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不能吧,怎么可能
  不可能什么不可能!你早上就说不可能!现在没让大雨堵住?
  林痕捂了捂耳朵,无奈道:可能可能,那我
  耳朵忽然一热,带着湿意的低哑嗓音在耳边响起:阿姨,我给林痕送伞了,等会儿我开车送他回家。
  林痕猛地回头,正对上贺景感情浓烈到深不见底的眼睛,在被那双眼睛里的情绪搅得天翻地覆之前,他收回视线低下了头。
  小景过去啦?那我就放心了,小痕你等会儿和小景一起回来吧,你这孩子气得我头疼
  妈,妈,妈?
  嘟
  林痕按了按眉心,放下手机。
  贺景直起身,低声道:我等会儿开车送你回去,我们
  我要加班,你回去吧。林痕戴上帽子,面无表情地打断贺景,走到收银台前继续工作。
  贺景咬了咬嘴唇,低落地靠回角落,拿着伞看着林痕,眼神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快到八点,周雨看外面的雨小了,让林痕和另一个晚班的员工提前下班:回去注意安全,到家都给我报个平安。
  另一个员工着急回家,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店里顿时只剩下林痕,贺景,周雨。
  贺景走到门口,撑开伞,期盼地看向林痕。
  林痕刚才又接了个林月秋的电话催他回家,现在也不想和店长解释贺景是怎么回事,犹豫了几秒,还是走了过去。
  贺景嘴角弯了弯,伞偏向林痕的方向,往车那边走。
  帮林痕拉开车门,等林痕坐进去又关上,贺景才坐上驾驶位。
  车发动后林痕一直看着窗外。
  路上贺景几次想开口,都被林痕以专心开车为借口挡了回去。
  一直到林痕家楼下,林痕准备下车的时候贺景才忍不住喊住他:林痕,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林痕放在车门上的手紧了紧:什么话,你不是说了会尊重我吗。
  贺景垂着眼睑:是我不会再做你不喜欢的事了,今天我没跟踪你,老周上次把那些东西给我了,告诉我你在这里上班我怕你淋雨,就过来了,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这儿。我好久没见你了,太想你了,对不起
  林痕收回视线: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不,不只是这个,贺景急切地说,呼吸都是烫的,看着林痕的眼底满是化不开的思念和后悔,我想了很多,之前我太混账了,说着喜欢你,却一直伤害你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林痕喉咙发紧。
  贺景望着林痕的手,手指一次次抬起,最终还是颓然地放下: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想你,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确信我有多喜欢你
  贺景抬起眼,乞求地看着林痕:我以后还可以来找你吗?我保证,我不会强迫你,也不会打扰你,我就是想看看你。
  林痕偏过头,低声说:不可以,你以后都别来了。
  贺景眼底的光迅速黯淡,眼底渐渐染上红色,执着地说:我想通了,我之前不够成熟,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做什么都不周全,总是让你为难我答应了我爸出国留学,年底就走,这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我会承担。我会变得更好,变得有能力好好爱一个人,林痕,我不打扰你高考,等你高考后我就回来找你。
  林痕眼底一闪,扭过头不去看他。
  这段时间你经历了太多不好的事,都是我造成的,你那天晕倒,我以为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贺景声音哽咽,眼眶通红地攥紧拳头,整个人紧绷着,那天的场景还在眼前,是他每晚最害怕的噩梦,我甚至来不及后悔,我亲手害死了我最爱的人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绝对不会再威胁你,强迫你,明明是我的错,却要你去承受结果,我宁愿倒下去的是我,贺景抬起头,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了下来,眼神绝望地看着林痕: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原谅我。
  别说了,林痕拧紧眉心,忍住心脏的疼,咬紧嘴唇,我要回家了。
  事到如今,他还是能因为贺景的眼泪而心疼难过,可现在再明白这些又有什么用贺景说得对,他不想也不能再去原谅一个亲手杀死自己所有感情的人,遑论再和这个人重新开始。
  贺景抓住林痕的袖口,声音哽咽沙哑地哀求:林痕,你等我,等我回国我会改
  没用了,贺景,林痕拿开他的手,我们已经结束了,我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了。
  贺景重新抓上去,死死攥着,像攥着最后一棵救命稻草:那我一定要挽回你呢?
