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可春秀不好惹,二话不说就拔出了别在腰后的杀猪刀,平地一声大吼,“都给老娘滚开,谁要是敢动我、动郅儿一下,老娘就把他当猪一样卸咯!”
  “春秀姑姑,我娘、我娘为什么不回答我?”沈郅急了,声音里带着恐惧,谁知道他们把他母亲怎样了?一夜了,若真的出什么事,只怕……只怕为时已晚。
  思及此处,沈郅眼眶发红,更是扯了嗓子喊,“娘,你在哪?娘,我是郅儿,你应我一声,娘……”
  春秀一听沈郅情绪不对,当即跟着沈郅大喊,“沈大夫,你吭一声啊!我是春秀!”
  “吵什么?”一声低喝,四下骤然寂静无声。
  第27章 老娘是杀猪的
  美人皱眉,眸中带嗔,却仍不掩端庄之姿,款款而行,格外优雅。
  雍容华贵的魏仙儿立在台阶上,目光微冷的在沈郅和春秀的身上来回游走,身边还跟着趾高气扬的薄钰。
  “你们吵什么?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魏仙儿面色凝重,“王爷刚刚有所好转,若是再被你们惊着,谁敢担当?又拿什么来担当?”
  薄钰大摇大摆的走到沈郅面前,忽然一拳打在沈郅的胸口。
  沈郅没防备,登时被打了个屁股蹲,跌坐在地上,疼得他瞬时倒吸一口冷气,当下皱起眉头。
  “郅儿!”春秀呼呼往上冲,快速将沈郅从地上抱起,“疼不疼?要不要紧?”
  沈郅揉着屁股,龇牙咧嘴的瞪着薄钰,哑着嗓子摇头,“不疼!”
  “你这个死孩子!”春秀一把揪住薄钰的耳朵。
  “啊啊啊,娘、娘、娘,好疼好疼……”薄钰被揪得吱哇乱叫,“娘,快救我!”
  魏仙儿急了,“快放开钰儿,来人来人!”
  春秀可不跟你客气,捏着明晃晃的杀猪刀狠狠剜了魏仙儿一眼,“老娘没读过书都知道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儿子欺负别人的时候,你怎么一句都不说?现在看到儿子被欺负,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
  沈郅掸去身上的灰尘,冷眼看着一众围拢上来的侍卫,一个个亮着刀剑,却没人敢往上冲。
  “你快放开钰儿!”魏仙儿疾步走下台阶,但也不敢靠太近。
  “都给我闪开。”春秀不耐烦,扯着大嗓门高喊,“我可不是知书达理的沈大夫,老娘是杀猪的!再跟老娘玩虚的,一刀子下去,能把这小子连皮带骨削得干干净净。让你们的王爷滚出来,他要是敢害了沈大夫,老娘就是拼上这条命都不会放过他!”
  魏仙儿是真的被吓着了,天底下哪个不惧离王府?哪个不巴结离王府?偏偏这乡野村妇,蛮横无理,还、还持刀行凶,欲对她儿子不利。
  “你放肆!”宜珠厉喝。
  “见不着沈大夫,你就算放五六七都没用!”春秀哼哼两声,“我知道,你不就是离王妃吗?王妃娘娘,咱是粗人,不懂什么王府规矩,但咱也是个人,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娘!”薄钰满脸是泪,斜眼望着春秀手中锋利的杀猪刀,想哭又不敢哭出声,“沈、沈弟弟,你能不能救救我?我不想死!你帮帮我,我害怕!你帮我说说情……”
  沈郅看了春秀一眼,春秀登时摇头,“别开口,我不听我不听。”
  闻言,沈郅点点头,“春秀姑姑,你抓紧他,我去找娘!”
