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花石楼初遇
  子龙从屋中出来,向楼下走去,早在大厅等候的小二在看到子龙时,竟有些迟疑。
  “公子?”
  “嗯,我点的菜呢?”
  “在,在这边,公子随我来。”
  子龙点了下头,然后在小二的带领下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公子啊,小的方才真是眼拙,像公子这般英俊潇洒、人中龙凤的俊杰,我真是有眼无珠,还望公子宽恕则个啊。”小二一边给子龙引路,一边不忘吹捧奉承。
  “你这小厮,倒还有几分文化嘛。”子龙感觉自己都要被捧上天了,不得不说,这小二的马屁听起来就是舒服。
  “公子过奖了,小人也曾考取过功名,还算有些文墨。”
  “你考了多少名?”
  “上届中原大比,文试整个中原也就一万余名考生,小人不才,名列十八。”
  “我去,十八!十八你来这里当小二啦?”子龙吃惊,在他的一贯印象中,遍阅经纶、舞文弄墨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中原大比文试的十八名,很高了已经。
  “说来惭愧啊,公子有所不知,当今中原,武盛之极,文衰之甚。像小人这样的,感受不到本源真气,与修炼无缘,文试不进前十是很难被重用的,加上现在的风气不好,无钱无势很难办事啊……不瞒公子,事先在客栈外边初见公子时,我都将公子看成要饭的了,都想出手驱赶呢,社会风气如此,小人也是侵染颇深,还望公子谅解。”小二说到最后语气里竟带着些淡淡哀伤。
  说话间,小二已经带着子龙来到了二楼一处视野开阔、环境优美的雅间。
  “公子你请。”
  子龙看着一桌子的佳肴美食,邀请这仕途多舛小二一同入座。
  “小二哥,来吧,反正我就一个人,一起吃吧。”
  小二被子龙这突然的邀请吓了一跳,他甚至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来嘛,我虽然能吃,但这次还真有点多。”
  “不了,多谢公子,但如果让老板知道,我又要倒霉了。”小二表示拒绝。
  “你叫什么名字?”子龙开口问道。
  “小人姓曹,单名一个进字。”小二如实回答。
  “不以人鄙而鄙人,不以己卑而卑己,天道酬勤,冷暖自持,我命由我!”子龙坐在了凳子之上,拿起筷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曹进听着眼前这个少年说的话,竟一时有些语噎,曹进小声重复着子龙的话,身体有些颤抖,然后朝着子龙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
  曹进鞠完躬就退下了,但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想想自己这几年自己都干了什么。
  自三年前在中原大比中拿到名次,满怀欣喜的他却四处撞壁,名门大族又或是宫廷文苑无一肯收下他。像他这样单纯的文士,需求本就不多,名门大族多是自家人掌墨书文,宫廷文苑又是作风腐败,送礼拉关系,各种内定。
  像他这样的寒门学子真是走投无门,在经过一番坎坷冷眼之后,他也开始自暴自弃,但为了养家糊口,身无长技的他便在家乡的客栈做起了跑腿,一年多下来,自己原本的傲骨锐气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想想现在的自己,不就是当初自己最痛恨的那一类人吗……。
  而另一边的子龙,已经大快朵颐的吃开了,这么精致的佳肴美味他真是好久没吃过了,但子龙心里曹进方才的话一直挥之不去。
  特别是曹进摇头时的那份无奈,在中原大比文试取得了十八名的好成绩却混成这副模样,子龙还真有些难以想象。
  这中原大比是中原大地最大的盛会,也是最权威、最公正的竞技平台,届时白帝亲临,四皇皆至,中原大地的各大势力、家族、皇朝都会派人到场。
  中原大比分很多种,除了武试、文试,还有炼丹术、驯兽术、冶炼术、医术等的比拼,只不过以武试最为宏大也最受瞩目。中原大比只允许二十岁之下的年轻人参加,在长寿的本源世界,人族二十岁才算是成年,而这中原大比,旨在选拨与鼓励中原大地的杰出青年,奖励丰厚,每四年举办一届。
  一旦在中原大比中崭露头角,那必定是众星捧月,前途无量,无数势力都会抛出橄榄枝来,中原大比的名声之甚,就连其他大地的势力都会来凑凑热闹,顺道带走一些修炼天赋极佳的苗子。
  而对于中原大地本土的各大势力来说,每届大比中他们年轻一代的表现,将会在一定程度上动摇他们的地位与影响力,毕竟年轻的血液在什么时候都格外珍贵,它关系着一个家族、门派、皇朝的兴衰。子龙只知道这中原大比武试的光辉,却不曾了解文试的这般惨淡,这也是子龙听闻曹进遭遇后如此惊讶的原因。
  子龙这么了解中原大比,自然是有原因的,他当年闯祸时,赵家当初的决定就是,让子龙先行消失,最后在中原大比中现身,并取得好名次,中原大比有白帝统筹,四皇坐镇,对方也不敢乱来,而如果子龙能够得到白帝等人的青睐,那不仅对子龙自己,就是对赵家也是一件大喜事。
  但子龙也清楚明白,哪有这么简单啊,中原大比的武试,每届都会有近百万的年轻人报名参加,可谓是人头济济,而且要经历数轮筛选才能获得在最后的白帝城中比试的资格。不管报名的有多少人,能获得白帝城比试入场券的只有三千人,想从百万人中脱颖而出谈何容易啊,即便自己又经历了这三年的苦修,但想在中原大比中有所作为也是难呐。
  一想到这里,子龙的食欲都减少了许多,烦呐,往远了说,一年后要在中原大比中取得好名次,才能顺利回归赵家。往近了说,明天就是伊傲的生日,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红角犀都被程菲儿那个丫头给吃光了,想想自己也没什么能拿出手的礼物了。
  “唉,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这盘中鲤鱼无力游啊!”子龙看到眼前的这道红烧鲤鱼,引发了惆怅感慨。
  “兄台此言差矣,君不见,鲤跃龙门今安在?唯见劣鲤盘中餐。君不见,苍山洱海对佳人,一笑销尔万古愁。君不见,花石楼前西风尽,尔敢同我醉今夕?”
