被偿还清了,他的父亲又因为肥胖患上了一身的疾病。
  而由于他的父亲几十年来从来没有从时候任何的工作,也根本没有什么纳税之类的行为,所以,当一名垂死的老人躺在医院里时,法律再次把高额的医药费砸在了巴尼的头上。
  还好这时候,巴尼得到了在‘巴尔迪摩精神犯罪收容中心’的护工工作,所以他感激这里,毕竟这份工作能让他勉强的继续活着。
  反正就这样,他那体重200斤的父亲开开心心的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三年,终于在漂亮小护士的注视下,咽了气。
  看,如果你觉得你的人生很不如意,那么巴尼就是你的榜样,他一生都在为一个折磨他的男人付出着,直到最后,都没有骂过,甚至反驳过那个男人一次,而这些悲惨的经历,他也完全没有办法向人倾诉,谁让他是个哑巴呢。
  所以就只能一直压在自己的心底,直到爆发或者死去。
  哦,对了,巴尼并不是一个名字,谁会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呢。
  【巴尼】只是一个善意的代号,因为他不会说话,所以只能在口中呜咽出“bar”或者“ne”这样的简单发音,所以这里的其他同事也都习惯了直接称呼其为巴尼。
  而他的真正名字是......
  【迈克尔.莱莫】
  ......
  晚餐过后,巴尔迪摩收容中心像往常一样,寂静,阴沉。
  但是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总之所有人都能看出,巴尼这几天的心情很不错。他总是面带着某种淡淡的微笑,和每个路过的同事点头打招呼,甚至有时候,路过他的休息室时,人们能听到里面传来他自言自语的哼唧声。
  就好像他从一个冰冷的闷葫芦,渐渐的向一名热情洋溢的礼貌绅士转变着。
  下班了,所有人全都离开了,只剩下一些值班的医生和守卫。
  而巴尼没有家,他的家早已经被父亲当作赌注抵押了出去,所以他常年的住在收容中心的休息室里,而典狱长也很喜欢这样能够24小时都呆在工作岗位上的员工。
  黑暗中,一阵闪烁的灯光。
  食堂后厨的灯被打开了......
  巴尼的气息划过他那残缺不全的声带,哼唱出难听的调调,回荡在空无一人的监狱后厨之中。
  只见他来到了一处角落的冷藏柜旁边,粗壮的手臂在冷藏的食材之间胡乱的翻找着什么,终于,他翻出了一块肝脏。
  这块肝脏似乎并没有被冷藏多久,表面塑封袋上仅仅泛着一层薄霜。
  巴尼很满意,他将肝脏取出来,细细的清洗掉残留的血水,然后放到了案板上,认真的切成小块......
  他的手法很熟练,很难想象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会拥有这么细腻的刀工,那些松软的脂肪因为冷藏,变得不那么易碎,刀刃划过的时候,微妙的质感能从刀柄传到掌心......
  巴尼好像是很享受这种感觉,他开心的提高了哼唱的音量。
  对,肝脏必须要有厚厚的脂肪,这样经过高温之后,膨胀的表层才能吸收进更多的香料,可以是蛋黄,也可是是一些用柠檬水搅匀的面粉,总之只有这样,才能盖过那内脏之中淡淡的苦味。然后看着它们在黄油中渐渐的变得表层酥脆,但内部依然绵软,再点缀上一些西芹和解除油腻的青豆......最好再配上一杯自然发酵的白葡萄酒。
  很可惜,在监狱的厨房里是找不到白葡萄酒的......但是这份肝脏依然很完美。
  所以巴尼满意的将这道菜细心的摆盘,然后......用铝制的餐盖扣上。
  他没有自己吃,而是推着餐车,在这昏暗,空无一人的走廊上,
  伴着车轮嘎吱嘎吱的刺耳轴承声
  消失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