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敲定
  但尽管如此,依然没有人因为季林这句话而坐下。可能是因为敬畏季林背后强大的经济体,也可能是因为他们感激季林对于医院医疗资金的支持,整个场面一时间变得十分安静。
  不过实际上季林实际上在性格上是一个十分温和的人,除去上一次因为儿子的原因对叶萧凌大发雷霆之外,他的修养,他仅有的棱角也早因为长期在商界被打磨得圆润。当然这种圆润,并不是说季林毫无底线,趋炎附势,而是展现出一种十分成熟企业家的风采,旗下的季云慈善基金会更是不知道资助了多少上不起学、吃不起饭的贫困孩子。还为许多贫寒学子提供了一个奖学金的申请通道,可以说,是为了莫城,为了这个社会,他的回馈令人敬佩。
  他再次地对着众人笑了笑,道:“怎么还都站着?难道我有这么可怕,让你们坐下你们都不敢?”
  “哪里的话……”胡景文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正打算缓缓坐下,但他的瞳孔一缩,叶萧凌竟然先所有人一步,毫不犹豫地坐下了!
  傅川洪的眉头大大地皱了起来,他知道季林对于医院的重要性。实际上正是因为季林提供的资金帮助,莫城第一人民医院才能做到今时今日的位置。这位祖宗,就好像医院的一颗摇钱树,浇水怕淹了,阳光大了怕晒了,恨不得把他做成牌坊在医院里好好供起来,然而叶萧凌却做出了这样不礼貌的举动!
  “叶医生……”傅川洪带着怒火,低声道,“我想你如果懂一些礼节,就应该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有多么不合时宜。”
  叶萧凌对他笑了笑,随意地回答道:“有吗?既然季总都说让所有人坐下,我想只有我坐下来了,才更对得住季总的话吧?”
  傅川洪对着他正打算继续开口指责,然而叶萧凌的下一句却堵住了他的嘴。在所有人缓缓坐下,而他一人站立的同时。他看见叶萧凌对着季林相互笑了笑,同时道:“没错吧。季总。我就不跟你讲那么多礼节了。”
  季林十分轻松愉快地笑出了声音,他眼神柔和,看着叶萧凌好像看见一个十分欣赏并且关怀的后辈,道:“当然。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到时候我请你吃饭的时候,你总不好拒绝。”
  叶萧凌没想到莫名其妙被季林顺杆子爬了上来,反将一军,苦了脸道:“季总,你拿这个说事儿,会不会有点太没长辈的气度了。”
  季林继续笑着,背往靠背上躺着,显出十分放松的样子,轻哼了一声:“难得见一次面,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行吧……”叶萧凌有些窘迫,然而他却是知道季林实际上是在帮他。这种私事儿,季林完全可以在私下底再跟他说,然而他却选择了在这样的场合这么多人的面前毫无保留地以“一顿饭”来表示他们的关系。尽管信息不多,但足以让许多人想入非非。
  傅川洪黑着脸再也不发一言,安静地坐下,他再也无从对于这件事情发表任何评价。人家本身就有熟悉的关系,甚至看起来还十分亲密,他在中间插嘴说什么礼节,反而就好像一条多管闲事非要抢先猫一步去抓老鼠的狗,这算什么事儿?可面前这个年轻人实在可恶,他既然与季林有着这种超凡的关系,为什么一开始还要装好像不认识?
