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脑袋其实想不了太复杂东西的顾宝莛小朋友说:“爹,你放心吧,我带他出去逛一圈吧,稻梁城我可熟了。”
  “好,如果办得好,以后说不得我就让你跟着厌凉一块儿在薄先生这里学习。”
  顾宝莛一听,立即来了精神:老爹,你要是和我说这个,我可不困了啊!
  能近距离每天瞻仰男神的脸,别说去哄一个小朋友玩,就是哄十个也使得!
  “那爹我去啦!”顾宝莛立即抱着自己的白将军跑去找那个叫厌凉的小朋友。
  顾世雍缓缓站起来,看着自家小七跑步前进,怀里抱着的大白鹅很快从小七身上跳下来,长着翅膀一起跑,一个小不点和一只大鹅,感情是真好,听见小七笑,那大鹅就也叫起来,威风的很。
  顾世雍又看了看天,午后的阳光意外得并不如何毒辣,但万里晴空,湛蓝无比,小家伙在阳光下雪白雪白的,像是在发光一样,看见路旁有小花,还蹲下去抓了一朵,然后戴在大白鹅的头上。
  征战近二十年的顾世雍嘴角轻轻弯了弯,由衷的感觉到美好,好像这一刻才终于有了自己成功的意识,但他那双凤眼又眯了眯,他知道,为了永远维持这种美好,他需要做的还有很多,一切其实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建朝初期最难过的其实就是饥荒,除此之外还需要恢复建设,恢复生产,还要大赦天下,恢复漕运,替换朝中血液,平衡新旧势力,一句话,休养生息。
  顾世雍这个爸爸看起来不怎么着调,但你们后面就会看出来,手段雷霆,理智冷血。
  第13章 畜生┃它还只是一个孩子!
  回到院子里,顾世雍让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伙计薄先生随意再吃点儿,自己进屋去看老三到底被揍成什么样子。
  于是院子里便只剩下薄先生与老四老五三个人坐在桌子上用饭。
  薄先生与老四老五是认识的,只是小时候才亲近过,这长大了,又过去那么长时间没有见面,总归还是有点儿生疏。
  老五大概不是个正常人,他没觉出什么生疏来,一边大口大口地嚼着馒头,一边扭着屁股,好像凳子上有钉子一般,容不了他。
  “咦,薄世叔,怎么没见婶婶?”老五顾燕安嘴巴里的东西还没有吞进去,便十分自在的和薄世叔聊天,似乎方才在老爹面前披着的文静的皮子彻底掉了,露出内里张牙舞爪的本质。
  可此话却让正在吃菜的薄先生嘴里的食物仿佛都成了生铁石头,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但当众将食物咳出来那不是薄先生做得出来的事情,哪怕他真的吃的都是铁渣石头,此刻他也能硬生生的咽下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和两个小辈平淡的说:“你们婶婶走了。”
  “走哪儿?回国了?”老五脑袋大约是少一根筋,“婶婶回草原了吗?什么时候回去的啊?”
  老四嫌弃的看了一眼这个曾经和自己连着脑袋的五弟,实在不明白当初神医是不是把老五的脑子也割掉了一半,要不然怎么会说话完全不过脑子呢?!
  老四用腿稍微撞了一下五弟的腿。
  “老四,你撞我干什么?不要以为三哥现在躺着了,你就自认是我哥哥,可以对我为所欲为。”老五不耐烦的用胳膊撞回去。
  老四:……
  这两个双胞胎之间的小举动,薄先生自然是看在眼里,他笑了一下,说:“四公子不必如此,本身也是该和你们说一下的,当初阿瑾也是很喜爱二位公子的,若是她还活着,看见你们,大概会很开心。”
  老五顿时明白自己的愚蠢,脸上尴尬着,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说:“对不住,薄世叔,我不知道……”
  “嗯,没关系,已经过去三四年了,实在没关系。”
  老五顾燕安看薄世叔表情豁达,立即释然,说:“那就好,只是太可惜了,婶婶怎么就去世了?我听娘说,婶婶是鲜卑公主呢,以后是要为她弟弟打回草原的!”
