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
  你在暗示什么?我喜欢的也是你伪装路加说到一半发现中了圈套,不,我不喜欢你。只是温柔爱笑一些没那么讨厌。
  他边说边摘下了鸟嘴面具,长长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殿下,我建议还是
  我不想再戴着面具了。路加打断他,轻松地甩了甩金发,这里是你长大的地方,我总觉得没什么危险。
  将希里安交给一位修女之后,路加就这样袒露出面容,在兰斯的陪同下走进了教堂。
  与洛比托堡满是鞭笞者的教堂不同,圣马丁修道院的教堂完全改造成了一间医院。
  壁炉让教堂里炎热如夏,两张唱诗班的椅子合并在一起组成一张木床,铺上被褥,病情严重的感染者都躺在那里。
  现在正是睡前诵经的时间,一部分修女照看病人,另一部分跪在神像前祈祷,病人们都侧耳聆听,有能力说话的便跟着修女们一起诵经。
  这里没有灾难中临时医院的混乱喧嚣,整个教堂里弥漫着圣洁与沉静。
  即便不信教,路加也在喁喁诵经声中,获取了心灵短暂的宁静。
  这里感觉真好。他悄声道。
  兰斯点头。
  睡前诵经结束后,修女端来一个托盘,给每位病人都送了一小粒。
  路加有些好奇:是什么灵药吗?
  是蜂蜜糖,据说可以缓解病痛。兰斯笑着道,殿下没见过吧?这在平民间比较常见。
  哦。
  作为一个糖分爱好者,路加四五天硬塞黑面包没尝到甜味,他两辈子都没遭受过这样可怖的折磨。
  他的视线不自觉黏在那托盘上,在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太过火辣之后,他才像扯强力胶一般将视线强行扯了出来。
  兰斯望着殿下忍馋的表情,微微一笑。
  *
  入夜,路加和修女们禀明来意之后,独自上楼走向安排给自己的卧室。
  有一个人站在楼梯口等他。
  兰斯?你在这里做什么?
  兰斯摊开掌心里的巾帕,里面包裹着一颗小小的蜂蜜糖。
  路加的眼神稍一触碰那颗诱惑,便像碰了火般弹了开来。
  哪里来的?还回去。他望着穹顶,还是留给病人吃吧。
  兰斯笑而不语,捏着那一小块糖,喂到他唇边。
  路加闭了闭眼该死,香甜味已经直冲鼻尖了!
  兰斯看到,他的殿下像只小猫般轻轻耸动鼻尖,嘴唇离他手里那颗蜂蜜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羞涩地探出舌尖,往回一卷。
  兰斯指尖的温热一闪即逝。
  路加绷着脸,脸蛋微微发红,品尝着自家狗狗偷来的一小块香甜。
  蜂蜜糖很硬,陈旧,混杂着别的味道。
  如果是在自己的府邸厨房里看到了这种东西,路加只怕瞬间便会抽着鼻子远离,叫厨娘扔掉这种劣等的甜。
  但是现在
  他忽然间便能理解希里安吃到食物时想哭的感觉了。
  世间居然还有这么满足的感觉。
  路加鼻尖微微发酸。
  蜂蜜糖在他口腔里滚来滚去,一会儿左脸颊上鼓起一小块,含一会儿舔一舔,又换到右边鼓起。
  兰斯眸光微黯。
  殿下,我也想尝一点。
  他说着便倾身向下,将吃糖的少年堵在楼梯口的墙壁上,品尝他口中的蜂蜜糖。
  如果能感受多一点就好了。兰斯想。
  如果他能像正常人一样殿下口中是甜的,体温是暖的,呼吸是烫的。
  殿下愤怒地掐拧在他腰间的手,带来疼痛。
  疼痛,却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  本篇章又名《变形计》
  城市小孩路加下乡体验冷暖
  感觉贫乏的小孩兰斯换具身体,体验感觉富裕的生活
  希里安:反正受伤的只有我呗。我也要殿下哥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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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争夺浴桶
  住口。
  路加好半天才将他推开, 并顺利地抢回了自己的蜂蜜糖。
  不过闹了半天,蜂蜜糖也只剩小半颗,他撅着嘴, 把糖藏在最里面, 委屈又气恼。
  喂都喂给他了, 怎么又半路来抢呢?
