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傅衍扶着人让他坐在沙发上,搬了个小凳子架好他的腿。
  从背包里掏出蜡烛,点燃。
  “哎!怎么这么多血!”耿满宏震惊了。
  江星怀穿着条修身的牛仔裤,膝盖那儿已经破了,绑在那儿的绷带已经全部染红。
  傅衍缓慢扯开绷带,又拿着剪刀小心剪开牛仔裤。
  膝盖已经肿了,骨头突出来显得很吓人。但更严重的应该是膝盖侧面不断涌出血的一条伤口。
  “我操……”黄毛眼睛瞪得老大。
  “需要缝针。”傅衍脸色难看。
  “啊?”江星怀愣了。
  “先吃消炎药。”傅衍从包里翻出消炎药递过去。
  江星怀接过,仰头吞了。
  “我开始消毒了。”傅衍拿着酒精瓶,担心看着他。
  “没事,泼吧,我都疼麻了。”江星怀无所谓耸耸肩,手却抓紧了身下的沙发。
  “耿老师,麻烦您抱着他。”傅衍说。
  “不用,我没事。”江星怀豪气的一挥手。
  傅衍尝试性的用棉签沾了点酒精抹上去。
  江星怀整个人猛的一弹:“啊!不要!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耿满宏叹了口气,抱住他。
  “好了。”傅衍简单处理完江星怀的伤口后,已经过了5分钟,
  江星怀疼出一头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还少爷脾气的抱怨:“这破沙发硬死了!”
  “我抱你。”傅衍让他靠着自己,又拿手帕仔细擦着他头上的汗。
  江星怀哼唧着:“我不想缝针”
  “伤口太大,他会感染。”傅衍蹙眉,根本没接他的话,看向房间另外两人,“我必须去医院。”
  “离我们最近的第一人民医院在临阳大道那边,太远了。”耿满宏说。
  “我们必须得有车。”耿满宏飞快下了结论。
  “我有车。”黄毛立马说,“二手面包。”
  “在哪儿?”傅衍问。
  “也许……在隔壁那条街吧……”黄毛说到这儿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变得怪异。
  “你车不会是抢的吧?”江星怀秉持怀疑。
  “操!那是老子攒钱买的!”黄毛冷哼一声,“爱开开,不开拉倒。”
  “具体位置。”傅衍开口。
  “好吧……”黄毛纠结了一阵,“甜甜圈面包店门口。”
  “我副业送面包的。”黄毛面带僵硬的羞涩又说。
  “主页抢劫弄不了几个钱,只能发展副业。”江星怀拍了拍巴掌,“所以你这是赚钱养梦?太立志了!”
  “你他娘什么意思!”黄毛火了,“老子流氓也是有尊严的好不好!”
  “我身上什么时候还带了数学卷子!”耿满宏从裤腰带里扯出两张皱皱巴巴的卷子,“哎!太巧了,正好两张。”
  “叔叔,我腿好疼。”江星怀迅速扭头,一头扎进了傅衍怀里。
  “肺疼,我去抽根烟。”黄毛转身就就走。
  “俩小崽子。”耿满宏冷笑着也转身走了,“我去看看有没有水。”
  客厅里一下变得安静起来,微弱的烛火摇曳,
  “叔叔……”江星怀仰头看他。
  “嗯?”傅衍低头,“腿疼吗?”
  “饿了。”江星怀说。
  傅衍拿出最后一袋饼干,拆开递给他。
  “你也吃。”江星怀掰了一半递到他的嘴边。
  “小孩儿。”傅衍笑了。
  江星怀也笑,笑完突然又想起他爸爸来。
  傅衍的怀抱有点像他小时候幻想过的‘爸爸’的怀抱。
  踏实,温暖,安全。
  “叔叔。”江星怀有点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嗯。”傅衍应声。
  “你要是我爸爸就好了。”江星怀说的很小声。
  “什么?”傅衍没听清。
  “哎,我是说真的。”江星怀贴在在他身体边,以为他装没听到,也不好意思再说一遍,只能飞快的委婉表达,“我很喜欢你。”
  这句傅衍听清了。
  下一瞬,傅衍放在他腰间的手收紧,没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江星怀:我把你当爸爸,你却想xx!