  但他回想了一下,季林从进门坐下,第一时间明明有更多好的位置可以选。他却选择了坐在叶萧凌的身旁,这也许本身就表示了一种亲密关系。他疏忽了这一点,一时间感觉十分懊恼。
  而他更懊恼的是,现在他看见叶萧凌和季林之间既然有这样好的关系,那么自己在医院里要怎么压制这个年轻人?原本他的背后只不过是看重他的付远山和陈行之。这两个人都只是用心的大夫,却未必是能在管理层长袖善舞的人,尽管付远山和陈行之的地位在医院十分特殊,但他自信有的是办法堵得他们说不出话来。
  可是现在……一切都落空了。他想要的是胡景文屁股下的那个位置。而如果他为了争这种东西而导致得罪季林,影响了医院外来的一笔巨大资金源,那他即使在胡景文退休之后能坐上那个位置,也会被无数愤怒的科研人员拉下马来。
  所以,他只能忍,至少在现在,他再也不适合说什么蒋林宇的事儿。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叶萧凌与季林谈笑风生,然他看着那张年轻的脸,却无比厌恶起来。
  “叶萧凌是救了我儿子一命,并且还把我儿子原本必然要截肢的一条腿给拉回来的医生。”季林刻意地以叶萧凌去称呼,而不是以“叶医生”去称呼,是为了证明他们之间,并不仅仅只是患者家属与医生的关系,而要比所有人想想得更亲密一些,“他的医术,我想,即使不算有目共睹,但你们去查查资料,总还是能找到一些记录。”说到这里,他疑惑地看了看叶萧凌道,“你在手术室,做过录像吗?”
  叶萧凌一愣,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可没打算把手术室内部的情况搞得跟春晚一样人尽皆知。这是病人的隐私,不是我个人的小品。”
  季林的眼睛亮了一些,他没有想到叶萧凌会这样回答,但这种回答让他感觉到一种人文关怀,令人愉快。
  “挺可惜。”季林说着挺可惜三个字,然而脸上的笑容却一点没有可惜,或者遗憾的样子。而是一只手放在桌面上用一根指头轻轻地敲了敲,道,“不过也罢,没有录像信息,但我可以给他证明,他的能力,绝对不会太弱。”
  陈行之这时候也应和地点了点头,开口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看过季总儿子的伤势,即使换了我,也许也只是能抱住他的生命,而不能让那条腿完好无损。我想,自承认自己不足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承认自己比一个年轻人不足就更不应该觉得丢人,毕竟这代表年轻人的医术水平只会超过我们,而不是不如我们。如果我们搞医学的还要像是孔子一样,每一代都认为自己不如前人,那这医学还怎么发展?”
  大概只有你有这样的大无私的精神。这大概是在场大部分医生的内心想法。但台面上来说,这种话他们只能支持和赞扬,而不可能挑出任何毛病。医学界需要发展,而年轻人当然是衡量医学是否发展的一个标杆,这是大是大非,在这面前,谁站错了队,都得面临身败名裂的下场。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整个会议上稀稀拉拉的应和也自然就变成了群体的响应和呼声。与其说那些主任们是墙头草两边倒。倒不如说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了。不过这时候依然有几个看起来装束是医院股东的人皱着眉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很快有旁边另外一位股东拉扯了一下他的袖口,低声对他说些什么,脸色阴晴变换之间,他也沉寂下去。
  叶萧凌身体有真力强化,而当他把真力运行到耳部的时候,听力更是敏锐无比,在这样的场合,本身要掩盖一些声音就无比困难,而叶萧凌自然就很轻易地听到那位拉扯袖口的股东在说些什么:“你疯了。老板说过,让我们如果遇上季林,不要发生任何冲突。现在是敏感时期,我们只做好正常的事情,不要过多的干预医院的这些复杂事情。”
  叶萧凌有些疑惑,他们所说的老板到底是谁?但他们没有再继续说话,他当然也听不到些什么了,他隐约觉得这间医院内部还有着许多他还不知道的秘密,然而他捉摸不透,自然也就只能暂时搁置。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事情,主要是还是付老他们头疼的对象。
  傅川洪脸色难看地坐着,他已经没有再发表任何观点,就连之前那位大博士的事儿他也没有再说一句。好像一瞬间他修行了闭口禅,惜字如金,只是应和地道:“好。”或者“可以。”还有“我赞同。”除了最多五个字的“我没有意见。”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