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九 禅位
  早朝的钟声响起,穿过天际打破了今这不同寻常的静寂。
  随着钟鸣的余意,黑黑鸦鸦的一群人,快而静的化来两列,沉静有序的迈过金水桥走向奉天殿。
  百官昭例按着文左武右的规矩在殿下站好,上百双紧张的盯着入殿的方向,悄然无声。
  “皇上驾到!”
  随着司礼监的一声高呼一身明黄龙袍,头带朝冠,周身肃穆的大昭皇帝便缓步走到了殿上,他的身侧紧紧的随着最得圣心的郑公公与代理朝政的秦王。在秦王的身后随着头戴双龙戏珠金冠,身着一身浅黄锦袍的怡王。
  大昭皇帝在殿上的龙座前立定,龙眸扫了眼殿下恭候的百官,最后落在郑公公的面上。
  郑公公收到目光,小步上前,双手捧一卷圣旨递交到司礼监的手中。
  司礼监恭身以双手接过圣旨,冲着恭立在皇帝身后侧的君墨尘道“怡王请接旨。”
  君墨尘听了忙快步自皇帝身后走出,走到殿下立于百官之前,撩衣跪地。
  君墨尘跪下接旨,殿中百官也慌忙撩衣跪倒。
  司礼监扫了眼殿下跪伏的百官,徐徐打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余闻皇天之命不归于常,唯归于德。故尧授舜,舜授禹,实其宜也。皇三子文韬武略,秉性纯良,恭俭仁孝,上敬天地宗亲,下受护天下子民,忧思国计,振朔朝纲,甚当神器,朕为天下苍生福泽之计,立为新帝,启基帝胄,承天立人,普天同庆大赦天下,着于朕禅位之后登基。
  钦此”
  司礼监读完,便有三人的端着金漆托盘,鱼惯而入立到了君墨尘的面前。
  最右的边一人的拖盘上放着玄色的龙袍,中间一人的托盘里放着一顶玄色冕冠。最后一人手里的托盘上盖着一块明黄的绸布,外人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但大伙到是心知肚明那里入着的毕是那枚传国的玉玺。
  皇帝龙眸轻轻扫过殿下百官,缓步自殿上走到殿下,于君墨尘身前立定“皇儿,朕希望你不负大昭子民所望,成为一代明君。”
  皇帝说完伸手就要去取托盘里的冕服。
  “皇上,禅位之事,事关大昭国运还望陛下三思”
  在一声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惊皇帝的手顿在了那里,龙眸威严的望向刚刚发声之处。
  那人一把花白的须髯,看纪应已过花甲,一身绛红的朝服,手执玉笏恭敬的立在文武百官之前。
  这人众人都认识,是刑部尚书姚晖。
  “姚爱卿,此话怎讲?”
  除了审案这姚晖平日里话并不多,见皇帝问起,奏到“启禀皇上,怡王确是天下栋梁,更曾转大昭乾坤于危难之中。但,臣以为身为大昭帝君不仅身负治国理邦之天下重众任,亦应为皇家开枝散叶……”
  姚晖望了眼一边面色不惊的君墨尘似难出口。
  其实他什么也没说,大伙也都知道他所指何事。
  怡王好男色,不近女色。
  其实若是好男色并没有什么可以启齿的事。
  年轻时他们也曾养过泄火的书僮,相伴的清客。
  可那只是做为一种生活中的调剂,并没有耽误他们收一个两年轻漂亮的小丫鬟当通房,更没有误了他们娶妻生子的人生大事。
  这三皇子却是不同的,自从他开始养清俊相公,诺大的怡王府里便再也看不到一丝女人的痕迹。
  若他还是那个闲散王爷。大伙最多只是叹声气,替皇帝婉惜下把他的八卦当成茶余饭后的调剂。
  但,今天的情势不同。
  如果禅位之礼完成,他便登上龙位,成了大昭的帝君。
  身为大昭帝君,他所要作的不只是治理一个国家,还要保证这个国家国运昌盛,以传万代。
  而大昭国运最直接的表现就是皇家的子息繁衍。
  而这三皇子近不得女身,自是无法替皇家开枝散叶的。
  没有子嗣,大昭的国运也势必受搓。
  当日秦王与赵达等人平息皇后,太子政乱,皇帝曾亲口下谕令秦王代为执政。
