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四章 惹众怒
  弯弯这下子算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个透,家里人舍不得骂她,但也实在生气,索性一个个就都不搭理她了。
  说是生她的气,心里也不免多了几分对自己的怨气。
  自责与愤怒交织在一处,更不想搭理她了。
  弯弯绕了一圈,也没一个愿意给她说话的,看了看坐了一排的人,所有人的表情都一样——面无表情。
  看了看,最后,她又悄悄挪到了许凌跟前,小手捏着他的胳膊,讨好地笑了笑。
  她也是会挑人,几个小辈疼她是疼她,但更多的是年轻气盛,也没太多的话语权,还是得从大人身上下手,柳荣和许静又听许凌的,只要把他哄好了,他帮着说说话,情况也不会太糟糕。
  奈何这次的事不是一般的事情,一想到弯弯曾经站在那个竞技台上,他就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养了这么多年,大概也能猜出她心里的想法。
  弯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即便是他们再宠她,有些事还是无法改变的,比如她骨子里的自强,不愿意依赖别人,就算是他们什么事都能为她处理好,她也喜欢自己扛着,不到不得已的时候不愿意求人。
  再有一点,就是过于懂事,又过于在意他们,所以五年前的事,看着清朗和星星那样的情况,她也无法没心没肺地一点自责都没有,所以才更加折磨自己。
  一是心理上的, 二是身体上的。
  捏了捏拳头,许凌淡淡扫了她一眼,目光触及她有些僵硬,随即一点点黯淡下去的眼神,忍不住有些心软,又硬撑着说道:“知不知道自己错哪里了?”
  弯弯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奈何他不想让人看出表情的时候,没人能读懂他的意思,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她轻声开口说道:“错在我太任性了,我不该上比武台的。”
  这话言不由衷,她只是猜到了他们因为什么而生气,但如果再来一次,还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和她相处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许静沉了沉气,终究是忍不住了,一掌拍在沙发上,怒道:“你给我过来! ”
  弯弯身子都跟着抖了下,眼里满是惧意地看着她。
  见她真吓到了,柳荣帮着劝道:“别吓着孩子了。”
  许静没有反应,胸膛上下起伏,怒不可遏。
  她之前以为弯弯只是没想好,所以治好了病也不敢回来,现在才知道她居然跑去做了那么危险的事,那些穷凶极恶的人,跟那些绑匪有什么两样。
  她日日为她担心,想着她只要好好的,就算是不在她身边都可以,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自己跑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见她气得不行,又看了眼快哭出来的弯弯,清朗赶忙挪到许静身边,跟着劝道:“妈,你别生气啊,有话好好说。”
  清风没有开口,眼神担忧地看着她们。
  弯弯看了看她,见她脸色始终没有缓和,一点点挪了过去,低着头站在她跟前,眼泪一滴滴砸在了地上。
  看得在场的几个人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叶鸣搭在腿上的手紧了紧,看了眼弯弯,再看看还处于盛怒之中的许静,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弯弯面前,摸了摸她的头,开口说道:“你先上去吧,我跟你妈妈谈谈。”
  弯弯没说话,看了眼许静,又耷拉下脑袋去,紧咬着下唇,眼泪掉得更凶了。
  见状,许凌终于说话了:“弯弯,你先回房间。”
  说着,招呼朝一旁被吓到不敢说话的小胖墩招了招手,让他带弯弯上去。
  许启明看看他,再看看许静,有些害怕,最后又看了眼弯弯,咬了咬牙,小跑到她跟前,拉着她的手说:“姐姐走。”
  弯弯没有说话,由着她把自己拽走了。
  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许静,有些失落地垂下头去。
  等楼上的门关了,叶鸣才终于说道:“这事是我同意的,你们要怪就怪我吧。”
  想也知道弯弯这事是瞒不过他的,就是这才更加难受。
  许静觉得自己所托非人,明明是觉得他能照顾好弯弯才让弯弯跟着他走的,结果呢,他居然放由弯弯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连带着不面对他也有了几分迁怒。
  清楚感觉到她的怨气,沉吟片刻,叶鸣缓缓开口道:“弯弯治病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但是不知道是怎么治的。”
  许静眉眼微动,知道他不是无缘无故说这话的,回想了一下,弯弯确实是只说了她在治病,但是没说过程。
  他们不懂,所以也没有多问,只要知道孩子现在好了就行了,也没把太多的心思放在怎么治上,现在听他这意思,似乎还另有隐情?
  叶鸣从兜里掏出根烟,没有点着,只是指尖捻着放在鼻子下嗅了一口,压下起伏的情绪,才说道:“弯弯伤的是筋脉,她以后还要画画,对筋脉的要求很高,所以不是简单地续上就可以了,她要筋脉重塑,而这个重塑……”
  顿了下,深吸一口气,他才有力气继续往下说:“重塑是要把她的筋脉先割断,然后重新接好,并且为了手术效果,不能打麻药。”
  他看着他们,一字一句道:“这比她受伤的时候还疼。”
  话落,在场所有人脸色一变,清朗不敢置信地捂住嘴,眼睛蓦地睁大,秦盛放在腿上的手忽然握紧,才能抵抗住心脏处传来的剧痛。
  叶鸣还在继续说:“手术一开始是一个月一次,到后来才是两月一次,三月一次……整整二十次,每一次,都要承受筋脉断裂的痛。”
  回想起往事,他的眼睛酸了一下,“甚至中途我都想放弃了,我觉得只要有命在就是好的,至于画画,即便是不能画了,也可以做其他的,亦或者,她可以用左手,但是弯弯坚持,那时候我以为她是太爱画画了,舍不得放弃,等她治好后跟我提出要去竞技场,我才知道她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想重新画画。”
  “她是不想再让自己重新陷入同样的境地,不想再那么被动,不想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再受伤害,也不想再让她的妈妈在病床前为孩子子日夜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