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挟尸要价
  常年不爱笑的人,面相就会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而眼前的男人就是如此。
  钟晚仔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发现男人现在躺的这艘船,确实有一层黑色的鬼气,他倒也没撒谎,确实是一艘捞尸船。
  船和人一样,常年与阴间的东西为伴,多多少少都会沾染一些。
  这里人烟稀少,除了眼前这昂贵的捞尸船,钟晚也没有别的选择,就在她打算狠心割肉,给男人转五千块钱的时候,男人肩头忽然长出两个人头来。
  这两个人头脸上满是沟壑,看上去十分苍老,他们的五官跟眼前这男人的五官长得十分相似,钟晚猜测,这两个人头不是他爷爷,就是他爸爸。
  只不过,好像这两个人头并不是魂魄,而是由鬼气凝结而成。
  湖边没什么树,烈日当头照,两个头出现了几秒后就消失了,快得很,像是钟晚的错觉。
  钟晚想了想,问他:“你这两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男人见钟晚一直不掏钱,还以为她放弃去湖中心了,正打算重新躺下,忽然听到她这话,顿时脸上就出现一种又懵圈,又害怕的表情。
  他将帽子捏得变形,紧张问道:“我?”
  钟晚说:“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男人突然就发了火:“谁跟你说的!”
  他听到钟晚提这事,似乎很害怕,一下就变了脸色,让钟晚赶紧滚,不然他就要揍她了。
  钟晚倒也不怕他,但她见他这么抗拒这事,想着算了,自己还是另外再想办法好了。
  想后,钟晚转身就走,可没等她走多远,男人忽然在她身后喊她:“喂!你等等!”
  钟晚回头看他,见他慌慌张张的从船上下来,向着她扑了过来。
  钟晚立马运法,要是这男人敢动她,那她就要踹他了。
  男人飞扑过来,不是打钟晚,而是在她身前一米处的地方停下,小声的问她:“你看到什么了?”
  钟晚听他是问这个,也没隐瞒,指了指他肩头处道:“那是你爷爷和你爸爸?”
  钟晚这话一出,男人突然挺直了腰板,像是被吓得一哆嗦。
  钟晚看着他,不确定的问了一遍:“是他们吧?”
  男人咽了咽口水:“你……你有办法没有?”
  他这是默认了。
  钟晚想了想,只是一点鬼气而已,用法器拍一拍应该就能散去,只是从刚才那人头生长出来的地方来看,应该是附在了男人的身体里。
  钟晚在经过上次帮田小梦除鬼气后,就多了一些经验,她必须得知道这鬼气留在男人体内多久了,要不然强行驱除,怕是会把男人害死。
  于是钟晚问他:“他们死了多久了?”
  男人说:“昨天上午。”
  “怎么死的?”
  “淹死的。”
  钟晚瞪大了眼:“你们不是捞尸的吗,怎么还会淹死?”
  最关键的是,如果这男人的家人是昨天上午淹死的,那前天淹死的小男孩的魂魄,还有没有留在这湖里,或者说,他已经去地府了?
  不不不,肯定还在这里,要是去了地府,柳常青不会让她来这白跑一趟。
  可这样说来也不对,水鬼是一魂换一魂,不会强留三个魂魄在这里。
  钟晚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干脆听男人说起了这几天的事。
  原来,小男孩的尸体就是眼前这男人一家捞上来的,只不过,他们不是小男孩死后才去了湖中,而是从小男孩在水里挣扎开始,他们三人就一直守在那孩子的身旁。
  看着他落水,看着他挣扎,看着他一点点的沉下去,等男孩死了,他们将他捞上来了。
  “太缺德了吧你们!!”想到那孩子才九岁,钟晚怒火直冒,压根等不到眼前这男人说完,她就破口大骂。
  男人两眼无神,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不懂,捞尸有‘三不捞’的规矩,雷雨天不捞,三次捞不起不捞,直立的不捞,但还有一条暗中的规矩,那就是捞尸的第四条规矩,活人不捞。”
  钟晚冷笑一声:“狗屁的活人不捞!”
  男人微低了头说:“干我们这行的,你捞了活人,最多不过是得到一句谢谢,但谢谢能当饭吃吗?不能,所以我们只能捞死人,捞一具尸体五千,要是捞年轻女尸还可以加价,年轻女尸最高的时候足足有几万块钱一具,要是成功捞上来了,这个月我全家老小都不愁饭吃了。”
  说到这,男人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没想到,报应会来的这么快,之前捞最危险的年轻女尸都没什么问题,这次居然栽到了一个孩子的手上。”
  “年轻女尸为什么危险?”
  男人跟她说:“年轻女尸一般都是为情自杀,在我们这行的看来,是煞气最重的一种,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了,给钱我都不愿意去。”
  听完,钟晚沉默了一会儿问:“那你爸爸爷爷他们又是什么情况?”
  男人说:“昨天一早,我起得晚了些,他们俩就先来这里候着了,等我到这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淹死在湖里了,现在尸体都还在家里放着,要不是连给他们买口棺材的钱都没有,你当我会在丧期都来这里守着吗?”
  男人突然激动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嚎大哭。
  他捶胸顿足,怪自己没什么本事,只会干捞尸这一行,连家人都养不活,连累了他爸爸和爷爷,他们两人本来是不想来干这个的,觉得损阴德,也劝男人不要干,可男人就觉得这个来钱快。
  这个日月湖没有防护措施,每年暑假都有不少的孩子在这个湖里淹死,所以每年暑假他都能大赚一笔。
  男人想的,他再多熬几年,等到把养家的钱赚够了,他就洗手不干了,只是没想到,今年居然出了这样的事,害死自己的爸爸和爷爷,他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看着男人的眼泪,钟晚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几分真心在里面。
  她叹了口气道:“别哭了,要是不想死,现在立刻带我到湖中心去,五千买你自己一条命,看你愿不愿意了。”
  男人哭声一停,抬头打量着她,似乎在估量眼前这稚气未脱的丫头,能有几分本事。
  就在这时,湖风吹过,岸边那条小渔船突然摇晃起来。
  吱嘎。
  吱嘎,吱嘎。
  钟晚和男人同时回头看去。
  风已经停了,只见那艘无人的小渔船还在水面上不停的摇晃着。
  左一摇,右一晃。
  吱嘎,吱嘎……
  男人声音颤抖:“怎……怎么回事,你看到了吗,那船自己在动!”
  他的恐慌让那小渔船变得更加兴奋。
  接着,那船越摇越快,越摇越快,激起了层层湖水,飞溅到空中,然后再变成一粒粒水珠,一颗一颗的落回湖水之中。
  男人被吓傻了,飞速的跪爬到钟晚身后,拉着她的衣服,将她死死的挡在自己身前。
  “快,快点!怎么办,你快想办法啊!”男人冲着钟晚一通乱吼。
  钟晚翻了个白眼,一巴掌将他拽住自己的手拍飞。
  “嘻嘻嘻……”
  孩童清脆的笑声传入钟晚耳中,她回头望向湖边,清楚的看到船沿边扒拉着很多只灰青色的手。
  钟晚低头往脚下看了一眼,然后捡起了一颗鹅暖石,在手上抛了抛,接着,她将鹅暖石举至眼前,对准扒拉着船的小手,然后做了一个“抛”的动作,蓄力,抛出!
  鹅暖石猛砸了过去。
  啪嗒一声,砸中了!
  小手的主人痛得叫了一声,灰青的手猛地缩回了湖水里,一层层水波纹在湖水上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