  林痕看着那只手,喉结微动,冷声道:我闻到你的信息素就恶心,你可以不要信息素吗?
  贺景难过地低下头:之前的事,是我太生气了,没控制好我自己,对不起。
  那是你的事,我现在只想平安顺利地高考,其他的事情不想管。
  如果我喷了抑制剂过来
  那你还是你,抑制剂遮盖着你也是顶级Alpha,你身上还是有信息素。
  贺景茫然地看着林痕,过了几秒,眼神一闪,哑声道:我知道了,我送你上楼。
  不用了。林痕拉开车门,大步跑进楼道,把贺景的声音远远甩在身后。
  贺景直直地看着林痕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不见,才慢慢趴到方向盘上,任由冰冷的无力感蔓延。
  如果他能早点意识到自己错的多离谱,林痕会不会能多给他一次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蹲在桌子底下说:外面电闪雷鸣,总觉得和我前几天指天发誓12点前必须睡觉有关系(抱头鼠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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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林痕回到家林月秋唠叨着让他赶紧换衣服,随口问:小景怎么没跟你一起上来坐会儿?
  林痕脱鞋的动作一顿:他有急事先走了。
  林月秋给他倒了杯热水,放到他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嘀咕:这孩子忙的,不会等你到现在吧?
  没有,他那时候先回去了,刚才来的。林痕拿了个苹果回了卧室,不想和老妈撒谎,也不想谈论贺景。
  七天假期很快过去,林痕依旧每周都去体检,体检结果也从来没变过一切正常。
  林痕拿着林月秋的体检单对比过,他这个没吃药的比老妈吃了药的还稳定,医院那边暂时也不确定原因,只告诉他先观察。
  林痕的同桌是学习委员,成绩一直是年级前几名。
  上次月考之后,学校组织了周末帮扶小组,林痕和同桌韩悦被分到一组,周末一起来学校补课。
  这周末,林痕照常和韩悦补了课,下午结束后顺路送他回家。
  走到校门口却撞上了一个不速之客。
  贺景站在校门口的大树下,不知道等了多久,头发被风吹乱,脸色苍白,憔悴得像病了,鼻尖冻得通红,眼睛被风吹得微微眯起,好看得像幅画。
  看见林痕的一瞬间贺景脸上就露出个笑,看见林痕旁边的韩悦,笑又僵住。
  林痕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韩悦顺着林痕的目光也看见了贺景,吃惊地张了张嘴:那那个是贺景?
  林痕,贺景收拾好表情,走过去主动说:你去哪?我带你。
  回家,林痕站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有事?
  贺景撵了撵手指,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想你了。
  贺景用这张脸说这种话,韩悦这个外人脸都热了,左右看了看,借口有事赶紧走了。
  林痕继续往前走,贺景亦步亦趋地跟着。
  见林痕一句话都不说,贺景快走两步和他并排,想到什么,低声解释:我今天来学校处理点事情,走的时候看见你了,就在门口等你没监视你。我答应过你不逼你,我会做到。
  林痕对这些是信的,不过他也没必要和贺景说清楚。
  你去上班吗?老周开车过来了,我送你吧。
  林痕看着前方,低声说:我自己过去,你回去吧。
  贺景垂着眼睛,不说话了,但还是跟在林痕身边,跟着林痕的步调往前走。
  林痕也没管他。
  过了好久,贺景忽然喊住了林痕,试探地看着他眼睛,道:你还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吗?
  林痕愣了下:什么?
  贺景拉开左边袖口,露出的手臂上紧紧缠着一圈纱布,整个小臂都没能幸免,接近手腕的部分还隐隐渗出血,他不小心碰到,立刻痛得皱眉,又很快掩饰下去,冲林痕微微弯起唇角,说:我植入了信息素抑制器,信息素释放的量超过标准就会强行压制住我把阈值调到了最低,你应该闻不到了。
  林痕猛地抬起头,脑袋里都是麻的:你做这种手术?
