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的七十年代 第145节
  她咬唇,脸上绯红,因为他竟然突然开口夸自己,也因为他说自己比于小悦好看。
  她瞥了他一眼:“没有,你别瞎说。
  萧定坤望着她,那双澄澈的眸子犹如夜晚的银河星辰,而脸颊上的一抹绯红让她隐隐带了几分羞涩。
  他刚才那话,确实是随口说出的。
  随口说出的真心话。
  当说出来了,才发现这话是唐突了。
  萧定坤的喉结动了动,眼神缓慢地从福宝身上移开,望向远处。
  京师大学的校园里,银杏树的叶子此时正是最美的时候,偌大的优美叶子飘落,金黄璀璨。
  他过了半响才开口:“我——”
  沉默了下,还是继续说:“我是说实话,你比她漂亮多了。至于才华和见识,你这么聪明,但凡多一些机会,不会比任何人差。”
  第130章 你不是小孩了
  萧定坤的话声音低沉郑重, 传到福宝的耳朵里,炸在她的心间。
  其实从步入这首都的那一刻,当她无意中在镜子中看到自己舟车劳顿的狼狈时,她是有些无奈的, 觉得自己到底是乡下来的, 和这繁华锦绣的首都格格不入。
  最近这些天,她慢慢地适应下来, 开始学着融入了这个城市, 那种淡淡的无奈感也差不多消散了。
  但是消散了并不代表没有,特别是在那么优秀那么出众的于小悦面前。
  她理解李娟儿,李娟儿曾经优秀,来到这个人人出类拔萃的地方,有点心理失衡,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了。
  只不过李娟儿更激进, 遭受到的挫败感就更重, 而她心态平和, 比较心少一些,差不多就行, 并不会太计较得失,所以相对来说没李娟儿那么强的失落感。
  没有那么强, 并不代表没有。
  所以当她被教官任命为新的排长, 竟然取代了人人敬仰崇拜的于小悦的时候,她是惊喜的,喜出望外, 之后她用最大的努力当这个排长,试图用自己最标准的动作来走好正步不辜负教官的期望。
  她做得不错,教官再次夸她了。
  这让她更加自信,腰板挺直了,觉得自己只要努力,果然还是不错的。
  至于这种不错是运气还是什么,福宝不知道。
  毕竟自己为了一口棒子面窝窝美滋滋的时候,人家就已经漫步法国街头品尝着法国的咖啡了,这差距有多大?天和地的距离。
  但是现在,萧定坤这么说。
  他用肯定坚定的语气这么说。
  福宝回味着萧定坤的话,心中竟是别有一番滋味。她望向萧定坤,静默了一会,突然道:“定坤哥哥,你就是心里向着我,才觉得我好。”
  萧定坤严肃地道:“福宝,不是我向着你,是我看得更清楚。”
  他向她解释道:“你现在刚从农村来首都,一下子不太适应,看着这花花绿绿的世界容易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这很正常,但是你要有自信,要明白自己的优秀之处,要明白自己不比任何人差。你要知道,别人从小拥有一百分的资源,你却只有三分的资源,但是你却通过自己的努力和他们站在了同一个平台上,这就是你的优秀。”
  福宝半响没说话,萧定坤的话说到她的心坎里去,也挑中了她心地隐隐存着的那根弦。
  萧定坤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福宝,我说你比她好看,不光是外表的,还有其它,你各方面的优秀不是会弹吉他会弹钢琴能抹煞的。”
  福宝抬起头看向萧定坤。
  她歪头,笑:“定坤哥哥,我怎么觉得你变成了我老师……诶,有点像平时给我写信的样子呢!”
  萧定坤怔了下,想想,自己说的话确实一股人生导师味。
  他自己也笑了:“我本人和信里给你的感觉差别很大吗?”
  福宝眨眨眼睛:“有点吧。可能是太久没见了,我记忆都有点模糊了,刚见到你觉得有点生疏,不过现在就好多了。”
  那个童年时对自己很是照顾疼爱的萧定坤,那个在信里一直听自己倾诉一直教导自己的萧定坤,还有眼前的萧定坤,慢慢地融合成了一个人。
  他应该是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所以轻易地看出来自己隐藏在心底那点小小的自卑,才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吧。
  萧定坤笑:“其实,我乍看到你的时候,虽然一下子认出来你了,但是也觉得你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在他的记忆里,福宝还是个小孩子,软糯的小娃娃,哪怕她在信里很苦恼地说起自己长高了之前的衣服不能穿浪费了,他在心里想象的依然是那个软糯小娃娃的放大版。
  但是那天突然在火车站看到了福宝,风尘仆仆的福宝头发甚至有些乱,衣服也皱巴巴的,但是在那噪杂的火车站,她却犹如夏日里一丝清凉的风,吹散了周围所有的闷热和喧嚣。
  她变了太多,完全不是他记忆中那个白净可人的小娃娃了。
  成长为了一位少女,纤细柔弱,澄澈美好。
  他当时心里的那感觉,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在她小时候,他就想保护她,守护她,呵护她。
  她给他写信,她慢慢地长大了,她成为了他心里的惦记,这种惦记没什么别的意味,但就是明白需要照顾着这么一个人,希望她一生顺遂,希望她能这辈子无忧无虑。
  但是阔别多年,在火车站重新见到她的那一刻,曾经沉稳的心态哗啦啦就那么被风吹走了,他没办法对这样的福宝心如止水,没办法平静地说希望她以后能一生顺遂。
  他希望,以后她的后半生有他的参与。
  希望她的眼睛里只有他的存在。
  这是他心底难以启齿的想法。
  并不好说出来,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然而福宝显然是不懂的,她也想不到那么多,她好奇地问萧定坤:“定坤哥哥,你觉得我怎么不一样了?”