  “好小子,快去!这儿有你春秀姑姑顶着,看谁敢动!”春秀的手劲那可不是一般的大。
  沈郅撒腿就跑,打算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过去。
  “哎呦,我的妈呀!”县太爷一进院子,直接吓晕过去,刘捕头赶紧让人把县太爷抬回去。
  “春秀,你知道这是谁吗?”刘捕头呵斥,“离王府的小公子若是有什么损伤,你有几条命啊?还得搭上那么多人,你于心何忍?沈大夫不在这儿,你别瞎折腾。”
  话是这样说,但刘捕头也不敢轻易上前。
  一则是担心春秀万一失手,真的伤着薄钰,二则……别看春秀是个女的,可这女人劲儿忒大,两百多斤的猪说扛就扛,尤其是这把祖传的杀猪刀,你让她剁三两肉,她绝不会给你多一分少一厘,那准头可不是常人能比的。
  “刘捕头,知道你有啥优点不?”春秀问。
  刘捕头被问懵了,“秉持公义,大义凛然?”
  春秀摇头,“睁眼说瞎话。”
  刘捕头:“……”
  “沈大夫昨儿就是来个王爷看病的,一夜没回去,不在这儿能在哪?沈大夫疼郅儿,不可能一个人悄悄走了。”春秀可不信,这些穿着官服的,一个护着一个,以为她是傻子这么好糊弄?
  “真的!”刘捕头轻叹,“沈大夫已经回自己房间了!不过……她脸色不太好,你还是早点带着郅儿回去看看吧!”
  春秀摇头,打死不信。
  “春秀姑姑。”沈郅跑回来,黍离就跟在他身后。
  “请放开小公子,沈大夫昨夜就已经回去了,真的不在此处,在下可以用性命担保!”黍离躬身抱拳。
  沈郅冲春秀摇头,“娘真的不在。”
  “沈大夫真的回房了?”春秀皱眉,将信将疑的盯着刘捕头,甩手就把哭哭啼啼的薄钰丢出去。
  所幸黍离眼疾手快稳稳接住,魏仙儿吓得脸都白了。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刘捕头拍着胸脯保证。
  “走!”春秀收了杀猪刀,牵起沈郅就往外走。
  “把他们抓起来!”魏仙儿咬牙切齿。
  侍卫登时将春秀和沈郅团团围住,春秀旋即攥紧了沈郅的手。
  第28章 魏氏阿莲
  “你们想干什么?”春秀忽然后悔了,要是方才没有甩开薄钰那小子,这会郅儿肯定能跑出去。完了完了,竟然连累了郅儿。
  刘捕头也急了,当即冲着魏仙儿行礼,“王妃娘娘,春秀不懂礼数,不知道规矩,以下犯上着实罪无可恕,但您念在她也是担心沈大夫,是救人心切的份上,宽恕她这一回吧!”魏仙儿摸着儿子满是泪痕的脸,“若是旁的事儿,我大可不必与乡野村妇计较,可她伤了钰儿,我岂能饶她!身为母亲,孩子便是自己的命根子,她敢动我的命根子,我就要她的命!”
  语罢,魏仙儿长长吐出一口气,“挟持离王府小公子,罪不容赦,按罪当诛!杀了她。”
  黍离愕然,魏仙儿一惯温柔贤淑,从不说狠话,但眼下春秀挟持小公子,着实是触了她的逆鳞。护犊,大概是每个母亲的本能吧!
  侍卫拎着剑就往上冲,沈郅急了,“不许碰我春秀姑姑!”
  “郅儿,闪开!”春秀拔刀。
  “住手!”黍离纵身一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春秀跟前,剑鞘快速挡去了锋利的剑刃,“都给我退下!”
  音落,侍卫忙不迭躬身行礼,旋即退出院子,各回各位。
  “黍离,你要造反吗?”魏仙儿气得眼眶发红,美人就是美人,一颦一笑,一怒一嗔,皆是风情万种,“难道你没看到,她方才是如何对待钰儿的吗?”
  黍离躬身行礼,“卑职看到了,但卑职也记得王爷说过,请侧妃离沈大夫远点,自然也得离沈大夫身边的人远点!卑职只是奉命行事,请侧妃宽恕。”
  春秀还在发愣,沈郅却听出了门道,赶紧拉着春秀跑出了院门。
  “这个时候还不走,留着被人宰吗?”沈郅跑得飞快。
  春秀喘着气,紧跟着沈郅跑。
  眼见着二人离开,刘捕头便也悄悄退下,黍离终是松了口气。然则他刚躬身想要行礼退下,却被薄钰一脚踹在了小腿肚上,当即跪地,“小公子恕罪!”
