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磨 第59节
  见她沉默,谭时以为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轻轻抚着她的眉眼继续说道:“新鲜感不会持续一辈子,是有保质期的,你……”
  “和她分手,我们就在一起。”乔眠再听不了一个字,那些字眼像刀钝钝砍在铁锈上,磨得耳朵发胀,她也偏执的入了魔。
  夜,变得浓深,一如男人此刻的眼睛。放在乔眠腰上那只手抽了回来,谭时慢慢地执起酒杯,浸了酒的唇,说出的每个字都染上葡萄酒的芬芳,仿佛这样就可以忽略那些话本身是多么残忍。
  “她跟了我十年,我不会和她分手。”
  乔眠忽然笑了。
  明明白白地,她在另一场爱情漩涡中,出局了。
  可能从十二岁失去爸爸失去家庭,她就真的失去了一切。本来该死的那个人是她,本来该葬身火海的是她,然而她活下来了,上天怎么会让她好过?
  她明明在笑,可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碎掉,谭时长长地叹了口气,紧紧地抱住她,细细吻着她的发丝和耳垂:“我说了,在一起可以有很多方式。”
  “但我只想做你的女朋友。”乔眠挣扎地推开他,这种被署了名的怀抱让她从心底厌恶。
  谭时顺势放开了她,闹了一晚上,他始终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温度,他望着她:“我可以惯着你,纵容你,给你一切想要的东西,但爱情不行。”
  一字一句传到耳边,乔眠忽然崩溃了,一年前,那个男人对她说过相同的话。
  “所以你的喜欢只是想起来了看一眼吗?凭什么!凭什么爱情不行?难道我不配拥有爱情吗!”
  突然扬起的声调和凄厉的嗓音,乔眠咬着下颌线眼睛通红,为什么她不配拥有爱情?她小心翼翼把他藏在心里六年,爱了六年,也痛了六年。然而到最后,她心爱的男人把她赶走了……
  这就是她的结局吗?
  孤独终老,众叛亲离。
  沉寂了许久的泪腺一发不可收拾,乔眠泪流满面,委屈害怕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流出来的泪直辣得眼睛疼。
  坐在她身边,谭时忽然不知道怎么办,他脑海里有很多关于她的镜头,他也预想过很多画面,但唯独没有她哭的样子,因为在他印象里,从来没见过她哭……
  哦不,zero的酒会,她在会场外面哭,他递给了她纸巾,那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谭时皱眉,忽然间,他疑惑了。
  她究竟在为谁哭?
  温柔的目光就此收住,男人轻轻执起她的削尖的下巴,想要在她眼底一探究竟,谭时静静地望着,将她的每一寸表情都刻在脑海里。
  这么深沉的痛,真的是因为他吗?
  “在为谁哭?”他好像又回到了他的黑暗森林,那只在泛着斑驳青苔的树皮下静静伺机捕食的黑豹,细细打量着他的猎物。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那个名字,乔眠这辈子不会再向任何人提起,以前是怎么藏得,往后漫漫余生还怎么藏,说不定还能骗过自己。
  他的衬衣刚刚被她解开,若隐若现地露出胸膛,乔眠痴痴地望着他:“我跟别人上|床你会难过吗?”
  她的话音刚落,男人就开口了,带着绝对的占有和霸道:“我不准。”
  “呵。”乔眠自嘲地勾起一抹冷笑:“谭时,你不配拥有爱情,你不值得她跟了你十年。”
  看着他黑沉的表情,恶毒的话就源源不断地从唇间往外涌,乔眠勾起一抹明媚的笑:“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你女朋友现在也躺在某个男人的怀里,就像你现在一样。”
  如她所料的,男人的脸色愈发得难看,然而到达一个极致后,他忽然又变成最初的冷漠:“宝贝,你不用激怒我,我说了我喜欢你,喜欢你年轻的身体,喜欢你的聪明你的漂亮,我不会骗你,我要是骗你,你玩不起。”
  “那我先谢谢你了。”乔眠笑着扬起手臂,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
  男人的脸上立即显出几个鲜红的指印,谭时拧眉,难以置信地抬头,仿佛天之骄子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他冷冷地望着乔眠,没说一个字。
  窗外无边的夜色已经淡了,隐隐露出几丝清晨的光,漫长的夜晚,宿醉后得知真相的崩溃,乔眠只觉得脑子要爆炸了。
  男人的双眸铺了一层寒霜,乔眠刻意的视而不见,此时此刻,她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只想狠狠地睡一觉,醒来狠狠地忘记一切。
  既然他说了不强迫她,乔眠便无所顾忌的脱了衣服,随意地扔在床下的地毯上,头挨到枕头的那一刻,眼泪也消失在枕套里。
  她不配拥有爱情吗?