  第10章
  “操,手机怎么没信号了。”黄毛的声音从阳台传来。
  “还有一点水,大家随便擦个脸吧。”耿满宏正提着半桶子水从厕所出来,听到这话,从兜里掏出手机,“没信号了吗?”
  傅衍蹙眉,拿出手机看,确实没信号了。
  “操。”黄毛转身进来,“不是吧,搞什么,我干他——”
  “嘘。”耿满宏突然压低声音,指了指傅衍怀里闭上眼睛的江星怀,“星星睡了。”
  因为怕江星怀睡着了乱动,扯到腿上的伤,傅衍干脆也就没换姿势,就这么半搂着人。
  两人依偎在一起,靠躺在烛光里。身上的衣服鞋子染着灰尘和血污,姿势放松,相握的手却紧紧抓着。
  耿满宏环顾一周,看着一身狼狈的三人叹了口气:“擦擦脸,再擦擦手吧。”
  傅衍接过毛巾,很轻的在江星怀脸上擦了擦。
  冰凉的毛巾一接触到江星怀的脸,江星怀立马不舒服的扭开了头。但江星怀皮肤白,鼻尖上蹭的灰印子就特别明显。
  “脸上脏了。”傅衍安抚的捏了捏他的手,“你睡你的,很快。”
  江星怀哼了两声,任傅衍摆弄了。
  傅衍给他擦干净脸和手后,靠着他怀里的江星怀体温开始升高,脸色逐渐变得微红,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紧皱着眉,睡的不安慰。
  “开始发烧了。”傅衍抬起头,神色难看。
  “怎么回事?”耿满宏猛的从低矮的席梦思上站了起来,神色焦急。
  “伤口太大,引发了突热。”傅衍紧紧拧着眉,一边说一边利落的放平江星怀,掀开他身上的t恤,“我包里没有退烧药,只能用酒精,和湿毛巾物理降温。”
  傅衍稀释酒精后,用手掌心依次揉在了他腋窝,后颈,大腿内侧等地方。
  “这样温度降下来应该就没有大事了吧?”耿满宏满脸担心的换着江星怀额头上湿毛巾。
  “必须去医院,他腿上的伤口必须缝合,而且伤口感染导致的发烧必须使用抗生素治疗。”傅衍说完沉默了。
  一个17的小孩儿,跳向未知黑暗,摔成这样,一声没吭。
  江星怀头上的湿毛巾就这么来回换了十次左右,江星怀身上的温度才勉强低了下去,紧紧抱着傅衍的胳膊,终于睡沉了。
  其它三人就着剩下的半桶子水勉强擦干净了脸手,围坐在微暗的烛火旁,看着江星怀,谁都睡不着。
  “没吃的了吧?”耿满宏在自己口袋里掏了掏,“我这里连颗糖都没有,我们大人饿一天两天没事儿,星星这孩子正长身体。”
  “没有了。”傅衍脸色始终不好。
  “那怎么行!”耿满宏紧紧拧着眉,“小孩子饿着了,脑子会变傻的。”
  “我面包车应该有面包。”黄毛蹙眉说,“到时候都给这傻逼小孩儿吃,让他补补脑子。”
  “叔叔……”江星怀头在他怀里蹭了蹭。
  “嗯?”傅衍低头看他。
  “……你们吃什么?”江星怀迷迷糊糊半睁开了眼。
  “明天带你吃面包。”傅衍笑着拍了拍他的背。
  “我要吃橙子味的……还有哈密瓜味的……”江星怀说着说着又睡了过去。
  “好。”傅衍点头。
  傅衍半搂着他,借着快要熄灭的烛光整理他额前散乱的碎发。
  蜡烛熄灭,黑暗里传来一声很轻的无奈叹息。
  -
  一早。
  傅衍起身,推开窗户,极目远眺。
  这是病毒感染爆发的第3天,充满着繁华生机的城市转瞬间灰白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