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好。”方弛远对这件事也没有多大兴趣,只是他觉得带着风大夫也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其实要不要好处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方弛远说完对后面一躺直接倒在了床上, 虽然闭着眼, 但是却没有睡意,脑子里除了对未来的打算, 就是计划着怎么做才能让自己赶快回家。
  看着方弛远不说话了, 风大夫倒是有了点不淡定,“这么大的事, 你就不想再多问问?”
  “死者已逝, 我应该做的是去尊重他们, 而不是抓着他们的过去不放, 无论好的坏的,都应该像风一样散了。”
  “随你!”风大夫闷闷不乐的丢下医书,倒头就躺在了木地板上。
  其实当风大夫告诉方弛远说,他受方喜明的委托要照顾他时,他心里倒是有点相信的,因为在以前的接触中虽然不多,但是风大夫对他总会格外照顾一些,甚至还说出缺钱就找他要这样的话,只是方弛远想着风大夫和方喜明的关系也没有多好就是了,不然在他受苦的那一年,风大夫也就不可能一点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在床上躺了一会,本来坐船就晃的人骨头软,现在方弛远觉得骨头都变酥了,他下了床夸过躺在地上的风大夫,开了门就上了夹板。
  夹板上人不多,方弛远一眼扫过去,竟然还有两个带着面纱的姑娘,他摇头笑了笑,这样的打扮他虽然见过不少,但是每次他都有种自己正在拍电视剧的感觉。
  方弛远本来就无所事事,在夹板上转了一会就想回去,没想到这时候风大夫却又怒气冲冲的朝他走了过来,看他的样子竟然想揍他一样。
  “风大夫,你这是想干什么啊?”看着风大夫的样子,方弛远干笑两声,他看了看边上的人,好像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你就不想知道你爹怎么死的吗?”风大夫怒气冲冲,一开口就让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啊?”方弛远被风大夫弄的有些无语,感觉风大夫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躺在木板上想的都是什么?我想着你爹临死前让我照顾你,想着他死的时候那样惨,你竟然连他怎么死的都不想问问我!”
  “风大夫!”看着风大夫怒气冲冲的脸,方弛远收起了笑意,他面色冷峻的看着风大夫说:“现在无论你站在什么立场,我请你恢复理智之后再和我说话,另外,不是我不想问,而是我现在还没有心情去接收另一件让我需要长时间回复的事,你懂吗?”
  “歪理!”风大夫嘴唇动了动,像是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方式出了错,他又背过手弯着腰快速的走了回去。
  他想自己应该是生病了,而且是心病,好像是从早上见到“那个人”之后开始的,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开始乱发脾气,静下心来想一想,风大夫有些难为情的搓了搓手,准备等方弛远回来的时候再道歉。
  只是这一等就到了中午,方弛远从外面吃完饭回来,看着躺在床边上的小老头,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发火,但还是带了一份午餐,放在了房间的桌子上。
  “方弛远!”
  方弛远刚刚回到床上躺着,风大夫就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嗡嗡的说道:“对不起了,我今天脾气有点不太好,我……”
  “没事!”
  “我把我和你父亲的事给你说吧。”
  方弛远想了想,背对着风大夫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大概二十多秒后,他叹了口气:“你说吧,我听着。”
  “其实我和你父亲认识的挺偶然的。”此时的风大夫好像恢复了理智,他躺在地上,语气缓缓的说:“当年我是随行军医,你父亲是护卫我们这些军医的士兵,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
  方弛远听后没吭声,他知道应该还会有别的事,果然只过了一会,风大夫又慢慢道:“有一次我和你父亲一起给伤兵换药的时候,突然受到了敌袭,你父亲在那次战斗中断了一条腿,我们当时的一个百夫长说不能留他了,但是当时我们所处的地方荒无人烟,也不可能把他扔在那里自生自灭,所以我就把他救了,让他跟着我给伤员换药,我们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熟悉的。”
  风大夫像是陷入了长久的记忆当中,“当时我还有一个儿子,他也是一个随行的军医,只是他年龄小,医术也不高,所以派去保护的人也不厉害,在一次敌人大规模的突袭中,理所当然的,他们那群小毛孩都被杀了。”
  “我儿子就在里面。”风大夫背着方弛远咧嘴笑笑,眼泪顺着他的眼眶滑到了耳边,“后来,我在军队里开始更加拼命的抢救更多人,我看更多的医书,我像疯了一样去学习,当时随行军医带的书都差不多被我看完了,我的医术突飞猛进,我知道,我只要救一个人,我就可以让更多的人帮我报仇,我是这么想的,可是有一天,我发现了一件事。”
  “嗯?”方弛远听得皱起了眉,他其实不想知道这样的事情,能让风大夫说的这样气愤,又是在军营中,此次他又要到京城中来,此事只怕不好办。
  “你不是想知道你父亲怎么死的么?”风大夫的眼睛轻轻的眯了起来,对着方弛远说道:“当时军营里有个千夫长,官职不大,但是军营里好多人都怕他,因为他父亲是承恩侯,他只是来军营里混一场的,别人的命在他眼里都不是命你知道吗?当时敌袭你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吗?他让所有人给他当人墙,敌人来了要一层一层的杀,你知道人墙吗?”
