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动员
  夜幕降临,雷芒城堡宽敞的餐厅里,烛光闪耀,弗雷德、瓦西里还有老保尔,三个人围坐在餐桌旁,享用着巨狼格里芬的肉。
  偌大的城堡,白天的时候至少有上千人,此时还留下的,连五分之一都不到。
  当弗雷德以无敌的姿态,轻而易举的击败了戴维.里尔之后,老里尔没有任何挣扎,态度极其谦卑的向弗雷德道歉,恳求弗雷德看在里尔家族多年的辛勤奉献上,饶恕他们父子,并同意他们父子带着家眷离开城堡,回乡下养老。
  弗雷德冲他眨眨眼睛,很痛快的答应了。
  瓦西里和老保尔对狼肉的兴趣明显不如弗雷德,老保尔虽然很喜欢吃,但是魔兽的肉对老年人的牙齿并不友好,所以他简单吃了两口就不吃了。瓦西里倒是咬的动,但是此时的他忧心忡忡,不管是外焦里嫩的烤肉,还是醇香四溢的美酒,他都放在一边,目光灼灼的盯着弗雷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弗雷德当然看出了叔叔的忧心,但是美味就在眼前,有什么话当然是吃饱了再说。
  好不容易等到弗雷德酒足饭饱,瓦西里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怎么能放他们走呢?”
  弗雷德一边拿起毛巾擦拭着沾满油渍的手指和嘴巴,一边含混不清的嘟囔道:“啥?”
  “放虎归山、祸患无穷啊!”
  “您的意思是,我当时不应该放他们走咯?”
  “当然不应该,弗雷德里希,我不明白,以你的聪明怎么能干出如此傻事!你以为老里尔会轻易放弃他们家族千百年的基业吗?你以为你击败了戴维.里尔,里尔家族就会畏惧你的力量,向你屈服吗?你以为你网开一面,仁慈的放过了他们,他们也会放过你吗?弗雷德里希,你太单纯了!”
  弗雷德吧唧吧唧嘴,意犹未尽的看了一眼桌上还没有凉透的狼肉,犹豫着是不是再来一块,无论是口感还是嚼劲都是上上之选啊,桑德斯那家伙一定会为之疯狂的。。。
  “弗雷德里希!你有没有在听我的话!”
  “哦。”
  “哦是什么意思?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我告诉你,用不了三天,他们就会卷土重来,那个时候,跟随他们的,至少有两千人马,不仅城堡的守卫会尽数出战,周边村落里的民兵和猎户也会悉数被征召,你拿什么抵挡?”
  “王尔德。”
  “什么?”
  “我说,就凭我们叫王尔德,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我们。”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战争,弗雷德,我们面临着一场战争!你现在应该立刻巡视整个城堡,想办法建立防御工事,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手下,而不是坐在这里打着饱嗝!”
  弗雷德抬头看了一眼叔叔,在烛光的掩映下,瓦西里激动的脸庞涨得通红。弗雷德叹息一声,淡淡的道:“我亲爱的叔叔,既然你对我的决定这么不满,那如果是你,你要怎么做呢?”
  瓦西里站起身,激动的道:“你已经打晕了戴维,为什么不趁机杀了他?虽然屋子里有上百人,但以你的身手,一定有办法干掉老里尔,只要你除掉这对父子,那么纵使里尔家族枝繁叶茂,失去了精神领袖和骨干核心,也必然变成一盘散沙!或许雷芒城堡会发生一场动乱,但作为实力最强、旗帜最亮的一方,只要你拉一帮打一帮,最后的胜利者舍你其谁?可你却把一切都搞砸了!别跟我说你没想到这一点,我的眼睛一直盯着你,有一个瞬间,你绝对动了杀机,但是你放弃了!告诉我,为什么!”
  弗雷德平静的看着他叔叔,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道:“因为我害怕了。”
  瓦西里仿佛听到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夸张的大笑起来,他指着弗雷德,难以置信的道:“怕?你连魔兽都敢吃,你居然会怕?好啊,你告诉我,你怕什么?”
  “你。”
  “什么?”