  兰斯垂眸看着殿下。
  殿下的嘴唇因为生气而不自觉地嘟起, 上面沾了糖渍和其它什么东西, 亮晶晶的好看。
  那张嘴启唇,压低声音道:你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
  教堂的钟敲响九下,钟声回荡的余韵中, 仿佛仍伴着修女们的诵经声。
  楼梯间虽然称不上人来人往,但是有人路过的几率很高, 他们的举止随时都有可能被其他人发现。
  兰斯微笑着说:这里不妥,那么在其它地方就可以吗?
  他吐息中还带着路加被掠夺走的甜香。
  路加被抓到了话柄,懊恼更甚,又使劲推了推他:不要做这些无用的事情,时间不到, 我现在还不饿。
  他恍惚间想起,五天前他还打算疏远兰斯,恢复主从的正常关系, 挣扎着想从即将沸腾的热水中跳出。
  但瘟疫来得突然,他的国家陷入险境,他只能与兰斯互相依靠解决困难。之前那些想要刻意疏远的想法, 也就像海浪之下的流沙,一拍即散了。
  以至于他现在被堵在楼梯间,被迫接受兰斯的以下犯上还必须压低嗓音,免得有人路过被听了去。
  兰斯忽然松开他, 向后退了半步,恢复了温雅。
  脚步声传来,一位修女踏上楼梯,见到路加和兰斯之后,微笑着道:殿下,塞西尔夫人刚刚回来了。
  烛火昏暗,路加也不清楚她能不能看到自己被咬得通红水润的嘴唇,心中愈发窘迫。
  他正了正衣领:感谢你的提醒,我马上就去见塞西尔夫人。
  说完,路加隐晦地瞪了兰斯一眼,跟随修女向楼下走去。
  他回忆着夏佐母亲的模样,心里有一点犯怵。
  因为夏佐的父母对他的观感非常差。
  在他们心目中,小王子大概是蛊惑他们的儿子背离信仰的恶魔。更何况,还是路加和夏佐的亲密关系,才害得他们举族搬迁至北方。
  要不然,夏佐的父亲也不会在每次夏佐偷溜出去找路加玩耍的时候,打断了夏佐的腿。
  而夏佐的母亲塞西尔夫人,更是一位非常严苛的光明神信徒。
  路加压下心中的不安,步履从容地走过去,见到了那位姿容典雅的红发贵妇。
  晚上好,塞西尔女士。他认真地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塞西尔夫人冷冷打量了他一会儿,高傲地回答:晚上好,路加殿下。
  她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即便奔波一整日,仍然维持着贵族的仪态。
  修女识趣地离开,留下他们独处。
  他们一起在雪夜的走廊里漫步,四周安静得只有脚步声。
  我的儿子,他还好吗?塞西尔夫人率先开启了他们的对话。
  路加答道:夏佐得到了最好的照料。夫人应该有所耳闻,我的妹妹是全国最厉害的治愈术使用者。
  他果然也病了这样也好。塞西尔夫人长长舒了一口气,郑重道:感谢殿下。
  这是我应该做的。路加再次确证,让塞西尔夫人安心,夏佐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在我府上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亏待。
  他有些在意刚刚夫人所说的也病了,问道:那么伯爵大人
  他思虑太多,操劳过度。塞西尔夫人道,他会染上瘟疫,我并不惊讶。
  路加垂眸:抱歉,我相信一切都会有所好转。
  真的会有所好转吗?
  路加的信心没有最开始那般坚定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帮助兰斯诞生情感,学会爱世人,爱这片土地。
  这次瘟疫,殿下有什么看法?塞西尔夫人问道。
  路加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将兰斯的推测告诉了她。
  这是一种传染性的诅咒。病人的体内有神力的痕迹,但那神力不属于光明神,也不属于黑暗神。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塞西尔夫人的光明神信仰,提起其它神明属于异教行为,不由尴尬地停顿了一下。
  不必顾忌,只管说吧。塞西尔夫人却道,殿下忘了吗?我们的祖先可是北方蛮族,一群异教徒。
  路加惊讶地望向她。
  塞西尔夫人向他会心一笑:殿下,人并不都像是他们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有些过于极端的表现,都是装给别人看的。
  她竟然在暗示,她的光明神信仰并不属实。
  我从小听着九位神明的睡前故事长大。伪装信仰给我的心灵带来了很大的折磨,所以我希望夏佐从一开始就不要接触那些真相,能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光明神信徒,只可惜
  她摇了摇头:我怎会不知道,夏佐书架上的经书只是空有其表。那都是我年轻时候用烂的招数。
  这么说来,夏佐的母亲一直都知道,那些经书的封皮下都装着乱七八糟、读了会惹人脸红心跳的书籍?
