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狄利斯:“我……”
  “这是等价交换,尊重科学,狄利斯。”
  咕咕,你这个理由根本就没有前后逻辑!我个人的爱好与你换衣服并没有直接关系!
  机械师很想这么辩解,但此时站在一个群魔乱舞的酒馆外,远远就能看见里面那些着装暴露的女性们,嘈杂的音乐与酒精的味道飘散出来……
  他根本没工夫站在这里和研究物通过嘴炮大战三百回合——狄利斯的脑子里现在正全速转动着:如何迅速逃离这里栽进自己的研究资料和星空图里。
  机械师长这么大,基本都是宅在一个高高的建筑里弄研究,十分擅于自娱自乐。他造了一堆有生命会说话的机械造物,但那些机器们能做到的,最符合人类的行为,也只有说话而已。
  它们不可能帮你盖毛毯,或者妖娆着扭着腰给你一个拥抱,更不可能亲你。
  故此,狄利斯依靠书籍与机械造物,唯一学会的与人相处的方式,就是打嘴炮……
  甚至,残忍一点说——当狄利斯好不容易接触了一些人类时,其卓越的嘴炮技能与嘴炮爱好让他下意识选择交流的异性人群,只能是那些同样嘴炮了得的中老年大婶。
  他曾经有过的、最深层次、交流时间最长的传奇异性经历是:为买西蓝花就和一位百岁老太太互相嘴炮三小时之久,最终赢得胜利,并沾沾自喜地帮人家气急的老太太换了一颗全新自动呼吸器(?)。
  狄利斯和异性们切磋的技能,就真的只有嘴炮而已。
  而介于他本人的嘴贱与轻佻气质,也没有任何年轻异性会主动靠近。
  ——否则,也许她们会看见一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的狄利斯。
  但伊莎贝拉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如果说,没穿上小裙子之前的公爵是“誓死挣扎”,穿上小裙子后的公爵就完全“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既然这货的弱点已经完全暴露……哼哼哼哼……罪魁祸首必须付出代价!
  “狄利斯,你知道吗,这只是一个门槛的距离,只是小小的一步而已。”
  恶鬼公爵循循善诱,穿着嫩黄色的小裙子散发出宛如地狱之火般的阴气(?):“狄利斯,你只需要踏出一步,待满20分钟,就可以避免一屋子的奶油芦笋。”
  狄利斯如同落水的人那样抓住了她话语里的漏洞。
  “20分钟?只需要待20分钟就能出来,对吧?”
  戴着玩具小王冠的伊莎贝拉甜甜微笑。
  狄利斯深吸一口气,再次拉紧了自己的兜帽,就视死如归地迈过了门槛——呵,傻逼。
  进去之后,你这样的纯情蠢蛋,三杯酒一灌,还能记住什么20分钟?
  【五分钟后】
  事实证明,伊莎贝拉太高估狄利斯了。
  因为机械师走进这家群魔乱舞的红色酒馆后,做出的第一件事就是——“您好,麻烦给我一杯草莓奶昔,谢谢,我就坐在门槛那里喝,喝完我就走。”
  说罢,狄利斯就像只兔子那样迅速蹿回门槛,拿出自己的怀表,默默蹲好,掐着表坐等奶昔。
  酒保:“……”
  公爵大人:“……”
  弟弟。
  ……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太弟弟了!!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到账~~明天即将入v!会有万字爆更鸭!大家想不想看嘴炮终于被欺压的样子!买v章就可以啦嘻嘻嘻(不)
  第15章 仇恨哪有倾慕好玩
  【诺丁杉市集,某家酒店的皇室套房内】
  哑巴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并挥开了试图搀扶自己的女仆。
  “大人……”
  女仆轻声说:“您不必做这种事。”
  哑巴沉默地摇摇头。她安静地整理了一下头顶的蕾丝发圈,并捋平了刚刚被梅瑞娜踹皱的裙摆。
  只是须臾,一个忠实沉默的哑仆,就变成了一个端庄严厉的侍女长。
  侍女长接过女仆手上的药膏,抹在自己的手背上。
  身后的女仆们也沉默地清理着地毯上鲜红的指甲油。
  侍女长垂眼看见她们不停颤抖的双手,便对自己身边的女仆打了个手势:[你们,抬起头来。我有话要说。]女仆连忙向那些跪地颤抖的同事们转达上司的命令:“抬起头来,大人有话要说!”
