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到底怎么……”吴玉还想追问。之前知道是一回事,现在看见她因为给人针灸拿回来了铜钱,这就是另一回事了,吴玉总觉着,像是骗人一样。
  “娘,您身上的伤还是我看好的呢,给你配药什么的,不都是我?你又不肯看大夫。您受伤那么重现在都快要好了,还不信任我的医术?你和姥姥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去骗别人的,敢收诊费,那就必然有把握能治好。”越绣宁解释完了,吃了一大口粥。
  吴玉便半天不知道再质疑什么好,只好去看吴邓氏。
  吴邓氏就点头:“你的伤真的是绣宁给你治的呢,当时多严重了……好了好了,咱们也不懂,就别在追问了。绣宁这丫头比以前懂事多了,多努力的挣钱养活咱们娘儿几个……”
  吴邓氏说到这里又感叹哽咽的。
  越绣宁笑着道:“别想那么多了,这就是过日子。这样过日子我挺喜欢的,只要娘别总愁眉苦脸看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还有姥姥别总说着说着就难过的要哭。”
  吴邓氏性格是要比吴玉强一些,只是年纪大了,家里的事情又总不顺心,因此心里头一直难过。现在听越绣宁这样说,倒被逗笑了,对吴玉道:“好了好了吃饭吧,别疑神疑鬼的了,咱们又不懂。”
  吴玉也就只好继续吃饭,当然,少不得又是边吃饭边叮嘱,叫越绣宁好好给人看病,什么什么的。
  吃了饭越绣宁很勤快的去洗了碗筷,看看天已经快黑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回家住,这年头姑娘的名声很重要,越绣宁也很明白。平白无故不回家,即便是住在姥姥家,可要是被人故意造谣说难听的,那真的就麻烦了。
  而世间总少不了一些心屈的人,爱造谣爱说闲话。尤其越家的人和村里人其实还不很和睦,昨天不是还跟邻居大闹了一场吗。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吴邓氏和吴玉就算是担心她的很,也从不说叫住在这边的话。
  趁着天黑前,越绣宁回到了越家,院门却已经栓上了,她只好在外面拍门,拍了老半天,越天梅在里面问:“谁呀。”
  越绣宁原本还担心顾月娘刁难自己,一听是妹妹的声音,很高兴的忙轻声道:“天梅乖,帮姐姐把门开开。”
  越天梅却并不听越绣宁的,她是顾月娘亲生的,顾月娘对这个女儿当然很好,她自然是听她娘的,娘说不准给姐姐开门,她就不开。马上转身往里跑,越绣宁都能听见她‘叭叭’的脚步声:“娘!是姐姐回来了,在外面呢。”
  越绣宁暗暗叫苦。
  果然,院里没动静了。
  越绣宁等了一会儿,又开始拍门:“二婶,你不开门是打算把我关在外面吗?”
  没人回答。
  越绣宁再继续拍:“天梅,过来帮姐姐把门开开,姐姐给你买好吃的了。”
  过了一会儿,听见越天梅的声音:“娘不让我开。”
  越绣宁退后两步瞪着门,真真气的无语,今天自己真的有点背啊,这闭门羹一个个的吃着,怎么进谁家门都这么的难?
  “越姑娘?”突然身后有人喊。
  越绣宁转头,就看见林炤自己转着自己的轮椅过来,道:“你怎么……”
  话还没有说完。
  顾月娘很明显还憋着一肚子气呢,突然的就听见‘蹬蹬蹬’的脚步声从屋里出来,然后在院里就骂开了:“丧气的小蹄子,扫帚星!你还知道回来?要脸不要脸天天在外面浪!你是偷谁家的野男人呢!不要脸的狐狸精,浪蹄子!”
  越绣宁满脸通红,气的乱颤!
  隔壁也有人出来了,站在那边看着。
  “要不你去你姥姥家吧?”林炤道:“快走吧,别在这里听了。”他都听不下去,更何况越绣宁自己?
  越绣宁根本没时间回答。
  顾月娘叫骂的声音很大:“我告诉你,不要脸的浪蹄子!你就在外面浪着好了,看谁家的野男人好,你就在他们家过,别他娘的回家来,给我们越家丢脸抹黑!你就是个不要脸的小骚蹄子!”
  越绣宁将耳朵捂住了。林炤急的转动着轮椅,在旁边转来转去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天已经黑了,从他们过来的路上冲过来了一个人,谁也没看清楚怎么回事,那个人已经冲到了越家院门前,抡起拳头狠狠的砸起门来,朝着里面怒吼着:“开门!你这个恶婆娘,开门!”
  第36章 暴打
  冲过来砸门的是越民耕。
  越绣宁大是意外,忙放下手看来路那边,就发现还有个人也飞快的跑过来,居然是越尚耕!
