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让我做你的哥哥吧
  一阵欢声笑语后,陈新感慨道:“倩倩,看到你幸福快乐,我真的很高兴。”他的脸上有一抹满足。
  隋文倩沉吟了一下,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道:“陈新,我离婚了,去年。”
  陈新一下子怔住了。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呆呆地转过脸看向隋文倩,她的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她不想假装幸福,尤其是在陈新面前,她不想欺骗他,她不能欺骗他,所以她很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离婚的事实。
  陈新的心像是被什么重击了一下,一瞬间揪了起来。他刚离婚半年,他知道什么是离婚。即使是他,他厌恶透了那场婚姻,他巴不得脱离那场婚姻,而离婚对他来说都是一场灾难。他的倩倩也经历了那样的一场抽筋拆骨般的磨砺吗?他觉得自己的心火辣辣地疼起来,眼泪无法克制地瞬间充盈了眼眶。他转身看向远处,使劲地压抑着泪水和堵在心头的酸涩。
  隋文倩看到了陈新转身时眼睛里的泪光,她的笑意里又浮上了酸涩。但她还在笑着,她不想让陈新为她担心,她也不想在陈新面前坦露自己的疲惫和无助。她不是要强,她只是要习惯一个人面对,必须习惯。
  画风一下子就沉闷了下来。
  陈新在那一瞬间的悲伤之后,竟然在心里长长地透了口气:本来他想硬着头皮问一下冰冰爸爸的情况的,现在看来,可以免了。他一下子释然了一般,心头轻松了很多。他的释然仅只是来自免掉一个问题吗?不是的,很快地,他更加剧烈的心跳让他自己明白,他竟然有了一丝庆幸,或者说是兴奋。他竭力克制着慢慢升起的兴奋,不断地提醒着自己:陈新,不要抱不切实际的幻想!是的,如果你因倩倩离婚而有了异想,你就是要再次自讨苦吃。当年倩倩不爱你,如今,她就会爱你了吗?
  看到一下子沉闷下来的陈新,隋文倩的心里隐隐地失落着。陈新,是因为我离婚轻视我了吗?当年高高在上的女神一下子变成了弃妇,他的心里恐怕也不好接受吧!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清纯的公主了,陈新又怎么会还是当年那个痴心专情无怨无悔的陈新呢?
  隋文倩心里堵满了酸涩和失望,她的笑容更加的清冷。而在一瞬间婉转了几回心思的陈新一时竟也不知说什么好,好像这个时刻,问什么也不合适,说什么也不恰当,两个人有好久的沉默,尴尬的沉默。
  “倩倩,我不知道,对不起。”陈新忽然反应过来,他讷讷地说。
  “没关系,陈新。”隋文倩的脸上依然是平静的笑。
  在一种刻意的轻松里,陈新把隋文倩母女送回了家。陈新虽是再三的不舍,还是放下了一直抱在怀里的冰冰,满面带笑地目送两个人上楼去。
  他不知自己怎么回的家,带着满心的压抑与伤感。他怎么也不能把‘离婚’一词与倩倩联系起来。这么美好的女人,怎么就离婚了呢?是为了什么?是那个男人变心了吗?倩倩可不是朝秦暮楚的女人。那个男人,怎么舍得离开她呢?他是远远地见过周之华的,不像是个离谱的男人啊!不管是什么原因,能最终分手,这期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怎么会是简单的几句话说得清楚的呢?那么,他的倩倩又曾经经历过怎么样的伤痛啊!他不敢多想,或者说,他不忍心多想,每一点思虑都让他的心痛得发抖。他忽然想起倩倩说的话:我离婚了,去年。去年?这么久了吗?她一个人承受了这么久的伤痛了吗?他恨不得放在心口上疼爱的女人,竟然一个人带着孩子在那遥远陌生的地方默默地承受了那么多,承受了那么久。想到这,他的心生疼生疼的,再也坐不住了,按死手中的烟,起身出门去。几秒钟后,又转身回来,匆匆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开上车就去了隋文倩家的楼下。即使见不到她,他也不忍心带着一身的烟味去看她。
  他看到隋文倩的房间还亮着灯,她还没睡吧。他定定地盯着她的房间,心里觉得稍稍安慰了一些,看到了她的房间,看到了她房间里的灯光,就觉得陪在了她的身边。
  隋文倩一时也无法入睡。她看着女儿熟睡的小脸,脑子里不断地闪过陈新哀伤的眼神,不舍的眼神,还有那一丝泪光,百感交集。她知道陈新一直都是痴心爱她的那个人,他的爱一直都能带给她很大的温暖和安全感。就像当年,即使她不爱他,但是,她就敢跟他去任何地方。因为他在她身边,她就什么也不怕。她知道即使天塌下来都有陈新为她支撑着,他是她忠实的守护神。只是,她的守护神,如今又在守护着谁呢?