  薄先生笑道:“是啊,她说过。”
  老五说到这里,只晓得唉声叹气,老四顾逾安却余光划过薄先生的脸,发现薄先生眼神都微微变了那么一瞬,但很快收敛,转而和他对视上!
  “四公子也有什么想问的?”薄先生一副很大度的样子。
  顾家老四没有被抓包自己偷瞄薄先生的自觉,顺着薄先生,说了一个比较无伤感情的话题:“只是刚才听父亲说起薄先生的孩子……厌凉?”
  “是了,他叫厌凉。刚才我见主公拿了两个馍馍给七公子,想必是让七公子过去给他送吃食。”薄先生说罢,摇了摇头,“这很不成体统,应该他来见公子们的。”
  老四很官方的说:“薄世叔是自家人,那位厌凉弟弟也是自家人,亲人之间,父亲说过,不必拘礼这些。”
  薄先生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神在告诉总是善于观察的老四,告诉他,莫说是他们这种拜把子的兄弟,就是连在一条根儿上的亲人,等到某个时刻也是需要有礼有节。
  民间有句话,叫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如今今非昔比的顾家?
  有时候人家跟说不要客气,你就真的不客气,长久下去,当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得寸进尺,可是会惹人厌烦的。
  与皇家亲近,需要一个度。
  “也不知道小七到了没有。”老四顾逾安见薄先生不说话,放下筷子,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
  老五扯了扯嘴角,说:“应该快了吧。哎,我总觉得我吃的白菜怎么一股子奇怪味道。”
  老四看了一眼愚蠢的双生弟弟:“你用的大哥喝酒的碗吃饭,当然会有酒味。”
  老五眼睛立即亮了一下,舔了舔嘴唇,说:“酒?”像他们这种年纪的半大孩子,哪里能碰酒这种精贵的东西?
  用粮食酿造的酒,自然只能有资格的人才能喝。
  老五一听自己间接性的喝了酒,立即装模作样的回味了一番,虽然根本不觉得酒好喝,但却又迫不及待的询问老四,说:“老四,你看看我,有没有醉?”
  老四顾逾安无言以对,但见老五脖子渐渐泛红,很有些二哥喝酒后上头的状态,正要回答什么,却又立即眼睛都瞪大了一下,站起来说:“糟了,刚才爹给小七吃饭的碗就是酒碗!”
  老五反应了一会儿,立即哈哈大笑,恨不能飞奔出去看小七是不是也喝醉了:“小七那么小一丁点儿要是耍起酒疯来肯定好看!”
  老四皱眉准备出去找人,但又被薄先生叫住,十分平静地浅笑说:“不必出去,我看主公倒像是故意给七公子吃酒的,而且酒度数很低,不醉人,即便是七公子那样的小孩子,也不碍事。”
  这老子悄悄给小儿子喝酒是什么心理,老四顾逾安实在不能理解,但回想一下老爹从见到小七开始,就没个正形的样子,这大概又是老爹在逗小七了,想要看小七会不会醉出什么好玩的事情?
  这边三个人想来想去,最终没有去找疑似醉酒的顾宝莛,顾宝莛小朋友也刚好顺利抵达桥对面的营地,在好些兵士们的招呼下走到了一架颜色灰扑扑的简陋马车旁边。
  有认识的他那只大鹅的兵叔叔笑着和顾宝莛说话,见顾宝莛要上马车去,就顺道将顾宝莛这小矮子抱上去,说:“七公子认识薄公子?”
  顾宝莛摇头,手里拿着一根穿了两个黑面馍馍的筷子,说:“叔叔,我不认识,但我是专程来投喂的。”顾宝莛自来了这边当小孩,就嘴巴特别甜。
  那士兵叔叔咧着一张有着黄牙的嘴笑说:“刚才薄公子还出来吐了一回,现下正睡着,要不七公子过来和我们玩儿一会儿,等薄公子醒了再让他吃饭?”