  后面走过来的是越榴红、越天泽和越赵氏,越榴红走的有点快,小跑着,越天泽跑着,越赵氏在最后面。
  因为是从另一条路回来的,而那条路就在越家的旁边,所以他们应该是前面的话都听见了的。
  “绣宁!”越榴红跑了过来,她也气的脸色发青浑身乱哆嗦着:“你怎么傻了呀?都这样骂你了你还在门口傻站着干啥?去你姥姥家啊。”
  越绣宁刚说了一句:“我也……我还没反应过来……”
  砸门的越民耕真真得是暴怒!不但用拳头砸门,还用脚踢,要不是后面的门栓结实,都要被踢开了。门被砸的‘哐哐’的响。
  里面的顾月娘估计吓傻了,半天没动静。
  越尚耕冲上去也大叫:“快点开门!不开门我从墙上翻进去!”
  估计这一嗓子更是将顾月娘吓得魂飞魄散的,也实在不敢不开门,过了一会儿,哆哆嗦嗦的过来将门开开了,一抽开了门栓,转身就往她屋里跑。
  越民耕和越尚耕蜂拥的冲了进去,紧接着就听见顾月娘惨嚎了一声。
  越榴红拉着越绣宁和越天泽进屋,越绣宁百忙中回头看了一眼,见林炤在那边给自己挥手,示意快进去。
  只看到一眼而已,接着眼前就被越赵氏那张黑沉黑沉的老脸给挡住了。越赵氏怒气冲冲的瞪了越绣宁一眼,不过倒是没说什么。
  越家人全都进了门,‘咣当’一声院门关上了。
  越民耕在顾月娘跑进西屋之前抓住了她,揪住了后脖领子猛地就是一膝盖从后面怼了上去,正好怼到她的尾椎骨,顾月娘就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惨嚎声。
  越民耕的怒气已经快要冲天了,气的眼前发黑,真真是当场打死这个妇人的心都有,顾月娘滚到在地上,他抬起脚就狠狠的在身上乱踩了几脚!弯腰将她的脖领子揪住,没头没脸的乱扇了几巴掌。
  顾月娘疼的乱滚着,惨嚎着:“娘,救命!救命娘啊……”
  不过越赵氏很奇怪的根本就不搭理,进来就直接去她的屋里去了。
  越尚耕站在旁边同样也是气的哆嗦,虎视眈眈的盯着,仿佛是掠阵的一样,还像是随时准备上去打一顿。
  越榴红拉着越天泽的手,努力的想把越天泽拉到自己房里去,但是越天泽就是不过去,固执的站在那边看着。
  屋里越天梅和婴孩儿同时嚎哭起来了,越榴红又忙进去安抚孩子。从二哥打二嫂的身边绕过去,并不劝解。
  显然,顾月娘骂的那般难听,骂的还是没出嫁的大侄女,这种故意毁越绣宁名声的事情不是别人做的,却是自家人做的,越民耕兄妹都气坏了。没人想劝,甚至都希望越民耕狠狠把顾月娘打一顿,叫她彻底以后不敢了。
  按在地上打使不上最大的力气,越民耕怒火中烧的根本不解气,又将顾月娘从地上拖了起来,抓住了脖领子叫她看着自己,对着她的脸怒叫:“我们老越家是亏欠你什么了?你这个丧心病狂的贱妇!你到底想怎么样?想让我们家怎么样?!我打你这张臭嘴,比茅坑还臭的臭嘴!”
  他来回的几巴掌狠狠的扇在顾月娘的脸上,顾月娘已经是嘴里冒血。她的头已经无力的快要耷拉下去了,但还努力的往周围看着,想看看谁能帮帮自己。
  越民耕松开了手,顾月娘就像是死尸一样‘吧嗒’掉在了地上。
  屋里的孩子声嘶力竭的哭着,越民耕气恼至极的进了屋。
  越尚耕在旁边一直冷眼看着,这会儿才转身回了他自己的屋子。
  越绣宁当然也被顾月娘气坏了,当时真的是杀了顾月娘的心都有了,但是现在被二叔冲出来这样的一顿暴揍,她也心里平衡的一些。当然不会去搭理顾月娘,就让她在地上挺尸吧。
  只是,是进去劝一下二叔还是帮着安抚一下孩子?
  想了想,虽然觉着有些冷血,不过越绣宁还是直接回自己和母亲住的这个屋子了。不是她不想进去帮着哄二叔的那两个孩子,只是现在进去只怕没什么好的效果,天梅已经八岁了,知道事了,也许会怪自己,因为自己她母亲才挨打的。
  二叔愤怒之下,估计也不想看见自己。
  越绣宁回到了屋里,点了一盏油灯,去厨房端水回来洗漱了,又打开柜子翻找着。
  翻找了半天,还真的找到了一块白色的棉布。这还是去年剩下的,搬家的时候撂在箱子里,被母亲拿来了。
  越绣宁将棉布剪成了合适的几块,将其中两块放在床边,明天去给林炤看病要带着的。
  忙碌完了,越榴红从外面进来了。
  “绣宁,还没睡呢?”