  宠她,纵容她,唯独没有爱情吗?
  乔眠无声无息地流泪,然而,后背忽然贴上一个坚实的胸膛,男人隔着被子从背后抱紧她,轻轻擦掉她的眼泪,声音温柔极了:“睡吧。”
  晕黄的灯光里,乔眠眼角依旧挂着泪:“说爱我。”
  男人的眸子至始至终都是平静:“喜欢你。”
  乔眠沉默了,或许她今天终于明白了喜欢和爱的区别。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乔眠嘴角勾起冷笑:“是吗?那你可要把心藏好了。”
  说完,她拿起一条毯子下床躺到沙发上,如果可以,乔眠睡在花园里都没问题,他在的地方,她嫌脏。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锁的24章、25章、52章都已经解锁了。
  爱你们凸(>皿<)凸
  第66章
  夜最浓的那一刻, 沈云黎回了酒店,他没醉。在清醒和朦胧交织的边缘,他好像看见她抚摸着他的脸, 跟他说不要再喝了。
  于是沈云黎回了酒店, 怀抱着美梦,睡得人事不省。
  同一个城市,同一片星空与夜色, 两个人彼此思念, 出现在彼此的梦里,梦里没有道德世俗的约束, 没有禁|忌与负担, 无所谓极尽缠|绵碍了谁的眼,他们只想疯狂占有。
  在轰隆隆的雷声中,乔眠惊醒, 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看时间,也不是拉起掉在地上的毯子,而是打开手机查了回a市的机票。
  她骗了自己一年,终究还是忘不掉他的脸,每次出现在她的梦里,那张英俊的面庞都更加清晰。
  那么真实的画面, 说不定他也在等她回家不是吗?
  乔眠眼睛发红,离确认键只有五毫米的手,颤抖得厉害。
  “要回国吗?我们可以一起去机场。”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乔眠偏头, 发现谭时已经穿戴整齐,而她也躺在床上,墙上的复古挂钟在此刻响了几声,已经早上十点了。
  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乔眠毅然决然地按了确认键,穿了衣服拿起衣架上的包就往外走。来的时候就孑然一身,走的时候就更没有需要带的东西了,反正她在乎的所有东西,都是沈云黎。
  她拿起包的那一刻,谭时才终于意识到她要出门,望着她匆匆的背影不禁皱了眉:“去哪?”
  而回答他的,是一阵关门声。
  乔眠匆匆的跑下楼梯,一头扎进风里,她用力地跑,想要奔向他的怀抱。
  沈云黎,一年的时间,你是忘了我,还是在等我?
  “发什么疯?”谭时在后面用力拉住她。
  乔眠甩手挣脱了他的禁锢,依旧自顾自地往前走:“我要去机场。”
  尽管很用力,但她的步伐怎么能和身后高大的男人比,谭时迈开修长的双腿,再次拉住她,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两侧:“难道你要走着去吗?”
  激动的情绪和沸腾的血液,在他的话里逐渐平静,乔眠抬头望着谭时,一言不发……
  每每碰到沈云黎这个名字,她都会变成一个偏执的疯子。
  “乔眠。”谭时低头望着面前的女孩,黑色的眸子有几分薄凉,还有几分苍远,“你心里那个人是谁?”