  顾宝莛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他身为皇帝的小儿子,接受老爹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照顾这个叫做薄厌凉的小朋友,可不能出一点岔子,更何况男神薄先生正在未来朝他招手,还是恳切的微笑着坐在薄厌凉小朋友的身边,用温柔的目光注视他醒来吧,想必到时候这个小鬼肯定会很感动。
  为了和男神的小孩打成一片,适当的付出也是有必要的。
  于是顾宝莛微笑说:“谢谢叔叔,不过我想,厌凉弟弟既然这么不舒服了,我应该在一旁陪陪他。”
  那士兵也不多劝说什么:“那行,如果有什么事儿,就叫我们兄弟几个。”
  “好。”乖乖和叔叔对话完毕,顾宝莛总算是能够去一窥男神的崽子究竟是什么样子。
  他掀开马车的门帘,满怀期待的看去,当即准备迈入其中的小脚都被惊得顿在原处。
  只见蜷缩着躺在铺了厚厚被褥和一层竹席上的男孩大约和自己同岁,一头黑色的微卷长发随意散开在马车上,皮肤是和薄先生一模一样的冷白调,五官即便还小,却也可以看出绝非汉人的轮廓,那是和欧洲人差不多的高翘鼻子,还有突出的眉骨与格外醒目的浅色薄唇。
  面对一个小屁孩,作为成年人的顾宝莛还不至于贪图人家美色,这乳臭未干的小孩,哪里有成熟男人那种要肩膀有肩膀,要狼腰有狼腰,要窄臀有窄臀那种‘朴实无华’的魅力呢?
  只是到底是真的非常好看的一个小崽子啊,而且明显是外国混血,这年头也能有混血?混哪儿的?
  随着自己的一步步走进,跪坐在这薄厌凉小朋友身边,顾宝莛莫名发现自己脸蛋红红的,有点开始发烫,思维也奇怪的跑得很远,竟然身体比脑袋更快一步的跟着躺下,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个小朋友,想着这个薄厌凉的眼睛,会不会是蓝色。
  主人都不客气的躺下了,白将军便也跟着挤入了娘亲小七的怀里,屁股一摆一摆把自己戳在顾宝莛与陌生人的中间。这是白将军的习惯,他习惯保护顾宝莛,所以他必须在顾宝莛的前面。
  于是当顾宝莛看见面前混血小朋友眉头动了动,瞬间睁开了一双深蓝眼睛的同时,某位薄姓公子看见的就是一只鹅头,鹅的喙与里头锯齿状的獠牙更是几乎跟他的嘴唇距离零点零一厘米。
  下一秒,白将军的脖子就被混血小朋友一把掐住:“哪里来的畜生?!”
  “鹅!!!”
  “啊!你干什么!它还只是一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大白鹅的牙齿,跟异形差不多,哈哈哈~
  永生难忘的初见,哈哈~
  现在的直男:小竹马是个基佬,该如何独善其身?
  很多年后的直男:这基佬真是该死的美味,不善了。
  第14章 撒娇┃和女孩子一样软对不对?
  一场闹剧以白将军的天降鹅粪作为终点。
  马车里的混血薄公子一边吃着顾宝莛送来的馍馍,一边垂眸看着面前白嫩嫩的七公子心虚地抱着大白鹅坐在自己对面,说:
  “我知道你。七公子。”
  顾宝莛搂着大白鹅,一会儿瞟了瞟眼前薄厌凉脱下来后丢在角落沾了鹅粪的外衣,一会儿又脸蛋红扑扑的看着薄小朋友吃饭和薄先生一模一样的斯文样子,也不知怎么的,自己似乎是被三哥哥附体了一样,管不住嘴巴的说:“是薄先生和你说的吗?他说我什么啦?”