  那无疑是变向承认了秦王的太子之位,没想最后皇帝却突然传谕钦天监,要寻个吉日禅位于怡王。
  有些人私下便开始猜,皇帝是不是因为嫡长之,无奈之下才做出的决定。
  后来细想都觉得这种可能性太小,便猜到秦王晕了的病因至今没有找到,或是担心的他的身体才选了怡王。
  现在瞧着刑部尚书姚晖在朝堂之公然上阻拦禅位之礼,皇帝没有恼怒还由着他将怡王成亲的丑事给抖了出来。众人便觉得自己这前想的过于简单了。
  天下百姓都知道丽妃死后皇帝就将对丽妃的感情转移到了三皇子,四皇子的身上。
  但,女人嘛,就那么回事。
  再深的感情也敌不过时间的消损。
  更何况宫里有无数看轻漂亮的女人守着呢。
  若是真的情系丽妃,又怎会在她病重的那几年,宫里接二连三有嫔妃诞下皇子皇女。
  身为皇帝嘛,总归要给天下做个表率。
  善待个看着顺眼又没有威协的丽妃便可以给自己换个重情重义的名声,怎么看都是个合算的买卖。
  可是选继承人绝不是简单的看顺眼就好的。
  没有外戚相肋,新帝登台很难施展手脚。从这方面考量无论是三皇子还是四皇子都远不如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的娘丽妃的文有刑部尚书这样的当朝大员,武有镇北将军这样的护国良将。
  早以修练成人精的官员很快的理清了这里面的轻重。
  超过半数的大臣同情的望了眼被拉出来当炮灰的三皇子,扣首于地,复昴首山呼“望皇上三思”
  这奉天殿,殿堂高阔,站在姚晖那边的官员又是人数众多,同时发声经梁柱回弹,声势如山间风啸,震的屋顶三响。
  皇帝龙眉轻蹙的扫眼伏地的众位官员,长叹一声正要开口,就见楚尚书手执玉笏自队中走出,望眼伏地的官眼,扫过姚晖最后冲着皇帝垂首施礼,朗声道“臣以为,姚学士所言差矣。”
  原本都已是板上订钉的事了,皇帝正准备就破下驴的将禅让之礼终止,没想到楚尚书却在此时插了一杠。
  楚尚书素来正直敢言,且为人老道。皇帝几次想捉他错,却反被他寻了各种由头将那些个帮着做势的官吏给参了个遍。
  大昭皇帝不想落下个昏聩的名声,只得忍了。现在见他出列也只得平和询问道“楚爱卿,此话怎讲。”
  “启禀皇上,世人都道三皇子只爱男色不近女色,但诸位忘了,半月前,皇上曾亲自赐婚。想必三皇子的婚礼各位同僚也去过了吧?”
  楚尚书此话一出。便又人官员将宝压向了君墨尘,开始庆兴刚刚没有轻易站队。
  姚晖见楚尚书替君墨尘出了头,道“楚大人,皇上赐婚的事大伙岂会不知,老朽还去讨了两杯酒呢。”说到此处他话峰一转,唇角现了一丝轻屑的弧度“可是,婚礼过后那怡王妃去了哪里想必楚大人就不知道了吧?”
  此话一出,百官心惊,静等着姚晖把事情捅出来。
  楚尚书微微一笑,望着他奇怪道“难道怡王妃不住在怡王府吗?”
  姚晖摆着手,摇了摇头“怡王妃确实应该住在王府,但怡王新娶的这位红云王妃,成亲第二天就离开怡王计,并且在被人害死在了外面。”
  “啊!”
  百官实在没有想到姚晖曝出的信息这样劲暴。
  皇帝听到姚晖将红云的事给翻了出来,只是轻皱了眉头,并没有表态。
  楚尚书则一付惊诧的表情“姚大人何来此话?这种事可不能玩笑。”
  这红云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皇帝的儿媳妇儿,所以姚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为难且犹豫的望向大昭皇帝。
  事到如今瞒也瞒不住了,皇帝轻叹一声,冲他摆了摆手“姚爱卿有什么事,只管说吧。”
  “即然陛下有谕,臣便抖胆将事情说出来。”
  殿下不明真相的官员听了,忙竖起耳朵,屏了呼吸生怕错过他的话。
  “前日老朽在审皇后党羽时,她身侧的杜德海有感皇恩浩荡,悔恨之下将皇后所做之孽事一一讲起,其中一件就是他受皇后支使杀了怡王新婚的王妃红云。”
  皇后竟然让自己的贴心内待杀了她亲口许出去的红云!
