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应策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竹兰有些懊恼地瞪了他一眼。
  阿生有些茫然,原本要靠近的脚步也畏惧的顿住了,他看向萧瑾岚,却见她面上也并未表露缓和轻松之色,不禁愈发茫然委屈。
  萧瑾岚眸色渐深,见他如此,不由得抿了下唇,道:“你过来,莫听她的。”
  阿生闻言,面上立刻露出笑容,脚步也有些轻快,只不过余光瞥见竹兰的眼神,还是有些不确定。
  毕竟,竹兰姐姐是夫人身旁的心腹丫头,竹兰姐姐的一切定然都是为了夫人好,阿生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当真说错什么了?
  犹疑不定之时,听见萧瑾岚的说道:“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阿生微愣,随后抬头,望见她略显苍白的面色上显露出他从未见过的认真肃然之色。记忆里的萧瑾岚,只拥有紫梦没有的从容与温柔。
  即便生气,也不曾对他当面发过脾气。
  “将这几日我昏迷不醒时,发生的一切,但凡你所知晓的,都告诉我。”说完,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好吗?”
  这一问,叫他如何开口说个“不”字。
  竹兰性子单纯,却无比忠心,处处护着萧瑾岚,但也正因如此,便自觉此事对萧瑾岚不好,下意识想要暂且隐瞒,却不曾想到隐瞒一时,之后应该如何。
  阿生则不同,失去所有的记忆与过往的他,平生经历便只有同紫梦一路奔波至京都这些。他并没有竹兰这等的觉悟,大多行为如同孩童一般,只凭主观直觉。
  而今,他只觉得自己要跟随萧瑾岚,要忠于她,这让他感到舒适和满足,萧瑾岚问,他便答。
  毫无隐瞒地将自己知晓的事情如数告知。
  其实也并未发生多少了不得的大事,只是萧瑾岚才醒来,暂且忽略了,柳梧烟那边,那个与燕昭寒样貌一般无二的男子。
  柳梧烟原本的计策大约就是让人……确切的来说,是让四皇子看见她同燕昭寒,毕竟这个女人对旁人的敌意,大多都是为了四皇子。
  也不知那穆子奉做了什么,竟让她几次三番被那刁钻的公主给嫉恨上。柳梧烟大底是算计好,让众人目睹,好传出她与北昭质子,这夫妇二人不顾场合,没有丝毫礼义廉耻,放荡成性的谣言。
  只是被她提前识破,如今被众人瞧去的……却成了那柳梧烟和……
  她记得初次看见出现在那儿的人时,确实以为当真是燕昭寒。不过之后那人的反应,却让她清醒过来。
  两辈子的相处,即便不了解他的过往与内心执念,但怎会不了解他的脾性?
  只不过,她知晓,旁人却不知晓,只当那北昭质子艳福不浅,娶了帝王面前的红人、太师府美貌的县主后,竟还能与冷艳高贵的德馨公主春风一度。
  此等风流韵事便像是长了翅膀似的,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大街小巷,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
  只不过单这笑料谈资的两位主人公,便注定此事并无法简单地就此揭过。
  如此说来,宁国公亲自上门说亲,倒也不是说不通,毕竟那德馨公主的族人在她幼年时便为国捐躯、全族覆灭,此后便一直借住在宁国公府,宁国公府也能算得上她第二个家了。
  阿生方才进来那一句话,细细想来,倒确实是这么回事。
  只不过,燕昭寒不过一个北昭送来为质、无权无势的质子,已经娶了她这个正妻,怎么能再娶公主呢?
  且不说是否相配,单是这身份,难不成让公主嫁来做妾么?
  萧瑾岚唇角缓缓翘起,露出一抹冰凉而莫测的笑意:“为我夫君说亲,我这个女主人怎好不在?”
  只不过,她却来晚了。
  才走到厅前,便迎面撞上了那难掩满面怒容的宁国公,他撞见萧瑾岚的刹那,面色微僵,似乎是猜测出了面前女子就是萧瑾岚。
  萧瑾岚微微福身,行了个礼,面上盈盈笑意。
  宁国公见此,有些纳罕。燕昭寒将萧瑾岚与四皇子同在清竹阁之事隐瞒得很好,萧瑾岚自己才醒没多久,而四皇子更不可能向外泄露。
  宁国公自然也不知,外头燕昭寒与柳梧烟在清竹阁颠鸾倒凤之事穿的沸沸扬扬,他不信萧瑾岚这个质子妃会全然无所耳闻,只当这萧瑾岚会装而已。
  看着萧瑾岚笑意柔柔,又想到方才燕昭寒油盐不进,甚至冷言讥讽他的模样,登时更加恼火,说好听些是质子和质子妃,说难听些,这一对夫妇不过是身份卑贱的阶下囚,都是一路货色,竟敢在他面前耍横……简直……简直、不知死活!
  萧瑾岚只见那宁国公出来,冷冷地瞥了自己一眼后,又不知想到什么,重重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萧瑾岚站在原地,轻眨了下眼,燕昭寒便随之走了出来,看见萧瑾岚时,顿了顿,开口道:“药喝了么?”
  萧瑾岚笑着仰起头,答道:“我不喝,竹兰那丫头哪肯我出来。”
  燕昭寒闻言,轻轻颔首,随后沉吟片刻,似乎有些纠结,但最终还是开口,道:“那日清竹阁与德馨公主一起之人……”
  “我知道,不是你。”
  话音未落,便听到萧瑾岚比他还要笃定干脆的声音,他有些愣怔,却望进她澄澈清亮的琥珀眸底,霎时间,只觉得有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缓缓包裹住他冰冷的全身,融化某处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软。
  燕昭寒缓缓露出笑容,轻轻弯唇,眉目间的清冷与阴鹜便被冲散,像是划开黑暗的破晓天光,彻底莹亮了他的眉眼。
  冬日冷风即便是正午仍旧冻得刺骨,天色略显灰蒙,萧瑾岚却觉得因着他这一笑,眼前似乎亮了不少。
  “她本是冲着我来的,你不必担忧,我自有应对之策。”
  她主动上前一步,如是说道。只觉得万物冰冷,经过这里时,似乎都化作了柔软风情沁入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