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仆拜见王后。”
  这一个大礼,把拂拂吓了一跳:“呃……免礼?”
  火急火燎之中,目光正好和阿芬撞了个正着。
  阿芬:……
  陆拂拂:……
  于是,两个人都默了。
  阿芬使了个惊恐的眼神:……断腿,这少年就是你男人?
  陆拂拂露出个忍痛的表情。
  阿芬继续惊恐:所以你男人是皇帝?
  拂拂弱弱:……准确地说是废帝。
  阿芬的眼睛看上去都快抽筋了:……那你是王后?
  陆拂拂:……也可以这么说吧。
  阿芬露出个抽气的表情,两眼翻白,差点儿快吓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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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喂,你真要跟他回去?”
  坐在辚辚的马车上,拂拂皱起眉,扭头低声问身旁的少年。
  女孩儿忧心忡忡地拧着眉头。
  在上京王宫待了那么久,刚刚牧临川与孙循之间的对话,她勉强也能看出个好歹。这孙英表面上虽然极尽礼节,实则就差明晃晃地绑架了。
  如此大招旗鼓的虚伪做派,恨不得叫整间酒肆都听见。
  想必明日一过,全天下都将知道他迎天子入并州了。这可不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老把戏吗?将牧临川架在火上烤,使其牢牢和孙循绑定在了一块儿,进退不得。
  牧临川淡淡地卷起车帘,看向车窗外,看都未曾看她一眼。
  “有何不可?”
  女孩儿黑白分明的眸子,在月色下闪动着明亮的光芒,显得冷静又清醒。
  “你就不怕回去之后被扣下?”
  牧临川转过头来,眉梢轻轻一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完蛋了。
  马车昏暗,少年深红色的双眸如野兽般幽亮。
  拂拂缩了缩脖子,露出个讪讪的笑,嚣张的气焰顿时为之一收,额头一滴冷汗滑落。
  作死,竟然忘记刚刚惹这小暴君生气这事儿了。
  少年眼含讥讽:“你不是很想我去?”
  拂拂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避开了他的视线。
  少年冷冷一扯唇角,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我若去了,孙循必奉我为天子,许之以荣华富贵,这不就是你最想要的吗?”
  拂拂睁大了眼,眼里掠过了几许怒意。
  她也知道闹出这事儿本来就是她出尔反尔,有错再先,如果不是这小暴君来救她的话,她恐怕早就被人当下酒菜了。
  但他怎么能这么说她?她以为她在这儿辛辛苦苦上班就是为了钱?为了傍大款吗?
  她刚想说些什么,牧临川却猝不及防地凑近了。
  他容貌昳丽,眉眼含笑,冰冷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
  笑容满面,黑夜中,肌肤苍白得好像能发光,观其眉眼,乖巧可亲的像是个没有任何心计的,讨喜的富贵少年郎。
  “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陆拂拂浑身汗毛炸起,怒瞪之。
  去你喵了个咪的,这小变态断腿之后反倒还更难以相处了。
  陆拂拂反应极快,咬牙切齿地一把推开了他。
  “是啊,我就是嫌贫爱富。”
  他不就是一直看不起自己吗?
  拂拂死猪不怕开水烫地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牧临川抽回手,好整以暇地抬眼看着她,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抛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拂拂郁卒地低下头:“那句话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牧临川漠然地盯着她,目露讥嘲,像是想看看她还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出来。
  拂拂被他看得心惊肉跳,僵硬地错开了视线。
  拂拂心里砰砰直跳,有些发了狠,一口气不带喘的,脱口而出道:“我在王宫里好日子过惯了,现在又让我怎么跟你一道儿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这是你肺腑之言?”
  拂拂眼睛眨也不眨,说谎不打草稿,厚着脸皮指天发誓道:“是我肺腑之言。”
  很好。
  牧临川的脸瞬间就黑了。
  。”
  “那你为何要救我?”牧临川的视线轻慢地在她胸前扫了一圈,冷嘲热讽道,“以你的本领大可去过荣华富贵的日子。”
  本领,什么本领?
  回过神来后,拂拂猛地捂住了胸口,两只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你、你怎么这么下流?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
  牧临川:……
  他用十分挑剔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十分无语。
  “因为……”拂拂老脸一红,硬撑着与之对视,“因为奇货可居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
  “我说过,我救了你的命,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所以我拿你怎么样都没问题吧?”
  她根本不知道,她其实一点儿都不会撒谎。眼神游移,闪闪烁烁,四处乱飘。他要是相信她那真是蠢到家了。
  牧临川冷眼旁观,面色铁青,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疼欲裂。许久不曾发作的头疾像是又发作了。
  “喂喂!!”
  拂拂从软座上一跃而起,心惊胆战地看着牧临川骤然蜷缩成了个虾子。
  面色扭曲,捂着脑袋,又是咳嗽又是痛哭流涕的,牵连到腿上的断口,更是疼得冷汗如雨。
  一摸头发,被冷汗浸透了大半。
  拂拂顿时就后悔了,束手无措地扶着他,在马车里平躺下来。暗骂了一句自己过分了,明知道他都成这样了还故意刺激他。
  墨色的乌发散乱间,少年狭长的眸子空茫,水光熠熠。
  她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眸子里倒映出来的她。
  小小的一个。
  他眼尾泛着惊心动魄的红,浑身颤抖,惹人爱怜。这番请君□□的模样,看上去倒像是个正儿八经的病娇了。
  除了
  人中上一层光光的鼻涕。
  很惨没错,但是拂拂还是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少女皱着一张脸,从袖子里掏出了手帕,嫌弃地捧着他的头,替他擦干净了鼻涕。
  “脏死了。”
  “来,用力擤。”
  她像是一点儿都不在乎他有多脏,像抱着只小羊羔一样,细心地照顾着他。
  正因为如此,才愈痛恨自己的软弱无力。
  “说起来,今天你怎么突然就跟来了,如果孙英没出现的话——”
  少女絮絮叨叨吵得他头疼欲裂,牧临川他懒得回答她,皱着眉只淡淡地说了句:“不会。”
  她真以为谁都像她这么蠢?没有把握和底气就敢同人硬碰硬。
  牧临川眼睫颤了颤,又想起方才陆拂拂说过的话来。
  他心里其实早就知道,陆拂拂不是这种人,她虽然粗鄙爱钱,却并非嫌贫爱富之人。
  可她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
  最令他动摇的是,哪怕她的这番话,他甚至都甘之如饴。
  仿佛松了口气,自己与她而言好像还有些用处。
  不论她爱慕虚荣也好,嫌贫爱富也罢,他全不在乎,浑不在意。
  “陆拂拂,你想不想再当王后?”
  沉默良久,牧临川突然开了口。
  拂拂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问?”
  “想啊,我当然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