  原本就足以惊心的事,加上姚晖的一顿,百官的精神更回专注了“老朽震惊之余,觉得里面有隐情便多方引诱,他方说出一件令老朽都不敢相信的事。”
  姚晖不亏是进士出身,讲起东西来节奏掐的恰到好处,完全的将大伙的注意力给捉住了。
  “洞房之夜,红云曾在新人所喝的合卺酒里下了媚……药!”
  “这媚。药极毒不仅可以让人色令智晕,足量更可以使人神智全失。可是怡王在身中媚……毒之下却并没有碰红云。”
  说完姚晖两步走到君墨法身前,敬的问道“怡王殿下,老朽可有说错?”
  姚晖敢当面与君墨尘对质,足以证明他有着十足的把握。
  百官把目光纷纷转向君墨尘。
  君墨尘紧抿唇角的点了点头“姚尚书说的都是实情。”
  如此坦然的承认,令百官哗然。
  要知道,这红云即然是皇后送出去的人,用的药肯定是宫廷密药。
  药效是勿容质疑的。
  这些大臣里不乏年老之人,平日里动了情而不能起动时,他们也会弄些小药丸来吃吃。
  只消一粒,他们的软鼻涕便会变得生龙活虎。
  所以这三皇子在那种情况下依然没有碰红云,这里面的信息足够给百官站队做参考了。
  又有更多的人跪地请求“还望皇上三思。”
  皇帝望着跪倒一片的百官,为难的看了眼面前依然面色不惊的君墨尘。
  君墨尘撩袍跪地,冲着皇帝道“即然姚大人将这件事摆到了面上,儿臣也有话要说。”
  皇帝不知道君墨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道“皇儿有什么话,但讲无防。”
  “还请父皇先恕儿臣无罪。”
  君墨尘话意出口,百官的心里便是一抖,屏着气静等着讲出比王妃被害还要大的事情。
  皇帝闻言沉声道“朕恕你无罪。你先起来,但讲无防”
  “谢父皇。”
  君墨尘扣头谢恩之后,起身道“父皇可还记得烟霞?”
  “烟霞?可是朕赐与老四那名梨园女子。”
  “正是。儿臣曾听过烟霞的戏,自那以后茶饭不思满脑子都是她,原想着请着父皇将她赐于儿臣,不想被四弟晕迷,父皇将烟霞赐于入秦王府。
  即然心里有个想得得不到的。其余的艳脂俗粉,儿臣便再也看不入眼,烦燥之下散了府中的丫鬟仆妇。
  四弟晕迷后,儿臣时常入府去探望。一日儿也不知道怎么犯了浑,闯入“绮园”强要了她。
  若是寻常的女子,儿臣自然可以将其带回府里,可是烟霞是父皇亲赐于四弟。四弟又晕迷不醒。可是,要断,儿臣舍不得,便经常寻各种借口在四弟府中留宿。”
  说到这大伙总算明白,三皇子四皇子为会那么亲了,原来是有所图啊。
  自己的家伎被亲哥惦记,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大伙心里不免同情起四皇子来。。
  听他说完,皇帝龙眸轻眯的望向他道“这有什么?若是实在喜欢,同朕说声朕下旨将她转赐于你不就好了。”
  “回父皇,儿臣也这样想过,但烟霞是徐赞之女!”
  君墨尘将烟霞的身份一拌出来,满朝文武全惊了。
  提起徐赞,稍微有些资历的朝官都认识,或听说过。
  徐赞曾是大昭年少有为的一员武将。
  生的相貌堂堂,虽说出身寒门,但因为刻苦修练的文武双权,朝中许多重臣想招他为婿,可是他硬是都回绝了,娶了名据说对他有恩的孤女。
  没有家族靠山,边关又没有大的战事,一个零起步的武官想要升职很难,但他依然做到了青龙府副将的位置。
  外放的官员要回京,他带着妻女也曾随同青龙将军一起回京述过职。
  后人朝里便有人认识妻子,说她压根不是什么孤女是戎羌二汗的女儿兀珠儿。
  自那后不久,他便被爆出里通外敌,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若是烟霞真是徐赞的女儿,不仅她难逃死罪,就是将她带入,收入伶班的人也会受到牵连。
  而,这三皇子早以知道烟霞的身份却隐瞒至今,怕更是难逃欺君的大罪。
  欺君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