  “风大夫,你累了,快睡吧!”
  “不不不,我不累!”风大夫突然坐了起来,哈哈大笑,“我还没有说道最精彩的地方,我怎么会累!”
  他强硬的站到方弛远前面,“又敌袭了,我本来是要去救人的,因为我要报仇啊!我要让更多的贼寇死啊!可是我不能,因为有人把我抓起来了,我被充当了人墙。”
  “你说可不可笑?”
  方弛远此时已经不想再听后续的事情了,不用猜也知道,风大夫被充当了人墙,断了腿的方喜明肯定也怕不掉。
  “你不想听了?”风大夫有些疯狂的看着方弛远说,“你起来!承恩侯家的三公子杀了你爹,你竟然能不起来?你不想报仇吗?”
  风大夫趴在方弛远所在的床头上,此时他已经有些疯癫了,看着他方弛远有一些心惊,“人家是侯爷,你拿什么和人家斗?”
  “斗?我为什么要和他斗?我只要他死!”
  “你累了!”方弛远再一次强调到,眼神也更加冷冽了一些,不是他不愿意为方喜明报仇,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本来平淡的人生突然有了这样的血海深仇。
  “随你!我的仇我自己报。”风大夫直接坐到了地上,他好像对方弛远异常失望,像看一个懦夫一样的眼神瞅着方弛远,好像只要方弛远不不帮助他一起弄死承恩候府的三公子,就不配为人一样。
  此时,站在他们门外听了许久的男人眼神闪了闪,抚着胡子转身的时候却碰到了方弛远门前的花植。
  “谁?”方弛远喊了一声,没人回应,他赶快翻身下床,推开门却发现只有脚边的花盆还在滚动,其他的一切竟然在没有什么异样。
  方弛远回头卡了风大夫一眼,厉声道:“你闯了大祸了!”
  “我能有什么错?我说的是实话!”风大夫本着脸,语气强横的道。
  “不说这次从青泷来上京的商船,不说里面住的大多都是非富即贵的上京人,就说是一个简单的上京富户,估计也能为了攀上承恩侯府家这棵大树,估计我们还没到上京,你要报仇的事,就传到承恩侯耳朵里了。”
  “那又如何,大不了不过一死。”
  “你是不过一死,但是我还想好好活着!”方弛远皱眉,看着风大夫的眼神渐渐失去耐心。
  风大夫没说话,只是给了方弛远一个白眼,又自顾自的趴到了地上。
  “你走吧!”
  “嗯?”风大夫抬头看了看方弛远,嘴角讽刺的笑笑,好像对方弛远十分失望,什么也没说,拎着自己的药箱直接出了房门。
  方弛远一个人站在门口,虽然不知道离开的那个人是谁,但是看他的反应速度来看,多半是个身手敏捷的人,不然他住的船尾方家,不可能直接出来什么也看不到的,只是希望自己能早一步到达上京吧。
  第99章 案件
  风大夫离开之后, 方弛远细心会回想一下他的行为, 好像是从自己刚刚展露头角的时候关注自己的,至于为什么会帮助自己, 估计除了方喜明临终时的委托,更多的应该是为了给自己报仇, 帮着方弛远也只是随手而为,只是没想到日后方弛远能成长到能入京当官的程度。
  没滋没味的又一个人吃了晚饭,离家的愁绪刚刚缓解一点,风大夫又搞出了这样一件事。
  晚上躺在床上,虽然为风大夫说话偏激, 不懂思考的行为所气到, 不过方大夫在这船上没有船票,要是不再房间里, 估计被发现了, 明天就要撵下船。
  深深的喘了一口气,方弛远披上衣服,准备出去把风大夫找回来,外面一声女生的惨叫倏然响起。
  怎么了?一时间方弛远心里警铃大作,整个商船上, 近半的人家都又重新亮起了烛火。
  “杀人了!”紧接着, 刚才的女声又疯狂的喊了起来,方弛远心里更加不妙, 飞快的穿好衣服就跑了出去, 临走是看了看自己的房门, 没有关严就跑了过去。
  来到现场,方弛远伸头往里看,房间门外围了一群人,里面倒是没人进去,只有一个女人趴在地上痛哭,周围是几个跪在地上的小厮。
  “怎么回事?”等了半天,才终于有一个胖胖的男人慌张的跑了过来,“什么杀人了?出什么事了?”
  有人对着他往屋里指了指,胖子瞬时间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立马变的苍白。
  “他,他怎么了?”周围的人立马让出一个让胖子休息的场所,胖子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血、呼呼呼,是血啊!”
  “我看见血就头晕。”胖子又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又对着旁边的几个手下说:“你们快去,去给我把每个房间的人都查看一遍,地上这么多血,凶手可能也沾到了,你们给我仔细检查。”
  胖子有条不紊的吩咐着,虽然他有晕血的毛病,但是应该有一些相关的经验,吩咐刚下去,他手下的人就有条不紊的进行了起来。
  “里面先别动。”胖子一脸恶心的看着里面,“先把里面的人都带出来,仔细检查询问,先都单独带到一个房间去,现在大家都散了吧,一会要是有人来巡查,还请大家都配合啊!”