  一个个苍白发抖的面孔抬起来,仿佛是从水中浮起的一具具的浮尸。
  她们是帝国公主的贴身仆从,也是哑巴侍女长最忠实的属下——而哑巴,她是公主最忠诚的心腹。
  梅瑞娜从没怀疑过哑巴的忠诚。
  所以,她发怒时也并未注意到——那一个个颤抖苍白的仆从,眼中不仅仅含着对公主的畏惧,还有隐秘投向哑巴的担忧。
  她们是侍女长的直属属下。
  她们知道哑巴的汇报意味着什么——最忠诚的哑仆,欺骗了自己的主人。
  哑巴根本就没打算达成那个交易,也根本就没打算将诗人的画作带回来。
  侍女长在小巷的阴影里杀死了那个名为史密斯的吟游诗人,处理了现场,并且命令她们烧光了那个小黑屋里所有的画作。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是的,我欺骗了主人。]女仆们紧张地交换着眼神。
  而侍女长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似地继续打着手语——她的手背只是草草抹了一层药膏,此时,血液与膏泥混在一起,弄得她满手狼狈。
  但她的手语依旧清晰明了:[你们确定现场处理干净了吗?]“……是、是的,大人。我们用史密斯惯用的烟草点燃了那间屋子,没有人会怀疑一具身边放着劣质酒精瓶、手里还有残余烟草叶片的焦黑尸骨死于谋杀。”
  [很好。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要做这件事吗?]女仆们摇摇头。
  [主人不能再被一具死尸拖累。]哑巴打着手势,表情沉冷:[那位公爵已经是尸体,而主人还活着,主人会成为新的国王。][一个伟大的国王不能对着一个死人的肖像露出那样的狰狞。][我能明白主人的心情,既然她无法戒掉这个坏习惯,只能由我来做。][整整一年了。主人决不能再继续下去。][主人可以拿活人发泄怒火,因为主人要彰显威严,主人是最尊贵的,她理所应当。][但主人不能让死尸成为自己的阴影,这种行为会阻碍她登上王座的道路。]“可是,大人,万一公主殿下……。”
  [主人不会怀疑。][不过是一堆易燃的画作,一个到处流浪的庶民——没人会发现。][你们要知道,这是为了主人好。][当然,如果有人胆敢向主人告密……我会确保你们变成下一盒指甲油。]一个个苍白颤抖的面孔又重新低下去,仿佛终于沉入水底的尸骨。
  “是,谨遵大人吩咐。”
  【与此同时,某家聚集着不少成熟女性的热闹酒馆】
  伊莎贝拉自诩是个开明的女人。
  曾经,作为公爵,她率领军队,自然对于那些属于自己手下的军人十分熟悉。
  一场殊死战斗之后,人们的荷尔蒙总是急速增长的,尤其是容易被冲昏头脑的年轻男性。
  公爵大人看惯了他们发红的眼睛与下流的眼神,也目睹那些士兵猴急地闯入镇上的某家位置偏僻的小酒馆,急不可耐地对那些衣着暴露的女人们献殷勤,然后带着她们中的某个消失在肮脏的小巷里。
  对此,伊莎贝拉作为一个女人,只是厌恶地皱皱眉,但并未想过制止。
  毕竟,在生死搏斗之后排遣精神压力是人之常情,而军队里那些血气方刚的男人们,排遣压力的方式也不可能是读书绘画……
  她总不能压着自己手下的士兵,让他们无法发泄自己的精神压力,最终被拖垮吧?
  所以,公爵大人对此从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前提是你情我愿,绝对不能祸害良家妇女,不能出现涉及嫖|娼、强迫等有违军令的恶臭行为。
  而作为大王子杰克的前未婚妻,伊莎贝拉很熟悉那些皇室的弯弯绕绕,也了解,在有些时刻逢场作戏的必要。
  所以,当杰克对某位小姐行吻手礼时时间过长,眼神停留得过于暧昧,对方的脸颊过于红润时——这些,伊莎贝拉也权当自己没看见。
  在自己的辅佐下,杰克无疑是会成为国王的人。
  他在权谋斗争这方面还过于薄弱,但利用自身的魅力,完成一些周旋,吸引一些声望……也是国王的必修课之一,不是吗?
  那时候的伊莎贝拉在准备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室王妃,而她再怎么任性,也不能因为心里那点微妙的不爽就抽翻某个小姐的爪子——这家伙只是和杰克进行了时间稍长的眼神对视而言,没错。
  对男人而言,与情感是分开的,当然。
  他们总会有点这样那样的劣根性。
  所以,经历过这些的公爵大人,着实不能理解——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存在……对一个充满成熟女人的红色酒馆避之不及的雄性生物?
  是,狄利斯并不是一个如他气质般轻佻的家伙,他本质莫名很单纯——这点伊莎贝拉明白,但也没必要“单纯”到这地步吧?
  就算是她军队里那些十六七岁的半大小伙子,面对酒馆里那些女人们的诱惑,也是红着脖子,恨不得瞪出自己的眼珠啊?
  是,伟大的机械传说何止瞪出自己的眼珠。
  他就坐在门槛上,死死抱着怀表,用兜帽和旧大衣把自己裹紧,手里不断抖动着的溢出泡沫的草莓奶昔看上去快被捏爆了,简直恨不得向周围每个长眼睛的路人表现出一点——这货的灵魂就快被吓飞了。
  ……这哪里是什么成年男人。
  内核顶多五岁的小孩吧。
  伊莎贝拉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同时,她又感到莫名的好笑。
  唉,简直就像在养一个智障晚期的傻弟弟。
  成就感啊,啧啧啧。
  伊莎贝拉走过去,试图把黏在门槛上的狄利斯撕下来:“狄利斯,我说的20分钟,是指你必须‘待在酒馆里面’。”
  狄利斯抱紧了自己的怀表与奶昔:“不,我不进去,咕咕,我绝不进去。”
  ……哪个男人会在进入布满漂亮大姐姐的酒馆后露出这种神情啊。
  伊莎贝拉翻翻白眼:“狄利斯,你是宁死不屈的良家妇女吗?”
  谁知道,机械师低头,认真思索了片刻。
  片刻后,这货蠢蠢欲动地提问:“良家妇女就可以不进这种酒馆吗?”
  伊莎贝拉:“……”
  她冷酷地揪过他的兜帽:“良家妇女,给我进去,坐好。”
  “咕咕,不——”“芦笋。”
  唔。
  【长达五分钟的抗争后】
  机械师抱着奶昔和怀表,颤巍巍坐在了离门口最近的小板凳上。
  公爵大人坐在他旁边吸果汁,赤红色的眼睛时不时往他那里撇几下,以防这货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