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一岁月
  老人娓娓掀开陈年记忆的醉酒,埋葬下的熏陶无穷了她的眉目,哀思如潮。那巨滚的洪水懵然闯进顾婉的脑中,原来,她道道的心结下,却是这幅景象。
  她错愕了,愣神了,沉浸这朝花夕拾一岁月。
  二十六年前,草木皆生,蒹葭玉树间,两道车影才道上形影追赶,一前一后。前方的车辆恍惚着在巍峨雕檐的壁涯边,飞速的冲刺,不顾身后喇叭的呐喊,若逃命的鸳鸯,错乱了思绪。
  “老大,加速。”着身黑衣的男子怀中挽着白皙的婴儿,粉嫩之下的杏瞳秀眸惺忪,模糊着波光看着面前略显紧张的男子。
  被唤作老大的男子鸭舌帽下眼底划过精光,抿着唇线,脚尖毫不犹豫地踩下加速板,那屈膝的羊肠小道之中,黑色车影骎骎地滑下残影,偶然擦边涯边的杂草,很是惊心。
  “糟了!”后边紧紧尾随的车辆中,身着警服的男子咒骂一声,眉宇狠狠的皱着,愤恨的捶打着方向盘。在他的眸光之下,黑色车影就这样恍然间,直直的滑下坡涯,直至看不见边角。
  无数的警车在涯边停下了车,面色无奈的看着涯下的一望无际,领头的男子眉宇蹙着,嘴里却冷静地指挥道来:“分三个分队,却下面搜寻,剩下的联系家属!要的是速度!不容耽搁!”
  身后的人群很快就反应过来,冥冥中,山谷之间,回荡着警车的鸣叫,夹杂鹰的呼唤,胆战心惊。
  掩耳之势,等登上了半涯,现场留下的,也只是车身坠下烧成的灰烬,可却只发现前头一男子的尸体,不见婴儿与另一个绑匪的身影。
  “警官,一绑匪带着人质顺着小路逃脱了。”白衣男子慢条斯理的诉说着现场的情况,指尖说着拿出那旁小道残下杂草上的缀缀血迹。
  男子默然,哀叹,吩咐下几句,留下几人做最后的收场,只好回到警局等待消息。
  “警官,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呢?”还未踏入门槛,妇人轻颦双黛,红肿着眼眶,哭丧着脸颊,祈求地来到警官的身前,面色无光,眸翼之下,掩藏着期待。
  可来人却摇了摇头,手掌镇重地轻拍妇人的肩膀,以示安慰,轻喃。
  “很抱歉...车坠下了悬崖,但是您的女儿跟一绑匪逃离了现场,我们会尽力的。”
  闻言,妇人有些绝望地垂下葱指,蹲下身姿,捂着脸颊埋头轻泣。
  因为深陷狼窝的小人,就算在昼夜之后寻找到,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啊,怪她,都怪她,没能好好地看住自家的宝贝。
  妇人身后身姿魁梧的男子轻柔地拉起她,揽在怀里,剑眉之下也是愁苦与自责,看着对面的警官,叹道:“警官,请务必找到她,我亏欠她的...一定会弥补回来。”
  时光如梭,一晃就是半个月,而最后得知的结果,在荒郊野岭的破旧小屋内,目睹的,只是那绑匪浑身血迹,倒死在了地上,婴儿,不知所踪。
  这个婴儿的一家,在各地不间歇的搜寻,这一寻,就是二十六年...