  夜已深,她关了台灯躺下来,却怎么也不能入睡。自从去年六月跟周之华商议离婚以来,她很少能轻松入眠。年前十一月办好了离婚手续之后,更是几乎夜夜失眠。她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打开窗子透了口气。忽然,她看到楼下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看向她的窗子。是陈新。
  她的心剧烈地跳起来。陈新,他怎么会在楼下,他没走吗?还是又回来了?楼下的路灯很远很暗,她完全看不清楚陈新的脸,但是她能感受得到陈新的心情,他一定是悲伤的,为她。她清楚陈新有多么地疼爱她,虽然她极力表现出一种豁达和轻松,但是陈新,当年那么疼爱她的那个人,知道她经历了离婚,知道她经历过伤痛,怎么会不心疼,怎么会不伤感。
  她忽然很感动,为了陈新可能依然存在的对她的疼惜。她来不及换上衣服,穿着睡衣就急急地下楼去。她悄无声息地从楼洞里走出来,轻轻地走到陈新的跟前。
  “倩倩。”陈新轻轻地唤着她。
  “陈新,你怎么在这儿?”
  陈新一声不吭。他没想到倩倩会看到他,会下来找他。他很激动,很高兴,但是他却不知该说什么,就只是定定地看着她。隋文倩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就在黑暗里看着对方,静静地站着。
  陈新忽然发现倩倩穿着睡衣,急忙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隋文倩见陈新只穿了一件衬衣,就急忙扯下身上他的外衣还给他。
  “去车上坐坐吧?”陈新只好说。
  两个人静静地坐着,默默无言。好久,陈新说:“倩倩,你明天几点回,我开车去送你。”
  隋文倩有些意外,她沉吟了一下,说:“太远了,我们坐火车回去就行了。”
  “不,倩倩,我一定要去送你!你不要拒绝,好不好?”陈新转身面向她,深沉的目光看着她。看着她瘦削的身影,他的心又开始疼起来。他有一种拥她入怀的冲动,但是不行。不是他不敢,而是他不能,他怕她误会。甚至,他都不敢说自己也离婚了,他怕她有压力。他想呆在她身边,默默地守护着她,在她这样孤单的时候,在她还是一个人的时候,给她安慰,照顾她,爱护她,等到她身边有了合适的人,他就会离开她,离她远远的。他只想这样,他没有更大的奢望。
  这是他看到倩倩的一瞬间做出的决定,也是从他知道倩倩离婚了之后,隐在他心底里的一股渴望,只是这一瞬间,这股热望明确地冲出了他的心底。他不想犹豫了,更不想再畏缩,他无法看着倩倩一个人带着孩子艰难地度日。
  “倩倩,你跟冰冰说我是你的哥哥,那就让我做你的哥哥吧,好吗?”陈新的语气很真诚,带着恳切。
  隋文倩一声不吭。
  她不想拖累陈新。她知道同意陈新呆在自己身边对陈新意味着什么,她不想再害他一次。这个男人为她付出过太多,直到今天,她离开他十年了,可是一见面,他对她的态度,她依然能感觉到那份深沉的关爱。她不想再给他任何不切实际的希望,她不想再扰乱他的生活,她不能,也不忍心。
  “倩倩!”陈新的语气里带上了悲切。
  一种带着伤感的温馨包围着她,隋文倩的心慢慢地软下来。她看着陈新满含期待,满含悲切的目光,心里很伤感,很感动,泪水慢慢盈满眼眶。陈新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拭着她的泪水,就像十年前,他无数次细心地呵护着她那样。
  她点了点头。他舒了口气,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