  薄小朋友坐姿端正,双腿叠在一起,屁股坐在小腿上,一双深蓝的眼睛凝视这个前来和自己送饭的同岁孩子,思忖着,说:“说主公常常提起你,说还从未见过你,但见主公光是看信便时常开怀的样子,便想七公子你是个福星。”
  “是吗是吗?”顾宝莛双手捧着脸蛋,追问,“薄先生说我是福星吗?”
  薄厌凉大约是从面前这个七公子的语气里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所以迟疑着点了点头,说:“因为你出生的那天江北大雪,封了路,敌军无法追踪我军线路,我军大捷,主公和父亲便道你是福星。”
  “古代人真是迷信啊,不过挺有意思的。”顾宝莛歪了歪脑袋。
  “嗯?”薄厌凉吃饭虽然优雅,但速度很快的样子,不多时便将两个黑面馍馍下了肚,对这个陌生但又古怪的七公子充满疑惑,感觉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我是说你真可爱啦,瞧你的眼睛,超级漂亮,像是蓝宝石。”思维跳跃起来的顾宝莛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薄厌凉小朋友微微一愣,垂下睫毛,仿佛是很不擅长对付这种直白的夸赞。
  “对了,既然你也吃好了,不如我们出去吧,我知道城里有个小河专门用来浣衣服的,爹让我照顾你,我的白将军既然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一会儿我就帮你又变干净吧,这叫化鹅粪为友谊,以后咱们说不定要一起上课呢。”
  薄厌凉小朋友还没有说什么,就听面前的顾宝莛嗒嗒嗒说个没完,说完又立刻拉着他的手要下车,他匆忙之间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穿着白色的亵衣裤被拽了出去,站在大马路上。
  说是大马路其实更像是几方路口的交汇处,好几条小路都要通过这里的石桥去往双水村,薄厌凉这形象基本等同于裸着,登时红透了脸,十分复杂的看着身边张开手要兵叔叔抱他下马车的七公子,又极快地皱了皱眉,很怀疑这七公子是故意的,因为自己差点儿掐死他的宝贝鹅子,所以故意戏弄他!
  薄小朋友深邃的蓝眼睛暗了暗,心生一计,恭恭敬敬的对七公子说:“七公子,你似乎是比我大上一点。”
  顾宝莛笑眯眯的,特别可爱,露出一嘴的小白牙,摸了摸薄小朋友的脑袋,说:“对呀,我还没有弟弟呢,要不你叫我七哥哥,我叫你厌凉弟弟?”
  薄小朋友微笑着,并不回答,而是说:“可是怎么七公子裤子后面还开着裆啊?”我都没有。
  顾宝莛气塞塞地回答:“老娘非要让我这么穿,说我还小,肠胃又不好,忍不住的时候一蹲下去就可以开始解决问题了,免得拉在裤子上。”
  薄厌凉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居然一点儿都不害羞的!
  殊不知人家顾宝莛只在帅哥面前害羞,你个小屁孩只能让他充满慈爱。
  想要顾宝莛羞窘的薄小朋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手里提溜着自己的沾了鹅粪的外衣,等看着顾小七被兵叔叔抱下去,自己则十分潇洒的一跃便下了马车,然后再看顾宝莛,只见这个七公子也没有自卑,而是哄小孩一样鼓掌,说:“呀,你真棒!”
  只是下个车而已,不必这么隆重鼓掌的,可恨这顾小七带动身边的所有士兵叔叔一起鼓励自己,薄厌凉臊得面红耳赤,只能干咳了一声,说:“快走吧。”
  “那我牵着你吧,不要走丢了哦。”顾宝莛说着,就一手拉着大白鹅,一手拉着不情不愿的薄小朋友往稻粱城内走去,心想着这个薄小朋友可能是从来没有被薄先生夸奖过,所以才会一被夸奖,就害羞得浑身僵硬,但是心里肯定是欢喜的。
  薄小朋友肯定很感激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