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赌心
  白箫的功夫在整个白云寨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却根本连对手都没看清就被摔在了地上。这会儿醒过身来,一下子怒火中烧,张口就骂。
  白澄见此情景顿时脸色变得铁青,恨恨地看了眼揽雀,又往林羡鱼看了去。
  宋微也有些诧异,看向了林羡鱼。揽雀是伏魔司的人,他出手,无疑代表的是官府。可现在也不是说教的时候,眼下要紧的是该如何平息这一场风波。
  林羡鱼暗暗叹气,自己一时疏忽让揽雀出了手,可那白箫也确实不长眼。霍白薰虽然是个女儿家,功夫却得四圣谷几位真传,用毒的功夫更是高明,江湖上也没几个人敢在她面前如此无理。
  白箫的咒骂声不堪入耳,揽雀掏了掏耳朵,把长刀往身前一横,挑眉笑道:“省点力气吧,这儿没小孩子搀和的份。”
  白云寨众人见白箫落在地上起不了身,登时都围了过来,一个个剑拔弩张,就要对揽雀出手。
  宋微有些头疼,果然江湖人不能以常理来衡量。只是这白云寨之人披麻戴孝,原本是该感觉到悲伤的,可现在却因江湖人的戾气,让人感到愤怒。
  林羡鱼微微摇头,向宋微摆了摆手,又朝那边站着的玄羽卫扬了扬下巴,众人会意瞬间将站在了宋微身后,将他护着往后退了几步。
  “林羡鱼!这可是你们先动的手!”
  白澄沉声喝了一声,拔出了手中的长剑,指向了林羡鱼。虽然他心中明白,自己根本不是林羡鱼的对手,可为了那一丝的尊严,却不得不出手。
  “噗。”
  林羡鱼看着他,忍不住笑了一声,挑起嘴角,笑容灿烂无比。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林羡鱼已将身上的官袍褪了去,合着伏魔司掌首的令牌向后一扔,笑道:“宋大人,我林羡鱼现在便辞去伏魔司掌首之职。”
  宋微愣住了,可已有人把林羡鱼丢过来的官袍和令牌送到了他面前。那边揽雀也已脱去了身上的官服,与林羡鱼站到了一起。
  林羡鱼的动作只发生的一瞬,白云寨的弟子满脸的不可思议,看着一步步走下台阶的林羡鱼,纷纷向后退去。
  宋微沉沉吸了一口气,深知林羡鱼已打定主意要与白澄一战,已无挽回的可能,言道:“本官应了。”
  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当朝二品当街辞去官职,只为一场酣战。人们纷纷低声议论,有人说林羡鱼太傻,也有人说他重义气,可白澄此刻心中却已起了波澜,额上渗出了冷汗。
  白箫此刻也已站了起来,怒火仍未消散,一个翻身旋转抬脚踹向了揽雀。
  揽雀没躲,也没有动。林羡鱼手上一挽,脚下向前一扫,挡住了怒气冲冲的白箫,反手一掌,将白箫推到了白澄身边。
  林羡鱼收回手,脸上笑容浓了几分,向白澄淡淡道:“如今我已不是官府中人,白三当家,江湖规矩,若你十招之内赢不了我,该如何?”
  他声音淡淡,听入耳中却极具震撼。想想白云寨三位当家在江湖上也并非无名之辈,可他竟说要十招之内赢了白澄,怎能不叫人胆战心惊?
  白澄这人气度不怎样,也有些不太明白事理,可他还知道天高地厚。林羡鱼无非是想借着江湖人的身份与他战一场,若是他输了,不光白云寨丢脸,还会落得个不自量力的骂名。这藐视朝廷命官的罪,自然也是跑不了。
  林羡鱼方才一说话,宋微便猜到了他的意思,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江湖人的作风,还真不是一个词就可以概括,想到之前说的那些话,心里倒生出一份愧疚来。
  林羡鱼的青海剑已经出鞘,剑刃之上泛着蓝光,光照之下幽冷。揽雀站在一侧,提着长刀,面无表情地看着白云寨众人。
  白澄没有动,白箫刚才又吃了亏,这会哪敢轻举妄动,一脸恨意看着揽雀,握了握手中的棍子,一双眼里都快喷出火来。
  众人都摒住了呼吸,那边屋脊上江南城已喝完了第三壶酒仍不见下面有动静,眉头蹙了起来。霍白薰眼角带着笑,脚下一掠,从屋顶上划了下来。
  就在这时,白澄忽然一摆手,脸色十分难看,转身向宋微施礼,声音也低了几分,“方才之事是白澄鲁莽了,还请宋大人为我兄长主持公道彻查此案,给我白云寨一个交代。”
  话罢,白澄转过身去,朝白云寨的弟子看了一眼,“走!”
  话音落,原本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府衙门前,一瞬间恢复了寂静,就连看热闹的百姓也都散了去。白箫几次回头怒视林羡鱼和揽雀,无奈被白澄拽着胳膊,只得跟着他一路往回走。
  宋微暗暗松了口气,刚要同林羡鱼说话,却听得前头传来一声怒吼,众人皆是一惊,连忙往那边去看。
  就见半空之中邢罹双手持着重剑已朝白澄劈了下去,而霍白薰手中的伞化为兵刃,截住了白澄的后路。两人一前一后,逼得白澄无法脱身。
  宋微皱了皱眉头,转身往府衙走去,向身后跟着的玄羽卫道:“江湖人比武,不要死人就是了。”
  林羡鱼嘴角挑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摇了摇头,向揽雀和另外两人说了几句,便跟在宋微身后一道进了府衙。
  邢罹和霍白薰对阵白澄,林羡鱼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们二人都是有分寸的人,又怎么会真下狠手要了白澄的性命。
  临街的一家高楼临窗的位置,坐着一灰衣男子,握着酒盏,幽幽说道:“果然英雄出少年,这些年来,魔宗人才凋零,倒是玄门正派出了这么多天之骄子……”
  酒盏上忽然出现了数道细细的裂纹,酒水顺着手指一滴滴落在地上,溅起了朵朵酒花。
  宋微将林羡鱼的官袍和令牌往桌上一放,闷闷哼了声。他并不赞同林羡鱼方才的做法,可那也是无奈之举。
  此刻风波平息,却仍心有余悸。若那白澄方才不顾一切出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林羡鱼颇为恭敬地给宋微递过去一杯茶,眯眼笑道:“让宋大人操心了。”
  宋微摇头,他确实担忧,可也知道林羡鱼是个有计较的人。这会见他这模样,脸上绽出笑意,颇为和蔼,“事情平息了就好,不知你接下来想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