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久了的人,瞧见一处认定的热乎被窝,就控
  谢铮僵了僵,未答,只移开眼道:“时候不早了,回去睡吧 。”
  说着就抬起头,想要走。
  却被顾叶白一把拉住手腕,谢铮刚刚迈起的脚顿住,回头再次看向她,神情绷着强自的隐忍,声调平淡,“怎么?”
  顾叶白蹲在地上,膝盖紧紧拢在一处。这些天她瘦了不少,整个人小小一团,好似可以一手包住。她仰头,眼睛在暗淡的光线下格外透亮,像是可以直直望进内心,“我……胃痛。”
  她没有再提之前的话题,而是很乖地撒了个娇,说完后,就抿上了唇,那么小动物似地仰头看他,无声无息却戳心戳肺。
  谢铮还能怎么办,他沉默了半晌,妥协般拍拍她的手,“先起来。”
  “您不会扔下我不管吧。”顾叶白罕见地没有听话,反倒是又往下耍赖地蹲了蹲,像要把自己整个人挂在谢铮身上似的。
  谢铮不妨被她拽了一个踉跄,眉间褶皱更深,闭闭眼开口,吐息间压抑着些许即将破土而出的情绪,“不会。”
  顾叶白知道要见好就收,他话音刚落,她就揣着一颗被轻易安抚好的心站了起来,也乖乖松开了纠缠的手,背在身后攥了攥被他的体温沾染过的地方,面上倒是温温顺顺的,像小尾巴似地坠在他身后去了厨房。
  厨房里简直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谢铮停下脚步,背对着她,“你在外面等着。”
  “嗯。”
  顾叶白轻声应下,却不妨碍她扒着门框朝里面看他。谢铮正准备烧一壶水,余光瞥到她躲躲闪闪的张望,目光凝了凝,问顾叶白,“医院开了药吗?”
  “开了。”
  “去找来。”
  热牛奶计划破产,只能沿用先前的老法子——吃药,幸好还有人给煮热水喝。
  顾叶白跪在地上翻找,走着神聊以自慰。
  她现在好想跟谢铮坦白地说说话,说说过去,说说当下,说说未来。原先是两个人一道别扭,可顾叶白今晚被谢铮那么一暖,筋脉通畅了,迫切地想要打破壁垒去拥抱他,可奈何另一个人却想要退后。
  怎么办呢?顾叶白找出药盒,却仍未动,就着坐到地上苦思。她一向是个认准目标就要拼了命地向其狂奔的人,年少的失去让她习惯了尽快抓住所有。可感情的事,不是靠着一腔孤勇就能解决的,欲速则不达,她应该尊重谢铮的想法。
  刚才是不是太粘人了些,他似乎有些困扰的模样。
  可是要她忍,是真的忍不住啊。冻久了的人,瞧见一处认定的热乎被窝,就控制不住地想往里蹭蹭钻钻。
  顾叶白苦恼地叹了口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未发现身后的脚步声。
  谢铮在厨房里左等右等不见她回来,想要喊她,又不知该如何称呼才是妥当:“顾叶白”显得严厉,像是兴师问罪的语气;“叶白”又是情人般的亲密;“喂”“诶”什么的更是不妥了。思来想去,他从未如此娘们叽叽地纠结过,没办法,只好出去寻她。
  刚一走出厨房,就见她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呆呆地不知在想什么。秋夜寒凉,她本就体寒胃痛,怎可如此不爱惜。谢铮拧起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话都冲到嗓子眼里了,又后知后觉地咽下。
  “找到了吗?”
  头顶传来他的问询声,冷硬地像一块捂不软的石头。
  “啊?”顾叶白被吓了一跳,赶紧抬头,目光还残存着呆滞感。
  “药,找到了吗?”谢铮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哦,找……找到了。”顾叶白手忙脚乱地拎起一袋子医院开的药,有她的,也有谢铮的。她正要从中把胃药扒拉出来,就听得谢铮在上头冷声说了一句:
  “起来,站好……”
  微妙地顿了顿,谢铮目光一闪,拙劣地补充道:
  “像什么样子。”
  顾叶白撑着地板站起来,这才发现腿脚已经被冰得有些发木,她偷眼瞧瞧谢铮,发现他下颚绷得更直,唇线抿得几乎要看不见,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
  她不知道哪里招了他不悦,却下意识地感到局促,低着头扣弄着药盒,不敢再说话。
  谢铮垂眸,看她鬓边松软的碎发,随着她的动作焉焉地耷拉着,像是被吓到了似的。
  也好。他心里自嘲,起码这样可以暂时吓退她,不再纠缠那件敏感的事。
  这么想着,心里却阵阵发苦。
  “过来。”
  谢铮端来晾得正好能入口的热水,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示意她就着把药服下。
  顾叶白看着那杯还在冒热气的水,忽然想起,多日前的那个夜里,他似乎也是这么做的。
  端来一杯热水,然后貌似冷冰冰地扬扬下巴,示意她来喝。那个时候,两人关系远比如今差,可他仍保持着那深藏的不忍。
  她忽然就不怕了,像是玩毛线团被缠了爪子的猫儿,吃过一次亏有些畏缩,可又忍不住被诱惑。终于在认清那团看似弯绕不明的毛线团,其实尽是软绵绵的温柔,便肆无忌惮地上前撩拨起来。不过驱散她的不是好奇心,而是满眼满心的爱。
  顾叶白捧着那杯水一口一口地喝着,眼睛却眨也不眨盯着谢铮看。那道毫不掩饰的目光似有实质,几乎要把谢铮的侧脸烫得烧起来。就在他忍无可忍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顾叶白忽然抢白了。
  “还是有些难受,将军,怎么办?”
  未等谢铮说什么,她便率先给出了解决办法,“不然,您来揉揉吧 。”
  谢铮竟是一瞬间没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几分钟前还畏畏缩缩地不敢看他,转瞬便这般大胆,他怎么把她惯成这个样子。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还是待罪之身,朝不保夕随时会掉脑袋的那种。
  顾叶白不太知道,她只知道谢铮怔愣的样子可爱,再次不怕死地伸出爪子,拨弄着老虎尾巴,“将军,可以吗?”
  调子软糯得几乎能生生拧出水来。
  “自己没长手?”谢铮想了半天,硬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一句。
  “不及您揉的舒服。”顾叶白立刻跟上一句,还真的伸手按了按,一副真诚苦恼的样子。
  作者的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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