  弗雷德站起身,来到窗边,今晚的夜色好暗,星辰和月光都被乌云遮蔽了,令人有种压抑的感觉。
  “你说的对,叔叔,有一个瞬间我的确想大开杀戒,将里尔父子和他们所有的手下全都除掉,大厅只有一个出口,我知道我能做到。但是一旦我那么做了,他们一定会用你的生命威胁我,我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我该怎么办,所以没办法,我只能放他们走。”
  瓦西里愣了,他想过一万种可能,但是不包括这个。作为被家族驱逐流放抛弃的废物,他二十多年都没能感受到的亲情,想不到,竟然在一个才认识不到半天的小孩子身上感受到了,而且还如此的强烈。
  迅速转过身,飞快的摘下眼镜,瓦西里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过了好半天,他红着眼睛对弗雷德说:“早知道我会成为拖累,倒不如不进去了。”
  弗雷德摇摇头,“叔叔,其实我当时没有动手,还有另外一种考虑。”
  “哦?”
  “杀了里尔父子很容易,但是那样一来,我就永远没办法知道,谁是真心拥护,谁是虚与委蛇。我舅舅曾经告诉过我,隐藏在暗中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我故意放他们走,就是给他们机会召集人手。雷芒行省地广人稀,一个一个上门征伐劳神费力,我要设一个局,毕其功于一役的彻底解决里尔家族。”
  瓦西里一愣,随即点头道,“抱歉弗雷德,看来是我错怪你了。你想的很对,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啊!”
  弗雷德笑了笑,“叔叔,老里尔虽然撤走了,但他一定留下了内应,城堡里剩下的这些人,以你来看哪些人最有可能背叛我们?”
  瓦西里想了想,沉声道:“每个人都有可能。虽然米拉和瓦奎斯和我暗中交好,但是人心这东西向来难说。至于珀希丝和莱昂纳德,就不用我多说了,不管他们是否真心归顺,眼里只有利益没有义气的人是不值得信赖的。”
  米拉、珀希丝、瓦奎斯、莱昂纳德,他们原本都是戴维.里尔手下的八大统领。米拉是腰里插着皮鞭的女人,珀希丝是背着三股叉的女人,瓦奎斯是身背弓弩的老者,莱昂纳德是手握火铳的人。
  弗雷德为难的看向瓦西里:“如此说来,剩下的人全都是定时炸弹,有还不如没有。我亲爱的叔叔,您在雷芒城堡二十多年,难道连个像样点的心腹都没有吗?一旦开战,把守大门的总得是信得过的啊!”
  瓦西里苦笑一声:“你就不要笑话我了,我要是敢偷偷发展心腹,你以为我还能二十多年平安无事吗?”
  叔侄俩相视一笑,瓦西里突然一拍额头,惊喜道:“我想到一些人,绝对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谁?”
  “地牢里的囚犯,刨去老弱病残失去战斗力的,至少还能有百十号人可以供你差遣,他们平日受尽了里尔家族的迫害,只要你给他们报仇的机会,他们一定会铁了心跟你干的!”
  与此同时,在远离城堡的一处大宅院里,老里尔面沉如水的端坐在上首位。在他的左手边,以四位统领为首,整齐的站着四十个人,这些实力在五级以上的战士,是他手下最锋利的一把刀。在他的右边,是二十位身着华服的中年人,这些人都是里尔家族的嫡系子孙,每个人都掌管着一支五十人的武装力量。平时被分散到城堡外围,监管着整个雷芒行省的大小事务。在房间的角落,医生们正围着戴维和弗兰肯斯坦不停的忙碌着,看到这一幕,老里尔深深的叹息一声。
  “我低估了那个小子的危险性,致使家族蒙受巨大的屈辱,儿子和孙子都接连遇害,作为族长,我难辞其咎。今天召集你们来,是想宣布两件事情:第一,雷芒城堡是我们里尔家族的,过去的一千年都是,不可能因为一个弗雷德里希,我们就放弃祖业。作为你们的族长,我要求你们,无论如何,都必须将城堡夺回来!”
  老里尔目光严肃的从众人身上扫过,半晌,他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第二件事,雷芒城堡易守难攻,弗雷德里希又身手强悍,虽然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但在夺取胜利的过程中,一定会付出巨大的伤亡。我作为族长,要为牺牲的族人们负责。我已经决定,当雷芒城堡被收复,弗雷德里希被诛杀,我会将族长之位让出来,谁在这次战斗中功劳最大,谁就是里尔家族的下一任族长!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是,誓死夺回祖先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