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死在我怀里 第92节
  反正过完今天,她以后应该也没机会再见到林鹤了。
  不过姜竹沥不怎么在意林鹤,她现在的注意力全在段白焰身上。见他挽起袖子,忍不住也暗搓搓地,把自己的手环扒拉到外面。
  段白焰注意到了,他有些好笑。
  她点那份糯米团子,原先是想拿来做主食的。但等食物上来,才发现团子要自己捏,馅儿分了两种,一个甜馅儿,一个咸馅儿。
  姜竹沥戴上手套,捡起一团糯米捏了捏,发现……
  “好像不管怎么捏,”她有些窘迫,“都会露馅。”
  段白焰刚想说,没关系啊,就算包圆了,咬开也要露馅,就这么吃吧——
  服务员小姐姐走过来,笑道:“我来教您捏吧。”
  说着,她换上透明的薄膜手套,一边挖红枣豆沙馅儿,一边解释:“先挖一团熟糯米,捏成小碗的形状,然后再往里面填馅儿。填好之后,要像砌墙一样,一点一点地向上包糯米,最后再来封口。”
  姜竹沥一边看,一边附和着点头。
  段白焰没有抬头,他下了几个肉菜,热气袅袅,灯光温暖,映得对面姜竹沥的脸庞白皙莹润。
  服务员小姐姐十指灵活,很快捏好一个团子。笑着看看他再看看她,她微微俯身,把团子放到段白焰盘中:“这个甜馅儿的,就给这位先生。”
  段白焰垂着眼,拿着筷子的手停了停。姜竹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认真地看着她捏团子。
  服务员小姐姐接着又如法炮制,捏了一个咸馅儿的。
  姜竹沥主动将盘子朝她那边推推。
  “那这个咸馅儿的——”没想到她一个大拐弯,“也给这位先生吧。”
  姜竹沥愣了愣。
  段白焰身形微顿,没有说话。下一秒,他伸长手臂,直接跟她换了碗,连带着两个糯米团子,一起放到她面前。
  服务员站着不动。
  他头也未抬,沉声:“你可以走了。”
  服务员小姐姐又站了一小会儿,才慢吞吞地离开。
  姜竹沥啃着那个团子,后知后觉,有点儿回过味来。
  她十分遗憾:“我的美貌仍然在你之下。”
  “什么?”段白焰没懂。
  她舔舔唇:“我今天去看了《止战》。”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扯到了这个,但是……
  他微微皱眉:“十五岁以下不要看。”
  “我已经很大了!”姜竹沥微恼,踢踢他。
  段白焰不说话,汤勺扣着漏勺,将煮好的鱼肉放到她碗里,用筷子把刺一根根挑出来。
  “看完电影之后,我在门口站着等西西,听见两个女生聊天。”她继续道,“其中一个说,她觉得她跟你很般配。”
  段白焰不痛不痒:“嗯。”
  “但我觉得,她们都不如我。”她顿了顿,鼓起勇气,“只有我能配得上你的美貌。”
  段白焰差点笑起来。
  “可是刚刚的糯米团子,”她绕了一个大圈子,又绕回这顿饭上,“那个小姐姐明明就是看你长得好看,才把两个都给了你的。”
  段白焰失笑。
  他特别想跟她说,我前几天还在网上看到,有人想操哭你呢。
  虽然知道喜欢她的大多也都是小姐姐,但他在这件事情上,一直都显得有些丧心病狂,连女孩子的醋都吃。
  “过些日子,那个电影还有一个饭局。”只是提到这个,他旋即又想起,“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他原先有些担心,不太敢让她出门。
  但今天出一趟门,他觉得,她好像比前几天更有活力一点了。
  这是好事。
  “《止战》的饭局……”姜竹沥想了想,眼睛一亮,“演白起的那个演员,也会在场吗?”
  “不一定,主要是主创。”
  说到底,他还是想给她介绍圈子里其他人。编剧也好,制片人也好,留着人脉,说不定她哪天能用上。
  “这样啊。”姜竹沥有些遗憾,小声道,“那……那我再想想。”
  白起的演员,是圈子里一个风头正劲的小生。算不上颜值系,但演技很好,仍然拥有一大波女友粉。
  段白焰眼睛一眯。
  “胆子变大了。”他笑得有些危险,“敢说这种话?”