  贺景放下衣袖,定定地看着林痕:我怕我会伤害你。
  林痕感觉胸口像被什么压住了,用力呼吸才能喘得上气。
  只有极度危险的Alpha才会被强迫植入这种东西,防止他们再次犯罪,手术后手臂上的疤痕甚至可以等同于犯罪的标志,走到哪里都要被歧视。
  贺景是贺氏的独子,不知道要受到多少双眼睛的关注,盼他好的只是一小部分,想他和贺氏一起毁了的才是大部分除非贺景以后都不露出来,否则这种事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那些负面消息会造成什么影响他都不敢去想。
  更不要提手术后的副作用,信息素正常波动时的疼痛,易感期时的剧痛,对精神的折磨简直是胡闹!
  林痕咬牙瞪着贺景,用力深呼吸,才没一拳砸在这张脸上:你他妈,做手术取了!
  贺景放下手臂,动作间有明显的迟缓,低声说: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身上的和那些人身上的不一样
  少他妈跟我撒谎!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意思?这个疤在你身上让别人看见你就完了!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你爸知道你干这么傻逼的事儿了吗?林痕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要知道贺景会这么犯浑,他那天就不可能说出那句话!可是世上哪有早知道,要是有,他当初就不应该认识贺景。
  我知道,贺景嘴角虚弱地弯了弯,嘴唇开裂渗出血丝,嗓音干哑:林痕,这件事我已经和我爸商量好了,你不用担心他迁怒你。高考的事都怪我,我应该正式和你道歉,但是我做的那些事,不是一两句道歉就可以抹平的,我会一件一件地补偿你,你不是非得接受,你看着就好,看看我的改变,好不好?
  林痕看着这张曾经骄傲到不可一世的脸,现在用最可怜乞求的眼神望着他,说出他从前最想听的话他内心何尝不会波动,但是他不会再点头了。
  他已经为贺景耗尽了心血,把自己掰开了揉碎了扔进一段没有希望的感情,最后就连分开的过程都那么残忍,直到现在,贺景才站在他面前说出这些话。
  他会感动,但已经没力气答应了。
  感情被消磨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伤痕一辈子都不会愈合,只要看见彼此,记忆就像毒药一样,揭开溃烂的伤疤,让人痛彻心扉。
  贺景哀求地看着林痕,却等不到他想听到的答案,难过和后悔充斥心脏,手术后没两天就出来的副作用让他眼前逐渐模糊,高大的身体晃了晃,毫无预兆地倒向林痕。
  林痕瞳孔紧缩,一把抱住了他,喊道:贺景!
  贺景趴在林痕怀里,第一反应不是身体难受,而是这个怀抱他终于又能拥有一次了,他甚至想就这样抱住林痕,再也不醒过来。
  可是他不想让林痕担心,轻轻晃了晃脑袋,吸着鼻子说:没事,我可能低血糖。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是低血糖。
  林痕掏出贺景的手机,手指刚放上去,手机应声解开,他顿了一下,拨通了老周的电话。
  老周得知情况立刻开车过来,贺景拉着林痕的手不想走,林痕硬是把他塞进车里,冷漠地关上了车门,挡住了那双充满了不舍的眼睛。
  到奶茶店,今天店长不在,林痕和另一个女生一起。
  林痕工作的时候眼前一会儿是贺景手臂上绷带,一会儿是贺景泛着泪光是眼睛,连着做错了两杯奶茶。
  他捏了捏鼻梁,谢过了女生的关心,稳了一分钟后,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内心却依旧一片翻腾。
  贺景今天除了撑不住晕倒,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好像这只是个最普通的手术,就连告诉他的时候也没有郑重其事,而是在路上,闲聊一样地说了出来。
  对顶级Alpha来说最危险的手术,说做就做了,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贺年居然同意了,神经病父子吗!操!
  人少的时候林痕拿着烟去店外,吹着风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贺景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真的只因为他说的那句话,那他
  林痕用力咬了咬烟嘴,那也和他没关系,又不是他拿刀要求贺景这么干的。
  林痕深深吸了口烟,脑海里过着那天说过的其他话,仔细地想着贺景应该没有别的可以胡乱干的事儿了。
  回忆结束,手都在微微发颤。
  他现在明白顾安当初的话了,顶级Alpha,都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