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六十七章 蔡忠
  相比于妇人的只会哭泣,王佐显然要镇定的多。
  如果是以前,锦衣卫抓了自己的家人,他一定是非常的紧张。他知道锦衣卫最擅长的就是罗列罪名,当他们要对付一个人的时候,往往是无所不用其极,有没有的事情都会安在你的头上,使得弄出了不少的冤案、错案,这也是让官员反感和讨厌锦衣卫原因所在。
  可是现在的锦衣卫经历了内部的整顿,新厂公牟木那可是一个好老人,见谁都笑呵呵的。且这种笑并非是表面功夫,而是真的在笑,王佐因为经常进宫的关系,就曾与其见过两次,哪一次对方都是十分尊敬的模样,这一点自诩识人无数的王佐是可以真切的感受到。
  锦衣卫换了主事人,风格也应该变了。即是如此,王裳被抓也许结果不会那么糟糕的吧。
  王佐在心中安慰着自己,还在想是不是要进宫一趟,或是直接去锦衣卫要人呢?凭着自己尚书的身份,外加在朝中的影响力的资历,想必那牟木一定会卖给自己面子的。
  但他好歹也是一部之尚书,还是几朝老臣了,论静心工夫还是不错的。他还想在看看形势再说,也不想那么快舍出老脸去求人,他还想着...
  不用想了,不等王佐做出决定,锦衣卫已经杀上门来,先是将王府包围,然后一众人等便由大门鱼跃而入,弄得看房的仆从吓的跪在地上,连阻拦的勇气都没有。
  相比以前,如今的锦衣卫兄弟们,精神面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们少干勒索、栽赃的脏活,要钱有钱之下,他们的能力得以发挥。如今的锦衣卫已无混吃等死之辈,一个个皆是好手,武勇非常。
  更重要的是,牟木不在克扣大家的俸禄不说,还在装备上尽全力的满足锦衣卫兄弟。像是以前,因为没钱,因为曹系人的贪婪,往往锦衣卫底层人员连衣服破了,都没有钱去更换新的,所以有时候穿着破飞鱼服去执行任务,给人很落魄的感觉。哪里像是现在这般,飞鱼服都是
  斩新的,在加上心情好,气色也好,一个个又是功夫好手,一出现即给我一种精锐之感,一种杀气腾腾的感觉。
  受锦衣卫气势所吓,没有人敢拦着他们。让一行人顺利的来到王家大院,然后为首者沈南塘就是一声喝叫道:“有管事的没有,出来答话。”
  这一次沈南塘接了来到王府,“请”王佐尚书的差事。这足以证明,锦衣卫对于这位尚书的重视。
  随着喊声,很快脚步声响起,王家各院的人,包括家丁、仆人、护院都由各地走了出来。而走在最前面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但从他那从容的官步来看,此人虽然年纪很大,但气势和精神头都很足。
  不用说,在王府中能有如此气势之人,自然就是户部尚书王佐了。
  王佐一路直行,待来到了沈南塘等人前方五六步之外驻足,然后声音不卑不亢的说着,“本官是户部尚书王佐,但不知差人名号?”
  沈南塘自然是认识王佐的,像是这些重臣,在锦衣卫中都有着详细的资料。所以一看到正主来了之后,他先是抱拳行了一礼,接着双手放下,右手放于腰间的绣春刀上说道:“王尚书,小的锦衣卫同知沈南塘,这一次是奉旨办事,还请王尚书能够给予配合。”
  说着话,一道密令由沈南塘手中拿出,呈送到王佐的面前。
  伸手接过,眼神落到密令之上,见是皇上的旨意,上面还盖有玉玺,便知晓事情已无法更改。王佐的眉毛即紧皱到了一团。随后一声长叹道:“你们既是奉皇命而来,本官...老夫自然是会配合和你们走,但我的家人无过,请你们不要为难他们。”
  “这是自然,现如今我们锦衣卫办事都是按着法度而来,只要王尚书配合,您的家人自然都可无忧。”沈南塘当下也做了保证。
  眼见沈南塘这般说了,王佐便点了一下头,然后伸出了双手道:“那老夫就和你们走一趟。”
  “父亲!”
  “祖父!”
  “老爷!”