  路加脚趾扣地。
  甚至她还知道夏佐把其中最淫秽的那本借给了自己,作晚间阅读之用
  真不知道她会怎么看自己。
  红晕从路加脸颊边一路染上了耳尖,他恨不得原地消失。
  塞西尔夫人看着面红耳赤的少年,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然后她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殿下刚才的推断,与我们搜集来的信息不谋而合。
  有关神的诅咒?
  是的。我们从七位没有互相交流的病患口中听到,在他们患病之前,都做了一个类似的梦。
  路加打起精神:什么梦?
  一位神明实现了他们心中最大的欲望,将幻梦的图景呈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接受了诱惑,梦醒之后就感染了瘟疫。
  实现欲望之后就会走向死亡,而且还是通过梦境路加手指放在下巴上:感谢夫人的启发,我会仔细思考的。
  夜深了,殿下也该安歇了。塞西尔夫人看着少年消瘦的下颌说。
  您也是。路加真心实意道:尔历城的状况能这么稳定,全都有劳您和伯爵大人。
  毕竟身为领主,就要担当起这份责任。殿下不也是因此而来?塞西尔夫人颇为赞赏地看着路加,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路加感觉她有话要说。
  你也知道我并非纯粹的光明神信徒,实际上,我对同性恋行为没有任何偏见。塞西尔夫人目光慈爱,你和夏佐都是好孩子,只要你们互相
  路加越听越迷茫: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脚步声重重从他们身后响起。
  谈话被打断,他们同时回头。
  夜安,殿下,塞西尔夫人。兰斯微笑着行礼,请容我自我介绍,我是兰斯洛特,路加殿下唯一的契约骑士。
  他特地强调了唯一。
  塞西尔夫人肃容。
  久闻其名。您好,骑士阁下。
  原来这位银发年轻人就是抢占了契约骑士之位、令夏佐前些日苦闷的罪魁祸首?
  害得她儿子蹲在卧室里猪一样地嚎叫了整整三天那真是不堪回首的时光。
  塞西尔夫人的目光带着锐利的审视,在主从二人之间扫视。
  刚才还一派沉稳得王子殿下,在见到他的骑士之后,眼神明显活泼起来,面部表情也变得非常丰富。
  紫色的双眸中涌动着纯粹的、尚不被他本人发觉的情感。
  塞西尔夫人微怔她似乎搞错了什么事。
  她和路加的心都不在谈话上,互相道了别,路加便拧着兰斯的胳膊走了。
  他边走边说:塞西尔夫人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她不歧视同性恋这很少见。
  殿下在为这件事高兴?兰斯意有所指。
  路加一想也是,他又不是同性恋,有什么可为此而高兴的?
  于是他严肃道:我没有高兴,我只是客观的评价她的为人。
  嗯。兰斯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她我
  路加越解释越百口莫辩,心觉自己中了兰斯的计谋,索性闭了嘴。
  不过,那张紧闭的嘴很快便要主动张开,追逐着它的力量源泉。
  路加没有为兰斯在楼梯间强吻他而大发雷霆,因为今晚正是魅魔的七日食期。
  修女们体贴地烧了热水,他们一路上都在湖边简单梳洗,难得有了一次热水沐浴的机会。
  男性宾客在修道院里有公共的浴室,但兰斯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一只浴桶,所以路加还是像在王子府邸里的习惯一样,在私密的卧室里洗浴。
  路加连身带头整个都舒服地泡进去,在水下吹出一串透明气泡。
  透过朦胧的波光,他却看到兰斯在慢条斯理地脱衣服。
  路加心中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在浑身赤裸的兰斯踏进浴桶之前,他哗啦啦地浮出水面,霸住浴桶,一手按住了兰斯的小腹。
  你要做什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