  朝花夕拾,仿佛她经历的这一切,若一场梦,却又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润了眼眶,漫了脸颊。
  “奶奶...对不起。”额前的碎发遮掩着眉宇,眼帘之下,钳着朝露的眸子,烁着晶莹的眸光。她的执着,这么看起来,不切实际,略显可笑,她的愧疚,也只能化作呢喃。
  老人指腹摩挲着她娇弱的肩膀,和蔼的笑着,动作轻柔地将她护在怀里,绵绵下,若笔墨浓稠的画卷,一筹莫展。宋羽辰指尖撑着伞,静静地站在她们的身后,遮挡着,这往来的风雨。
  哭够了,眼角沾着泪珠,不舍离开眷恋的怀抱,轻泣地瞩目面前花白发丝的面颊。突然发现,如今的自己,居然这般的感性,容易哭了鼻子。
  老人的手一下又一下地轻抚她的墨发,眸中是欣慰。
  “奶奶,等我打理好了一切...我会,回去的。”顾婉破涕而笑,面上扬起梨涡的蜜意。
  泛泛秋瑟,绵绵中,许下的约定,永恒地飘絮。
  和宋羽辰回到家中,弥漫的茶香味舒缓了心神,小人早已睡下,顾母淡然地倚在沙发上,长满薄茧的指尖穿梭毛线中,暖灯一下映下了面孔。
  听到门外的动静,顾母抬起头,轻笑着,说道:“桌上有做的点心。”
  再次触目顾母憔悴的眉宇,顾婉心窝照了暖阳,可残缺口,带着一丝的藕断丝连,犹豫着是否讲述那件事,张了口,欲言又止。
  恍然间,冰凉的指尖被身后的温热覆盖,耳畔传来低沉磁性的呢喃声:“做你自己,想说的话,就说出来,有我在,别怕。”一字一句,萦绕在耳蜗,眸中的浑浊逐渐清晰,待回过神来,宋羽辰对着她轻笑,转身进了房间。
  她明白,是留给她倾诉的空间。
  踮起脚尖,走到木桌前,轻拿起一块淡粉的精致糕点,蜜意在舌尖蔓延,眉宇间抹上一层柔和。转身,来到顾母的身旁,卧看,她依旧垂着发丝,不苟地织着毛衣,面颊淡然,若不访凡尘的世人,濯清涟而不妖。
  指尖也拿过一撮毛线与银针,模着她的样子,耕织着,嘴角,细声说着:“妈,以后晚上别干这些了,对眼睛不好。”顾母指尖停滞,抬起头,沧桑的眸光看着她,抿着唇瓣,说着:“有心事是不是?”
  暮然间,顾婉愣神,她的习惯,被母亲琢磨得一清二楚,这让常年不在她身边的自己,羞得惭愧。
  沉默着,最后,轻应一声,回答道:“我找到亲生父母了。”她话说得小心翼翼,余光轻抬,瞥见的却是顾母一瞬间的愣神,之后,是无奈的轻笑,抬起手腕,指尖揉着她的墨发。
  “傻丫头,这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妈妈很高兴,多了照顾你的人。”
  “妈...”不好,又想哭了,脑袋埋进顾母的胳肢间,脸颊上,是微笑。
  妈妈真的很好,从记事起,教她做人,教她茶道,教她有母亲的感觉,如果可以,她想后半辈子,带着羽辰,思羽和母亲,去人少的地方,过着小康生活,没有争执没有硝烟,有着的,是温情与暖意。
  母女俩月圆之下,细聊了很多,说够了,熄了灯,回到房间。洗完了澡,浴袍下的娇躯弥漫着四溢的淳厚,墨发垂落胸前。刚躺下,猛地身后大掌占欲地揽过她,紧紧地压制在怀中,鼻尖,是浓重的荷尔蒙气息。
  紧缩的手臂让她喘不过气,红着脸颊想要挣扎,身后的指尖突然松开,翻过她的身。眼前是一张放大的俊脸,昏暗下深邃的深潭,瞩目着她的眉宇。
  他的下巴埋进她的脖间,贪婪地吸'允着她的芳香,闭着眸子,细声说着:“别动,就让我抱会。”沉着嗓子,却明显地带着厚重的欲'火,燃烧着。顾婉红了耳根,她感觉得到身下抵着的炙热,听话地不再动摇。
  宋羽辰胸膛前好闻的古龙水味窜进鼻尖,模糊间,困意逐渐袭来,闭上眸子,这一夜,睡得很是安稳。梦中,只感觉到身旁,是温暖的枕头,让人不禁靠近。
  翌日,朦胧着眼睛,凌乱的发丝蓬了起来,却显得慵懒,即使没有上妆,细致的素颜却显得舒适。瞥见桌旁的闹钟,这一睡就睡到了早上的九点,身旁的宋羽辰也不见了身影,冰凉的触感可见早已离开多时。
  简单的洗漱,刚想出门去公司,一旁的顾母打理好了东西,见状连忙阻拦,说着:“好好在家休息,羽辰说你最近的状态不好,这些天公司的事就交给陆泽打理。”
  顾婉蓦然,蹙眉,启唇嘟囔着:“可是现在是宋氏的关键期,我...”
  “听话!”顾母故作严肃的摆起正脸,打断她的话。顾婉放在门把上的指尖无奈的收回,悻悻地转身。
  该死的臭坏蛋,宠妻也不带这样的...讨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