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你以前,常遇见这种事吗?
  云烟一手支额,正在思索,她之前似乎是在哪里见到过鼠疫两个字,但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那时候,她好像也没特别在意,因为那鼠疫后面跟着的是可防可控几个字。
  难道这么巧?
  就是那一场鼠疫吗?
  云烟凝神片刻,道:“你刚才说,你并不认识我,是有人让你来找我的,那么,那个让你来找我的人是谁?”
  那人茫然的摇了摇头,道:“我,我也不知道,但他是一个好人……他说,或许这世上,只有你可以救我们……他把我带到这里来的,说你医术很好,一定可以救我们的……医生,大仙,菩萨,求求你……我求求你,我真的不想死啊……”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一个活人?
  能活下去的话,谁想着死?
  那边,季宵寒却道:“你一问三不知,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没错,他确实值得怀疑,一场没有任何报道的鼠疫,这人却是浑身是伤,还说死了大半个村的人,说有人让他来找云烟,却又对那个人身份一无所知,总之,太可疑了。
  云烟转头看向季宵寒,道:“宵寒,别乱说话。”
  季宵寒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我是乱说吗?他来历不明,身份不明,或许是别人故意抛来的诱饵,这种事,常有的,你还是小心为妙,别惹上一身麻烦。”
  云不归握了握拳,小声道:“季叔叔,话不说这么说的,毕竟……他一身的伤,也不能不管,我们是医生……”
  云景也小声附和道:“对对对,不归说得对,他,他都伤成这样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这几个孩子到底还小,少年心性,不懂人心险恶,但云烟在意的却都不是这些。
  云烟却道:“你以前,常遇见这种事吗?”
  云烟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她好像一直都没怎么去了解过季宵寒,他的过去,他以前是一个怎样的人,但她隐隐觉得,他的过去,不会太简单,一定也是吃过许多苦,才一步一步熬到现在。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就隐隐有些不快,手指暗暗抠紧了手心,竟是有些心疼起来。
  季宵寒凝视她片刻,微笑道:“嗯,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别想了。”
  怎么可能不想呢?
  云烟在心里决定,等有时间,一定好好了解一下季宵寒的过去,虽然她没有机会陪他一起度过那些时光了,但是,眼下还是先抓紧解决这人的事情再说。
  不论怎样,这一条人命,她碰上了,也不能见死不救。
  云烟转过头去,重新看向那人,道:“你说,你们村出现了这种鼠疫,这种鼠疫只在你们村盛行吗?你们村,还有其他活人吗?”
  那人仿佛又要哭了,但却不能让自己哭出来,只好红着眼睛,声音讷讷的道:“……我走的时候,还有的……当时,我们是5个人一起出来的,但在路上,他们……他们几个的情况实在是太严重了,都……都没了……”
  他说着,像是再也忍不住,两行泪水夺眶而出,但这一次,他只是无声的呜咽哭泣,没有再叫痛了。
  云烟也能理解,有时候,内心的痛苦,远比肉体的痛苦更令人感到绝望无助,他这一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走到这里,把云烟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把她当成最后的救世主。
  那几个小孩,已经个个都眼睛红了,云愿到底是个女孩子,已经悄悄在抹眼泪了。
  云烟揉了揉眉心,语气尽量温和的道:“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了,你身上的伤,我确实有一些办法可以医治,你先宽心,我等下就先替你施针,然后再给你调配一些涂抹的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振作起来,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云烟以前也医治过鼠疫感染者患者,这人身上的情况虽然比起之前的看上去更加凶险,但万变不离其宗,总会想到办法医治好的。
  那人睁大眼睛,嗫喏道:“真……真的可以医治好吗?”
  云烟笑道:“当然可以,只是,过程会有一些痛苦,你要忍耐一些,也要有耐心,慢慢都会恢复好的……不归,你先带这位先生进去,我马上就来替他施针。”
  云不归欣喜道:“好!我们马上把他送进去!”
  那人却又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满脸痛苦的道:“医生,你能救我的话,也能救……救我们村的人,是不是?他们……他们也很可怜,也都不想死……我求求你,救人救到底,村里还有好几十口人……都是些孤儿寡母,太可怜了,我求求你,救救他们……救救他们……”
  季宵寒伸手,按住了云烟的手,抢先道:“你一直说你们村有鼠疫,那么请问,你们村叫什么名字,具体在哪里?要救人,总要先知道在哪里救吧?”
  那人大喜,以为季宵寒是答应了要去救他们村的人,忙道:“我们村在江城,很遥远偏僻的一个村里,村里男人大多都出去打工了,留下来的大多是一些老弱病残,还有……还有就是像我这样的残疾……”
  说到这里,他苦涩的笑了一下,道:“我没办法,出不去,就只能留在村子里,以前念过一点书,就在村里教孩子念书,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谁知道几只死老鼠,会造成这样的人灭顶之灾,死了那么多人……到处都是尸体啊,我……我亲眼看到他们为了不这么痛苦,自杀的自杀,自杀不下去,又受不了这种痛的,就……就放火活生生的烧死……”
  他说到这里,终于说不下去了,又哭了起来,泪水灼着伤口,痛得他整张脸都扭曲起来,那些血水和浓水夹杂着泪水,一起落下来,光是看一看,就觉得疼痛难当,头皮发麻。
  云烟吐出一口气,沉声道:“我答应你,去救你的村民……等你身体好一点,我们就出发。”
  那人呆了许久,喃喃的哭道:“……谢,谢谢你啊……我,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能不能……尽快出发,我……撑得住的,我没问题的,我命硬,怎么都死不了……我怕他们等不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