  一位白衣少年,文质彬彬,细皮嫩肉,不请自来的坐在了子龙的对面,面带笑意。
  “说的对,只有劣鲤才会躺在这盘中,任人分食,兄台,好文采啊!虽然我不是佳人,但也愿陪着兄台,倒卧夕阳,不醉不归!”
  “来人,上酒!”
  这时,在二楼伺候的另一名小二,赶忙跑了过来,看了看子龙对面的少年,转过头去,向子龙恭声问道。
  “公子,你们是一起的?”
  听到小二的话,子龙面前的这个少年,挤眉弄眼,向子龙使眼色。
  “是,是,他是我朋友,快去拿酒来,顺便再上一副碗筷。”子龙十分配合,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张口之便,再说本来自己一个人吃饭也挺无聊的,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像个有趣之人。
  很快小二便送来了两坛美酒,子龙给少年把酒碗满上,举起酒碗敬向少年。
  “我说兄台,你就不问问我是谁?到底有什么企图?”少年看子龙如此爽快,竟都不问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十分惊讶。
  “君子之交,淡如水又烈如酒,始于敞而止于猜,你我既有缘于此相会,便敞开胸怀,喝了这碗酒,就是朋友了!”
  子龙一时豪气云天,不知为何,他看眼前这个俊秀的小伙子很顺眼。
  “好!”少年举起酒碗,与子龙碰在了一起。
  二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酣畅淋漓。
  “哈哈,这酒不错,在下年方十七,不知兄台有多大。”子龙突然张口问道。
  “我啊,小妹……小弟今年刚满十六,嘿嘿。”少年急忙改口,客栈人声嘈杂之下,子龙也没注意。
  “我比你大,那就厚着脸皮叫你一声兄弟了。”
  “嘻,谢谢大哥款待!”
  “兄弟,动筷吧,这么多菜,我正愁着一个人吃不完呢。”子龙看着少年漂亮的大眼睛盯着眼前的烧鹅许久了,嘴角掀起一丝笑容,适时开口。
  “嗯呐。”
  少年说罢便动起筷来,一顿狼吞虎咽。
  这时,曹进来到自己身旁,示意自己出来一下。
  子龙虽然不知原因但还是跟少年打了个招呼然后随曹进来到了一旁。
  “公子,你真的认识那人吗?”曹进开口,向子龙询问。
  “之前不认识,现在也算是认识了吧。”子龙直言。
  “公子你听我说,这个人在我们店里转悠小半天了,我们问他打尖还是住店,他一开始说随便看看,后来又说等朋友,依我看他就是来混吃混喝的,公子你可不要被他骗了啊!”曹进小心的提醒道。
  “没事,反正这一桌子菜我也吃不完,你也来坐下,一起吃嘛。”子龙倒是无所谓,谁还没个落魄的时候,想当年自己刚来常山时,那时候公孙老头还没有正式收自己,为了通过考验,子龙那是千辛万苦,殚精竭虑,最后饿晕在荒林之中,若不是鲤韬师兄那一碗粥的帮助,自己都不一定能通过考验。
  “……公子还是小心为妙,我帮公子在暗处盯住他,他一旦有异动,我就报官。”曹进劝说道。
  子龙有些苦笑不得,但也没忍心拒绝曹进的好意,答应了声,便又回去了。
  自己已经成功修炼出神识,一般人在他眼皮底下根本藏不住小动作,如果对方修为比自己高,那么反正自己又打不过,他要打劫又或是干其它的,认栽咯。但这个少年也不像是高手,子龙就不相信,一个比他还厉害,还年轻的少年会饿着肚子到处蹭吃蹭喝。
  回到座位之上,看着少年吃得起劲,子龙的胃口也被调动了起来,陪着少年一起席卷着桌上的美食。
  二三言语、鲜肉佳肴、对饮醇酒、好不快哉,两人伴着落日的余晖,吃到了满天繁星,客人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