  越绣宁赶紧让她进来,这才问道:“怎么回事啊?怎么三叔也跟着回来了?大夫怎么说的?”
  越榴红叹了口气,坐下低头看了自己的手好半天,才道:“在人家诊堂那边也吵了半天呢。你走了之后,因着说起晚上你奶奶和我回来的事,你三叔就叫你奶奶别对你动手了。你奶奶就生气了……吵了几句……”
  越榴红说的比较含糊,但是越绣宁想想都能想得到,越赵氏必然是大吵大闹的,她就是死也要维护她随时毒打自己和大嫂的‘权利’呢!看她回来之后那副黑沉着脸的鬼样子,二叔那么打二婶,越赵氏却眼皮子都没搭一下的回屋了,可见她心里有多不痛快。
  果然,越榴红道:“最后也没说好。分家的事情也说了,你奶奶还是……根本不同意。你三叔一生气,就叫都回来,回来盯着点……”
  越绣宁皱眉道:“大夫怎么说的?让大夫看过了没有?”
  越榴红点头:“看过了。人家大夫自然是叫多住两天,说也不花什么钱,就只床铺钱,一天十文钱……也不多,主要是担心万一有什么没看出来的……可实在没办法,三哥一定要回来,只能回来了。”
  第37章 鼠目寸光
  越绣宁皱眉,过了一会儿道:“奶奶死活不愿意分家?”
  越榴红点头,又叹了口气。
  越赵氏死活不分家,其实怎么想的全家人都心里清楚。因为她性格暴躁,随时要找人出气,想来想去的也就越绣宁和她母亲合适。
  估计二叔因为三叔没能好好的养伤被迫回来,已经心里憋着火了,然后回来正好看见自己被关在门外,顾月娘还用那么难听的话骂自己,所以一下爆发了。
  “二叔怎么样?是因为我才打的二婶,我虽然想去说说,可也……不太好去说什么,只怕二叔现在还气的很。”越绣宁道。
  一听她提这个,越榴红脾气这么好的人都一下皱起眉头道:“你不用管!也别说什么因为你……二嫂这一次真的是太过分了,骂的那个难听,我们从进村口就听见你叫门的声音,她说的那些话全都听见了……真是心黑了的,这些话就是仇人都说不出口,她一个亲婶子,怎么就能说出来那些话?这不是故意要害了你的终身?”
  顿了顿不解气,继续道:“我是真的没想到,二嫂居然这样的目光短浅,她这样的毁你的名声,对越家有什么好?别说我,就是她女儿也要受连累。她以为天梅小就没事了?真的要是叫人说了越家的闺女如何如何,今后必然影响她越天梅的名声!真真是目光短浅……”
  “对,鼠目寸光。”越绣宁道。
  越榴红点点头,又道:“还有……二嫂打天泽,叫二哥发现了,她下手太狠了,天泽背上一道道的棍子打的痕迹,在药堂叫人家大夫看,大夫都摇头,说对孩子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
  越绣宁 恍然了。
  二叔气成了那样,也是一件件事情堆起来的。
  “行了,你睡吧。”越榴红站了起来,道:“这几天起来早也别闹了,早点去你姥姥那边干点活,你娘还在床上,你姥姥那么大岁数了伺候一个病人,也是……”
  越榴红不知道她每天出去是采药,以为是去服侍母亲,因此说着,摇着头出去了。
  越绣宁关了门睡下了。很明显,在二叔、三叔和小姑跟奶奶商量分家的事情上,小姑虽然说得很含糊,但是能感觉的到,必然是说到了越赵氏的痛处的,不然她也不会那么蔫搭搭的,看到越绣宁难得没有动手打张嘴骂,反而是蔫蔫的回她自己的屋子去了。
  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事,越赵氏先是因为要用鞭子抽自己,结果抽了三叔一鞭,小姑的头也捎带打破了。三叔是男人,一鞭子不算什么,他自己也没当回事,但是跟隔壁邻居程大谷打架,却也是为了越赵氏,打的浑身浴血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越赵氏就真的能无动于衷?
  再要是让儿子女儿们说两句,所以她才那副蔫头耷脑的样子?
  转天越绣宁起来的依然很早,现在已经成了习惯,基本上寅时末就醒了。起来之后先去厨房烧了一锅水,提回屋里洗了个澡,头上的伤这几天没动,摸着应该是愈合了,所以小心的也洗了头。
  又在锅里蒸上了窝窝,锅底多倒些水将火封住,就这样闷着,即便是家里人起来的晚,锅底也不会烧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