  姜竹沥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松鼠毛迎着风瑟瑟发抖。
  在她混沌稀薄的记忆里,以前说这种话,对别的男生表示好感,哪怕只有一点点,都真的会……
  会……会被……
  按到床上摩擦。
  姜竹沥低头认怂,闷声吃鱼。
  段白焰好气又好笑,不知道该先说她可爱,还是先说她可恨。
  嗡——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起来。
  他放下筷子,拿出来看了一眼,眼神微沉,站起身:“你先吃,我出去接个电话,不走太远。”
  姜竹沥眨眨眼:“你不是说没有工作?”
  段白焰:“……催债电话。”
  他拿上大衣,推门而去。
  姜竹沥坐在原地,把锅里煮熟的食物都捞出来,仔仔细细地去掉花椒和辣椒,一半分给他,一半拨进自己的盘子。
  没吃两口,她的手机也响起来。
  她没有多看,直接接起来:“你好?”
  “竹沥,我和你妈妈明天走。”话筒那一头风声呼啸,明叔叔问,“你要来送我们吗?”
  ***
  段白焰很快结束了通话。
  他这通电话来自先前那个律师团队,他们手上的证据都是现成的,缉毒小分队速度飞快,直捣俱乐部的地下老巢,飞快地收了尾。
  万事俱备,现在就等他发通稿,用石锤将夏蔚一次性击溃。
  段白焰的手指扣在手机上,默不作声地想,这事儿终于要结束了,他今天下午没来得及回姜竹沥的微信消息,也是因为被这件事拖住了后腿。
  等解决完这件事……
  他要赶紧把婚求掉。
  挂机之前,突然想到什么,他顺路多问了一句:“最严重的情况下,性骚扰能判到什么程度?”
  律师给了一个时间段。
  得到回复,他心满意足。
  收起手机,段白焰折身往回走,推开火锅店的门,室内的热气扑面而来。
  他刚想脱大衣,目光扫过刚刚的座位上,上面竟然空无一人。
  他原地愣住。
  锅还在煮,他的盘子上还放着热气袅袅的肉丸和蔬菜,可姜竹沥的包和手提袋都被带走了。
  他脑子空白了一下,抓住过路的服务员:“刚……刚刚,坐那儿的那个姑娘呢?”
  服务员摇头:“我没看见。”
  段白焰的脑子轰地一声。
  当机立断,他一边打姜竹沥的电话,一边转身往外走。
  天边寒星高悬,远处传来缥缈的圣诞节乐声,步行街上熙熙攘攘,比肩接踵。街边的行道树挂满小彩灯,店里放着快乐的圣歌,整个世界其乐融融。
  可她的电话始终占线。
  段白焰深呼吸,指骨抵上鼻梁。
  这个时间,他们原本应该已经吃完了晚饭,然后回家一起布置圣诞树,等待零点过后圣诞老人把礼物偷偷放到她的床头;或者由他抱着她在炉子前烤火,一起看一部小清新的恋爱电影,她如果犯困睡着,他就亲她额头,然后抱她上床。
  可是现在,他又把她弄丢了。
  段白焰站在人群中央,世界天旋地转,他心急如焚。
  他深呼吸,转而想打熊恪的电话:“熊……”
  话未出口,一道影子跌跌撞撞地从人群里挤出来,炮弹似的冲进他怀里,两条手臂环住腰,死死抱住他。
  段白焰被她撞得一个趔趄,可她的气息他太熟悉,撞得他眼眶发酸。
  半晌,他哑着嗓子,低声问:“你去哪儿了?”
  姜竹沥不说话,脑袋埋在他胸前,使劲往里拱。
  半晌,她小声说:“段白焰。”
  “……嗯?”
  “我爸妈不要我了。”
  段白焰一愣。
  她像是在赌气,声音不显得委屈,只是闷闷的:“他们真的要走……他们不带我走。”
  段白焰沉默许久,呼吸慢慢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