  平静的眼底微动,乔眠望着男人右耳那枚黑色耳钉,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说不上多好听,只是那双眼睛太过锋利,她竟在里面看见了沈云黎的名字。
  “昨晚,在你梦里的那个男人是谁?”谭时的面色渐渐阴沉,连带着放在她肩膀两侧的双手都控制不住的加重。
  男人身上散发的阴冷和愈来愈重的力度,乔眠只觉得他要把双手嵌在她的骨缝里,她拼命往后退,才挣脱了他的桎梏。
  天空厚重的乌云堆积,一道闪电划过将天空撕成两半,风吹的树叶哗哗作响,也吹得乔眠裙角翩飞。
  隔着暴风雨前的宁静,乔眠望着谭时唇角勾笑:“我爱的男人,并且会是我爱一辈子的男人。”
  楼下的花园里,没有以往的热闹,只剩他们相对站着。
  谭时望着少女嚣张的笑,眸色愈发得沉,但转而,他唇边勾起一抹弧度,带着几分残忍:“也是把你赶到法国的男人吗?”
  一句话,乔眠全身流淌的血液,都在此刻平静了,纤细的身体在狂风中变得摇摇欲坠。面前的男人衣着得体,无形中还透露着几分矜贵。而在乔眠看来,他现在是拿刀抵在她胸口的刽子手,刀尖上沾满了血。
  “伤害我你很开心吗?”乔眠面色苍白。
  谭时没想到,一句话竟然能让她变成这个样子,他后悔了,也心疼了。但和这相比,或许他更嫉妒那个藏在她心里的男人。
  谭时沉默着,思索着是该道歉还是安慰,但似乎都没有意义,他薄唇轻启:“要下雨了,回家吧。”
  乔眠却仿佛没有听到:“谭时,曾经我以为你是可以帮我忘掉他的人。”
  雨滴渐渐落了下来,打湿了地面,谭时上前一步将她护在怀里:“我可以。”
  乔眠没有挣扎:“你有女朋友,我不想做第三者。”
  亲吻着她的发丝,谭时目光落在地上,沉默着。雨滴落在两人的肩膀,雨势也越来越大,但两人之间依旧是沉默。
  “回家吧。”没再征求她的意见,谭时抱着她回了家。
  他的胸膛并不温暖,还带着雨水的潮气,乔眠比谁都明白,这场游戏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十年的距离她跨越不了,她没有游戏资格。
  伤心吗?
  对于征服不了的猎物,是有那么一点不甘。
  但感情上,乔眠没有丝毫难过,毕竟,她求而不得的从来都只有沈云黎。
  谭时轻轻地把女孩放在床上,但她却像一只失去灵魂的木偶,从他说完那句话开始。
  嫉妒和愤怒的烈火在胸膛燃烧,不顾身上的潮湿,谭时倾身压在她身上,捏住她的下巴狠狠地撕咬。
  “从今以后,你能想的男人只有我,知道吗?”
  男人带着阴冷的狠戾落在乔眠眼里,她忽然笑了,带着一丝不掩地嘲弄。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她轻飘飘地模样,无端在谭时燃着火的胸膛添了几把干柴,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身|下的女孩,眼眸沉得像潭深井。
  只是,忽然那股怒意就平息了,谭时凝着她薄唇上的血,缓缓从她身上起来:“过几天我就回来。”
  “不留个联系方式吗?比如电话号码。”
  偏执的念想被他打碎,乔眠又变成了云淡风轻的模样,她明明在笑,笑得妩媚勾人,却让你觉得那么遥远。不着痕迹的冷淡,一举一动都是勾人的风情。
  谭时忽然明白了,她会因为那个男人高兴伤心,愤怒难过……这一切都是最真实的,她最真实的样子因为那个男人存在。那个男人不在,她就消失了。
  或许,一年来他今天才刚认识她。
  “我走了。”今天的愤怒已经发泄够了,谭时不再看她,拿着为数不多的行李出了门。
  电话号码,依旧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