  人群熙熙攘攘的散开,方弛远抱着胳膊看了一会,除了地面上的血迹之外,房间里的其他地方还有不少打斗的痕迹,看了一会,发现胖子注意到了自己,他就对胖子笑了笑往自己屋子里走。
  “公子等等。”胖子笑着朝方弛远这里跑了过来:“看公子刚才的样子,倒是好像很熟悉审查一些东西一样。”
  “没有,只是喜欢多观察了一些。”
  “我看公子只是十五六岁吧?这个年纪能有这份心性真是让人敬佩啊!”
  “我心里其实也很害怕,只是没有说出来就是了。”方弛远勾唇笑了笑,满不在意胖子的夸奖。
  “请。”胖子看了看方弛远,竟然没有放他离开,自己去管案件的事,反而要邀请方弛远一起往前走。
  方弛远面色淡然,顺着胖子的话又谈了许多其他的,等到达自己房门的时候,他眼神一缩,们是关严的,不是他走时的样子,“我就到这里了,蓝先生有事就先回去吧。”
  蓝胖子小眼睛转了转,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看了方弛远一眼开口道:“今天让公子受了惊吓,怎么着也应该给送公子进去坐坐在走吧,还是说公子房间里有什么不合适见人的东西?”胖子说着对方弛远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得的表情。
  “嗯。”方弛远轻轻点了点头。
  胖子有一瞬间的错愕,但是马上又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笑容虚假的看了方弛远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方弛远看胖子走远了,也不管他怀不怀疑,进去之后立马把房门关上了。
  低头看见脚边一滩明显的血迹,方弛远刚忙拿出来一套内衣把血迹全都清理干净,然后装到自己的包裹里,气定神闲的拍了拍桌子,“出来吧?难不成还想杀我不成?”
  慢慢的沉静了有两分钟,风大夫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换上。”方弛远把一套衣服扔给了风大夫,等他换好,同样的把衣服收好装到了包袱里。
  方弛远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一个杀人犯面前如此平静,他看着风大夫,言语冷静的问:“为什么杀他。”
  “他该杀!”风大夫的眼神带着嗜血的猩红,他刚要再说,“嘘”方弛远给他比了一个手势。
  “当当当!”门被敲响了,风大夫赶忙趴在地上装睡,方弛远脱下外套才下地开门。
  “蓝老板,怎么了?有事吗?”
  “没事。”蓝胖子虚伪的笑笑,他伸头现对里面看了一眼才说,“这外面死人了您也不知道,不知道能不能让我带人进去看看?”
  “可以。”方弛远侧身让了一个通道,等人都进去了他才开口道:“你们寻找凶手是寻找凶手,只是不能乱动我的东西,其他的随你们。”
  “老弟哪里的话。”蓝胖子搂住了方弛远的肩膀,“兄弟这次也是为了完成指派的任务嘛,一码归一码,肯定不会乱动你的东西。”
  说完他松开方弛远,伸手一挥说:“找,给我仔细的找,可不要乱动了这位老弟的东西!”
  “是。”蓝胖子身边的手下人得到命令,都对着屋子里仔细的寻找了起来,这个时候风大夫也“适时”的醒了过来,他眼神猩红,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盯着众人的模样,像是要咬人的狼。
  “小兄弟这位朋友火气好大啊。”蓝胖子哈哈的笑着,然后也不等方弛远回话,就一边指挥着别人,自己也一刻不停的观察着屋内。
  搜了半天,蓝胖子的几位手下人都朝蓝胖子摇了摇头,蓝胖子眉头皱了起来,看着方弛远随意放在桌子上的包袱眼神暗了暗,半天对方弛远告辞一声就都退了出去。
  “都走远了吗?”
  “嗯。”风大夫爬起来,趴在门边倾听,末了还打开门看了一眼,才走到方弛远面前坐下。
  “那个人是什么身份?”
  方弛远一问,风大夫就笑了起来,“承恩侯府家养的狗。”
  “承恩侯府的人怎么会那么巧就遇上了?”方弛远皱眉,看着跳跃的烛光,眼神明灭闪烁。
  “你以为我说谎?”
  不知道怎么的,在承恩侯府这件事上,风大夫一点就炸,他看着方弛远道:“那条狗就是中午偷听我们谈话的狗,当年他一个小小的百夫长,现在倒是称起老爷了!”风大夫讽刺的笑笑,只是不知道是在笑方弛远还是那条当“狗”的百夫长。
  方弛远无言,“你杀了他干嘛?处理事情这样太草率了!”
  “那你说怎么办?”风大夫话里带刺。
  “先摸清楚他和承恩侯府的联系方法,然后询问一些承恩侯府的信息,最后……最后……”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最后方弛远真的有想到杀了那个人,毕竟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是最后的赌注不是游戏币,而是真的生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