  “他们挟持我,拿刀子要剁了我,你竟然敢放走他们,别以为你是我爹的亲随,就可以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了!”薄钰狠狠拭泪,“是不是要等他们杀了我才行?”
  黍离低着头,“卑职不敢!”
  许是这次真的气急了,薄钰忽然伸手去拔黍离的佩剑。
  “钰儿!”魏仙儿惶然摁住,一张脸乍青乍白得厉害,目光微寒,“你想干什么?这东西是你能动的?你才多大,就敢拔剑杀人?”
  薄钰愣了,痴痴的望着母亲许久,待回过神来当即缩了手,快速将小脑袋垂下,耷拉着头等着母亲教训。
  “黍离,你起来!”魏仙儿的变脸速度,让黍离心内诧异。
  黍离起身,“谢侧妃!”
  听得侧妃这两个字,魏仙儿神色稍稍一顿,眸中不改温柔之色,“这件事到此为止,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我不希望王爷养病期间,再惹出任何的事端,惹得王爷烦心不悦。”
  这意思,黍离是听出来了,“卑职明白!”
  见着黍离远去,薄钰扯了扯母亲的袖子,“娘,你为什么拦我?”
  “你是王府的小公子,一言一行皆代表着离王府的颜面,若你今日动了手,来日你爹该如何看待你?小小年纪便如此心狠手辣,何以承当世子之位?”魏仙儿蹲下身子,轻轻抚过孩子发红而滚烫的耳朵,“你身份尊贵,生来便是离王府唯一的继承人,岂能跟那些人计较?他们不配。”
  薄钰点点头,“钰儿记住了。”
  “不要自贱身份。”魏仙儿起身,美丽无双的脸上,温柔得能拧出水来,“今日你伤了黍离,那便等同于伤了你爹的心。平素娘怎么教你的,可都还记得?”
  薄钰眨着眼睛,“记住了,我会亲自登门向他们道歉。”
  魏仙儿笑了笑,“钰儿真乖,此事不许跟你爹提起。”
  “可是娘,这事儿闹那么大,肯定瞒不住爹爹的。”薄钰牵着母亲的手,小脑袋终是没转过弯。
  魏仙儿牵着他往前走,“自然是瞒不住,但娘也告诉过你,解释就是掩饰,在你爹面前你所有的解释,都比不上沉默的分量。你爹便是这样的性子,钰儿该好好学一学,才能越来越像你爹的孩子!”
  薄钰似懂非懂的颔首,“钰儿谨记!”
  昂起头,魏仙儿目光凉薄,看样子她真的来对了,这个沈木兮——不简单!
  沈木兮到底是什么人?
  莫非跟夏问曦有关?否则王爷为何如此执着?
  “宜珠!”魏仙儿忽然道,“马上派人回东都,帮我办件事!”
  第29章 伤得不轻
  待春秀和沈郅急急忙忙推开房门,果然见着沈木兮正靠着床柱坐着,一张脸煞白煞白,额头上还有细汗微微渗出,整个人好似虚脱了一般。
  “娘?”沈郅愣住,一时间竟也不敢上前,“娘,你、你怎么了?”
  “沈大夫,你脸色怎么……”春秀眨了眨眼睛,“你的嘴唇都发紫了,是不是中毒了?”
  她听人说过,中毒的人都会发青发紫,此前她也见过几回,如今看着沈木兮的样子,倒跟中毒症状有几分相似,但春秀不懂医,自然也不知真假。
  沈木兮合上眼睛无力的点了一下头,“是、是有点!”
  “娘,你中毒了?”沈郅扑上去,“娘,你……”
  “蛇毒!”沈木兮轻轻捂住了沈郅的嘴,“嘘,你们不要说出去,我告诉你们,是希望若我出了什么事,你们能心里有底。我不怕毒,只是需要时间解毒,所以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