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夜未团圆
  转眼到了小年夜的前天,各种各样的物件器皿都已经制备齐全。而大门二门到里面的小门也都已经更换了门神,对联,有挂了新的牌子,油了符来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家宅安宁。丫鬟小厮们都穿上了新做好的衣裳鞋子,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只是这天上午的时候,刘紫诺吩咐了婢女去将沈长勋和沈长乐两个人叫回来,总不能小年夜的时候还漂泊在外面,未免有些太过冷清。又怕婆婆苏悦芯伤心,故而只说是这两人就在回来的路上。
  而回信的小厮回来了长乐长勋却并没有跟着回来,小厮跪在沈长安的面前沉声说道:“客栈里面已经没有人了。问店家,也只说是两人在昨日晚上就已经退了客栈,说是去了什么地方也不大清楚。”
  沈长安脸色沉沉,并不见什么表示,最终是刘紫诺摆了摆手让那人退了下去。她才走到沈长安的面前去,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放心吧,长乐长勋都是心里面有主意的人,再说还有守七守五跟着,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未免太过于胡闹放肆了。这是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回家?也在外面学人家东跑西跑的,数不知道是有家人的人?不知道有人等着回去?”
  刘紫诺担心的却并不是丈夫的怒气,而是担心婆婆苏悦芯倘若知道了这个事情,只怕是更加郁结于心难以纾解,而这些日子以来,苏悦芯的病情一天重似一天,他虽然不说,可是明眼人却都看得出来。
  灯枯油尽,不过是苦熬等待罢了。
  等着一直不回家的子女,等着伤了自己要了自己性命的那个夫君。只怕这全天下人都不能体会她心里面的半分愁苦,而为此,沈长安日夜着急难眠,不知道如何才能够让母亲抒怀。
  是自责,是痛苦,是责备自己没本事保护好母亲,是痛恨这个时局这个天下,这个人心叵测的世界!
  她记得以前曾经听说过一些关于农民揭竿起义的缘故的说法,其中又一条便是农民侍弄庄稼在行却并不在行于行五打仗,治理朝廷,也不同政治文墨。
  只要有一点点可能性存在,只要能吃饱饭,能过的安稳,就会一辈子守着自己的庄稼地靠天吃饭不会为难任何人。
  但是倘若是生活,是时局,是朝廷的风霜刀剑残酷逼迫。倘若是酷吏刑法劳役让一家人就此生生世世分离,让白骨漫山遍野,那么就会有人去反。
  能过安生的日子,谁不会去做,能够拥有平和的生活谁不愿意拥有!为的是一个人的一己私利,为的是一个人的权势滔天,为的是一个人的富贵堂皇,为的是一个人一家之姓氏的尊贵绝对。
  而逼的数万万的家庭离散,那么这个人到头来谋求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大雪,白茫茫的覆盖下去无比干净利落。
  她还记得以前的小年夜的时候,长勋长乐公公沈炼长安分列站定,公公主祭,长安陪祭,长勋献爵女子捧香,而展开拜垫,上面绣的繁花似锦,焚香奏乐,三次进项酒爵跪拜。之后礼乐停退出,众人在回到中堂去。中堂挂着的是金章,有彩色的琉璃大插屏摆着,金珠辉煌十分绝美的景象。
  只是如今且不说插瓶早就已经挤满了厚厚的灰尘,单单是当年铺的满红色的红毡,而哪怕是当初最最得苏悦芯喜爱的貔貅泥鳅流金珐琅的香炉,以及那个宝蓝色上面绣着金龙四爪的靠背,还有仙娥贺寿的大红色靠背,等等都已经被丢在了库房了,不再簇新也不再美好了。
  而此时此刻的沈长乐和沈长勋则在北茫的密林之中躲避着沈炼的追踪。他们低估了父亲的武功也高看了自己。
  一行人被沈炼弄得狼狈不堪,原本两个人想着如今引得父亲出面之后哪怕是绑着也要绑回母亲面前来,但是现在看来能够在父亲手下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
  “怎么办?”沈长勋小声的问着自己的姐姐。
  沈长乐则蹙着细长的肖似苏悦芯的秀眉说道:“这样,我们做陷阱。不拘什么陷阱,只要能够找机会让父亲掉下去,我们就能够有办法制住他了。”
  沈长勋一撇嘴巴说道:“你说的未免太轻松了吧。我们要是能够让爹爹掉到陷阱里面,那么不就早早的完事了。还不是爹爹实在是太过于敏锐了,所以才……”
  正说着,沈长乐忽然凑近了在她的耳边问道:“我有一个办法,只不过是极为冒险的,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沈长勋根本就不去问到底是什么办法,在他看来只要行得通那就是好办法。于是忙不得迭的点头:“你且说,我照着你说的做就是了。只要能够将父亲带回去,不管是什么办法,我都乐意去尝试的。”
  沈长乐点了点头说道:“好,你听好了。我需要你自己掉到这个陷阱里面去。只有看到你进去了,父亲才会放松警惕也跟着你掉到陷阱里面。但是这个方法冒险的地方就在于可能父亲进去的那一瞬间你就会受到致命的伤害。或者要看你自己能不能在他手下活下来。”
  沈长勋闻言。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半晌说道“好。就这样办吧。”两人说罢便开始了分头准备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