  一时间喊声是一阵接着一阵,然后大院内就传出了不可抑制的哭声。显然大家已经看出来,这一次锦衣卫是来拿王佐的,而王府没有了这棵支柱的话,那就等于塌了大半。
  “哭什么哭,只是让老夫去协查而已,又不是已经定了罪名。”王佐不满意家人的表现,目光落在了长子王光的身上说道:“光儿,父亲不在,你要看护好家里,照顾好你的母亲和弟弟还有孩子们。”
  “是,父亲只管放心。”王光同样是眼含泪光的说着。
  “好了,走吧。”王佐知道这个时候,说再多的话都没有意义,还不如马上离开的好,便向着沈南塘说道:“沈同知,动手吧。”
  看到王佐十分的配合,沈南塘眼中露出了不忍之意,“手段就不必上了,下官相信王尚书会好好配合我们的。”
  这就是不上手镣之意,王佐想了一想,向着沈南塘抛去了一个感谢般的眼神,毕竟当着自家的人面,在被上上手镣,面子是很难看的。这是对方把自己最后一丝的尊严留了下来。
  王佐走了,一众锦衣卫也如沈南塘所说的一般,并没有为难王府的人,甚至连留下人盯着他们都没有去做,王府的人进去还是自由的。若非是王佐被带走了,怕是所有人都会以为刚才做了一个梦吧。
  王佐一走,长子王光一边派人好生的看护好母亲王宋氏,一边安排护院和家长守好院子,然后他就带人急急的出府而去。他要去活动一下,找与父亲交好的那些官员,还有其它的尚书大臣,看看有什么办法挽救没有。
  只是王光注定是要失望的。因为就在这一天,不仅是自己的父亲被锦衣卫带走了,很多朝中的重臣也一样被请走,其中还有像是吏部尚书陈循、礼部尚书谢冲、刑部尚书萧铉等人。
  一时间,京都是鸡飞狗跳,官员间也是人人自危,不断的派人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接下来锦衣卫会不会继续的抓人。
  皇宫之中,牟木成为了最炙手可热之人,但凡有些关系的都托人前来打探消息。而他本人正在皇宫中一处小院中与人饮茶。
  牟木的对面座着一位身穿蟒袍的太监,眼神阴测测的已经不知道扫过自己多少遍了。
  对于这样毫不知收敛的眼神,牟木内心中很讨厌的。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和对方翻脸的时候,至少现在机会并不成熟。
  座在对面的正是南明三大太监之一,掌控着御马监的蔡忠。此人同时还是秉笔太监之一,是那种随时会被皇上传诏,随时上前有机会伺候的主。
  正是因为蔡忠的关系可以直达天庭,牟木才对对方十分的客气,甚至还要执小辈礼。毕竟论年纪和资历,蔡忠的确都强于他太多。也只有钱僧保这样的太监大总管面对他的时候才会不落下风。
  “好茶。”牟木一记马屁不声不响的拍去,算是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
  “好茶就多喝一点。一会走的时候,咱家会派人给牟公送一些过去的。”蔡忠笑了笑,但他这种笑,落在别人眼中时,不免会生出一阵的鸡皮疙瘩。
  “如此多谢蔡公了,但不知道蔡公使人唤牟木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牟木才不想信对方会好心的请自己品茶,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说。至少到底是什么事情,他还真没有想出来。
  “哎,吩咐哪里敢,现在牟公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咱家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么敢说吩咐二字。
  “蔡公实在是抬举在下了,小的实在是承受不起。”牟木微笑着,回了对方一个软盯子。虽然论资历他的确是不如对方,但如果蔡忠想要来踩自己的话,他也是有了反抗之力。凭着钱皇后的认可和信任,在加上手握着锦衣卫大权,蔡忠也不是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
  这一点蔡忠自然也是看了个明白,所以今天他才找牟木来商议,并请对方喝茶,而不是向对其它太监那样,直接吩咐一声便是了。
  “呵呵。”感受到牟木话中多少有一丝拒绝的味道,蔡忠便是一笑。他能理解对方的感受,想当初自己刚上位的时候,面对那些实力强大,资历深厚的老太监,一样也如今天一般。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体验,所以他不会小瞧牟木,更不会与其为敌,他很清楚什么叫做初生牛犊不怕虎,再说了,还有钱僧保那位太监大总管在,也不是他和牟木较量的时候,那只会让旁人得利。
  没有要压榨牟木的意思,相反还是来交好的,他相信经过了今天的事情之后,他一定会和牟木保持着不错的关系,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牟公呀,其实咱家这次请你来喝茶,是有事相求的。”
  “哎。蔡公实在是折煞小的,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就是。”牟木依然是很懂礼数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