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2章:妖精一样诱人
  林尧和沈奕谈完,又和雷奥谈,确认两人之间没有发生矛盾,才真正放下心来。
  他导戏就怕演员之间有龋龉还把私人情感带到戏里去,拖慢进展不说还影响质量和剧组氛围,简直比汤锅里的老鼠屎还惹人烦。
  不过既然两人之间没有不虞,林尧结束了谈话就交代两人准备开拍。
  确认好机位和走位,场记板拍下,沈奕和雷奥的第一场戏开拍。
  两人的初遇源于一盒烟。
  那是j?rg第一次来到这块被许多国家觊觎的土地,那时没有需要他参与的战事,所以他将这一次异国之旅当做放松。
  他从航船上下来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港口是热闹的,民工、货郎、车夫,还有上下归离的航客们将这个港口拥挤得似乎正在进行一场大战。
  他一下船就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是个头发灰黑满脸沧桑的中年男人,他佝偻着腰,手忙脚乱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身后的黄包车。
  他瞬间明白过来,这个人在揽客,想要他坐他的车。
  荣格看了一眼身后两个右手已经摸上了腰侧的警务员,示意他们放下手中的枪。他是来放松的,并不是来执行任务的,根本不需要表现得这么戒备。
  他是个d国人,但他会说汉语,“到大使馆要多少钱?”
  车夫似乎惊讶于他流利的汉语,怔愣了片刻才连忙道:“一块大洋。您放心,我跑的很快的,一定不会耽误您的时间。”
  大使馆离港口很远,他需要跑很久,所以相应的价格也贵。
  荣格让警务员自己去大使馆,他决定坐一坐这个国家的人力车。
  黄包车很稳,车夫跑的也很快,即使是在狭窄的巷子里他也跑的如鱼得水。
  荣格觉得他一定是个常年钻窜于大街小巷的人,他试图和车夫搭搭话,想问问他平时什么时候开始拉车,每天拉多少趟,每天能赚多少钱等等。
  车夫虽然对这个能说汉语的外国人很有好感,也很想接他的话,但是一想到如果要说话就跑的慢,跑久了还胸口疼影响自己再接客,他就忍住了自己的冲动,转而苦巴巴讨好他,和他说他不能陪他聊天。
  荣格一手撑在车沿,拄着下巴看着这个将黄包车拉得像私家车一样的中年男人,没有勉强。
  此时此刻,异国他乡的太阳似乎和d国的太阳一般无二,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秋日,街道上是来往匆忙的人群,他不知道他们从何处来,也不知道他们将要往何处去,但他明白这种为了生活奔波的感觉,天是暗的,风是冷的,阳光是苍白的,身体是麻木的,每做一件事都要左思右想瞻前顾后。
  他安静的坐在车上看了一路风土人情,到了大使馆时递给车夫车费,然后在他的千恩万谢里又拿了一盒车上的香烟。
  香烟盒子上印的是个美丽的女人。他在车上就看到了这盒有着别致包装的香烟,碍于之前还在车上,所以直到下了车,他才和车夫提起他要一盒烟。
  其实荣格并不抽烟,他买烟只是想看看烟盒上那个妩媚多情的女人。
  这个人有一张这个国家时下并不受欢迎的瓜子脸,但无疑她是美的,鼻梁很挺,嘴唇很艳,但最漂亮的还是那双眼睛,妩媚而迷蒙,隔着纱隔着雾,却又像钩子一样将人牢牢勾在那双迷人的眼睛里。
  她还穿着白色的衬衫,嘴里咬着西服外套,就这么像个小豹子似的充满野性的看着正在看着烟盒的他。
  荣格觉得自己受到了蛊惑,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穿着一板一眼的衬衫也可以像妖精一样诱人。
  他慕名而去,在那栋精致奢靡的洋楼里看到了被男男女女围在中央跳舞的她。
  洋楼里放着音乐,舞池里所有的人都在跟随音乐的节拍扭动着身体,他们的神情或疯狂或迷蒙,身体或妖娆或绵软,却毫无例外在这栋弥漫着酒精和大烟的洋房里纵情放荡。
  他扫过这些男男女女的调笑怒骂摇曳生姿,只看向那个独自一人站在中央捏着酒杯妩媚的踩着舞步的美丽女人。
  在场所有人几乎都有舞伴,他们或拥抱或亲吻,或做着本该在房间里做的事情,只有她,孤孤单单一个人站在舞池里,只喝酒,只笑,却不说话。
  荣格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以一种格格不入的挺拔撞入了这一场声色犬马的游戏。
  他看她微微阖着眼,眼尾一点殷红,随着颤动的鸦睫荡漾出潋滟风情,饱满的红唇微张,却是一边嘴角上扬,勾出一抹漫不经心流离于外的笑容。
  他一动不动的姿态在这样风尘扑面的舞池里给人的差异感实在太明显,清欢不可避免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她慵懒而好奇的瞥过去,然后发现对方是个高大英俊的外国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身上穿着深灰色的西服正装,胸前别着手帕,手里还拿了一顶帽子,身姿笔挺,那双看似温柔的蓝色眼睛实际上却比天上翱翔的鹰隼还要锐利。
  她几乎一眼就看出来他是个军人。
  军人最好是不要得罪的,租界里的外国军人尤甚。
  清欢朝他抬了抬手里的高脚杯,在对方尚且怔愣时将杯中深红的酒液一饮而尽,而在此期间,她那双如烟似雾的眼睛一直娇娇软软的看着他,媚得能勾进人骨子里。
  荣格被她英气而娇媚的动作勾得心神荡漾,鬼使神差就想要穿越这些扭曲的男女去到她面前。
  清欢注意到他的失神,并不放在心上,男人么,她每时每刻都能迷上几个,这样的神情她看得太多,多到让她早已失去了对男女之间那点朦胧的暧昧的想象。
  她别过视线,转身倒了酒,继续跳舞。
  这样的舞蹈她不知道跳过多少次,私下里舞池里,练习了千百遍,却从没有人能入她的眼和她一起跳。
  因为她有张美丽的脸,所以从小就是被当成高级妓女培养的,弹琵琶、唱曲子、跳舞、写的一手好字,诗词歌赋都懂一些,打得一手好算盘,还能说上几句简单的英文。清欢想,就算日后没有人愿意买她,她也能自己找人嫁了,然后为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打着算盘苛刻的过日子。
  她并不排斥那样贫庸的生活,但前提是她能遇到一个能让她心甘情愿为之不顾一切的人。
  清欢浅浅啜了口酒,这些年她也为楼里赚了不少钱,想必等她年纪大了,也是能自己做个主的吧。
  可是眸光流转间,她就瞥到了舞池里正和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贴身热舞的小四姐。小四姐今年三十岁,跟过两个男人,但两个男人都只是口花花,舍得给她买簪子买镯子买金贵的西式糕点,就是不肯多花几个钱买了她,于是她被扣到了三十,为了生活,周转在这些又老又丑的男人之间。
  想到这里,清欢觉得嘴里的酒液瞬间就有些索然无味了,毕竟那么多年,她就从没有听说有哪个姑娘能清清白白走出洋楼嫁人去,年纪大了,不是送人就是被压在楼里接客,无趣得一辈子都没个念想。
  像她这样到了18还守着身子的姑娘绝对是妈妈想一下子赚笔大的。
  她神思有些恍惚,稍不注意就被人拉住了手腕,她不虞,却忍住了没有蹙眉。
  她回眸,是那个刚刚还看着她出神的外国男人。
  清欢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先生,您弄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