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勾结(上)
  燕简见状,当即上前一步靠近燕昭寒,眸光幽幽,低声隐晦地道:“一男一女过于亲密总是不好,我总是瞧着那人不老实,不过细细想来,二皇嫂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也确实令人垂涎……”
  话音未落,燕简忽然感觉到手腕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而随即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坚硬而冰冷的地上。
  燕昭寒抬脚的刹那,玄色官服衣摆随之散开,燕简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是密密麻麻的疼痛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强忍着疼痛睁开眼之际,恰好对上了一双含着冷意的凉薄双眸。他那一直以来都清冷漠然的二皇兄,此时周身充斥的冰寒与凌厉,让燕简不由自主地察觉到一种恐惧——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或许太子殿下如今也可折回宫里,将我此举告知父皇。”燕昭寒唇角挂着一抹凉薄的笑意,漆黑的眸中好似有冰冷游魂擦身而过,后知后觉的战栗遍布燕简全身。
  踩过冰雪的鞋底极具羞辱性地踩在太子殿下的脸上,挤压得面部的肉都有些变形。燕昭寒微歪了下头,一抹极致嘲讽的笑意便显在面容上,眸底流露出的危险,好似那高高在上的轻蔑,远远瞧去,竟有一种别样的惑人。
  “你……!”
  “哦,对了。”燕昭寒轻轻一笑,“桑可确实与她交情甚笃,如今,也许正在二皇子府也说不准。”
  这模样,倘若燕简平静下心态,以旁观者的面貌来看,想必会发现燕昭寒这神情,与萧瑾岚有着异曲同工的相似之处。
  而如今,燕简目眦欲裂,只觉得这半生受尽的屈辱,都不及此刻来得让他羞愤欲死。
  “你,你……”
  燕桓这是什么意思?明晃晃地告诉他,桑可已投入他的麾下?
  早自汶逸郡王出事之时,他便察觉出或许桑可有些不对劲,但终究是手下无人可用,而他也自问,这么多年来,也未曾亏待过桑可分毫,故此才继续信任他。
  哪曾想……!
  瞪着燕昭寒翩然离去的背影,燕简一口银牙险些咬碎,怒极了,喉咙处忽然涌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
  燕简自然没有在燕昭寒离开后,便立即入宫告状,如此愚蠢之行为,燕昭寒也不过是刻意羞辱他,随口说出的罢了。
  不过经燕昭寒这一反常而粗暴的行为,倒是让他接下来几日都老实地躺在太子府养伤,不曾抛头露面。
  燕昭寒对燕简动手本就是在宫门口,亦不曾避讳何人,桑可何许人也,再见燕昭寒,便已知燕昭寒对他那“主人”大抵说了什么。
  “啧,这可不厚道。”桑可似笑非笑地看着燕昭寒,“我携诚意而来,殿下却这般待我。”
  燕昭寒哪里能不知桑可的心思,他只冷冷瞥了一眼,道:“你还想与他虚与委蛇?”
  “也不是不可以。”桑可幽幽地道。
  “皇上如今已经下令,已经派人去太子府抓你了呢。”不远处,萧瑾岚的声音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很快便会来二皇子府找人。”
  桑可循声而望,视线在落到萧瑾岚身上的那一刻,眸光轻闪,他道:“也许是将我交出去,平息战争也说不准呢?”
  不知为何,分明早便接受的事实,从恢复记忆前便认定她与燕桓该是一直一起的天作之合,而今日,看着她步履优雅且自然地踱步自燕昭寒身侧,二人站在一处,却隐隐有种旁人都插足不了的默契,让他被排斥在外。
  他心里忽然升腾起一种不受控制的情绪,正如不日前,北昭初雪夜,萧瑾岚特地为燕昭寒带来保暖的狐裘大氅时,那般诡异而强烈的情绪。
  萧瑾岚见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便也回望,道:“你们那王上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你才夜袭峦城的么?”
  较之这个理由,她更愿意相信那东霍新王起兵之心早显,此次不过假借萧韵和桑可为一个由头罢了。
  “也不尽然。”桑可状似漫不经心地答道,“不过,夫人方才之言,莫非是担心殿下被指与我这东霍使臣勾结?”
  萧瑾岚挑了下眉,心下却暗暗心惊,她方才所言不过提醒他思虑脱逃以及顺利解决之法,毕竟他对她也算相助良多,所以才提点也许不久皇帝派出抓人的御林军便会找上门来。
  不曾想,他却认为她是担心他牵连到自己和燕桓。
  然而,很快,萧瑾岚便发现,那燕简不愧为桑可的主人,二人思路与想法竟不谋而合,出奇的一致。
  入冬后的天气出奇的寒冷,北昭接连飘雪几日,却无法湮灭战火燃烧的边城,也浇不灭帝王心中愈烧愈烈的怒火。
  “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派出御林军全城搜捕,整整几日,竟然还是抓不到那所谓的东霍使臣。而边境自从峦城被一夜倾覆后,那东霍大军便直驱而入,竟是势不可挡,短短几日便拿下边域三座城池,援军的到来也仅仅只是抵挡,不足以击退。
  内侍本不欲此时来打扰盛怒之中的皇帝,然而,那太子殿下口口声声有关桑可的消息,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实在别无他法,内侍只好冒着风险前来禀报。
  “……”一片静默后,及至那内侍都忍不住背后冷汗,才听得皇帝冰冷的声音响起:“传。”
  这几日突发的意外实在太多,往日里赏雪的心境早已荡然无存,寒冷的冬季此时于他而言,莫过于雪上加霜。接连不断呈上的折子,翻开一看,没有一桩是他乐意看到的。
  他焦头烂额,却又不放心放权让下面的人处理。近来已经不知在冰冷与忙碌中熬过多少个黑夜的帝王,心下却仍没有疲倦,只是逐渐有些跟不上的体力令他恼怒。
  而这丝丝的恼怒倒也比不上边城援军无一次报捷来得剧烈。说来他亲封的储君,这几日倒是悠闲得很。
  当初封他为储君,是为了让他牵制那在南越多年,回来后也难以掌控的燕桓,而如今看来,他不仅无法牵制燕桓,反而还被压制。
  “儿臣见过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