  萧定坤默然。
  福宝不放弃,轻轻扯他的袖子:“你说嘛!”
  软软的小手指头粉润,拽着他袖子的动作轻轻的。
  萧定坤有一种错觉,她的小手指头正在轻轻地滑过他胳膊,这让他喉头发干,胳膊也变得僵硬。
  他轻咳了声:“不是小孩子了,成大人了。”
  他是没想到,曾经呵护过的小女孩竟然长成了这样子。
  福宝眨眨眼睛,想起来那天邋遢的自己,她试探着说:“那你觉得我……我当时什么样子啊,你还记得吗?是什么样子的?”
  他注意到她当时狼狈的傻样子了吗?还是说他会觉得,自己……挺好看的?
  萧定坤却是不懂了,他挑眉,看着这样的她,声音低沉含笑问道:“福宝,你想让我说什么?”
  面对他探究的目光,福宝脸上腾的一下子红了。
  她摇头,起身,赶紧道:“算了,当我没问!”
  还是不要让他想起自己当时的傻样子了,赶紧忘记才是正经!
  ——
  于小悦弹过吉他后,收获了不知道多少仰慕的目光,但是当她撩起头发,不动声色地回首望向那个方向,却见福宝身边的男人正含笑凝视着福宝。
  那男人面目刚毅冷硬,之前看着总是疏冷淡漠话不多,但是现在他看着福宝的眼神中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宠溺,好像对面的姑娘是他这辈子最宠爱的宝。
  于小悦的心轻轻抽了下。
  她从小也是备受宠爱的,但是从来从来没有人用这种目光看着她。
  于小悦没再看萧定坤和福宝,背着吉他黯然地离开。
  因为今天是可以休息半天的,她想想还是回家去了。
  这些天因为她哥哥于敬飞探亲休假两个月的关系,特别热闹,几乎每天都有过来找于敬飞的,也有亲戚朋友过来见见面,团聚团聚。
  她进去家门的时候,恰好她二爷爷的老朋友过来做客,站在客厅里喝茶。
  她忙过去打了招呼,又乖巧地坐在了二爷爷身边。
  她父母是外交官,一直驻扎在外,没法带她,她亲爷爷奶奶早就不在人世了,就一直跟着于老爷子。于老爷子是于小悦爷爷的弟弟,是于小悦的二爷爷,平时于小悦干脆就叫他爷爷,于老爷子也一直很是疼爱这个堂孙女,没有孙女的他把这孩子当成亲孙女一样看待。
  于老爷子最近也是高兴,堂孙女儿考上了京师大学,给他脸上增光了,孙子也从部队里回来探亲,全都是好事。
  于老爷子骄傲地向自己的老战友孙毅光介绍了自己的堂孙女:“京师大学,是这次他们学校选出来的新生代表,最近正军训,还选上了当排长。”
  孙毅光一听:“哎哟,这姑娘了不得,有出息哪!”
  于老爷子得意地哈哈笑,年纪大了,就爱显摆孙子孙女,老战友平时说话,都是说我家孙子如何我家孙女如何,于老爷子继续开始显摆了:“我这孙女可是能文能武,从小跳舞唱歌吉他钢琴还有啥来着,样样拿手,真是省心!”
  孙毅光:“对了,我有个侄子就在京师大学任教,我听说他们军训会选出一个标兵来,到时候可以戴大红花,你这孙女,就照这优秀,肯定能当标兵!”
  于老爷子:“标兵?”
  这个没听说过啊,不懂。
  孙毅光赶紧解释;“就是这次第一年高考录取学生,他们把这些学生军训,锻炼他们的钢铁意志,等二十天的军训结束后,就从中选出一个最坚强最优秀的军训学员,成为这一届新生的标兵,这就叫做军训标兵,到时候会由校长颁发大红花,还能发个奖状呢!”
  于老爷子眼睛亮了,不住地点头,胡子一翘一翘的:“这个好,这个好哪!”
  说着,他回过头来嘱咐于小悦:“小悦,你要加油,争取把这军训标兵奖状拿回家!”
  于小悦想起自己被福宝抢走的排长位置,心里突然有些乱,不过她还是笑着说:“爷爷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加油的!”
  ——
  到了晚上时候,于妈妈宁慧月回来了。
  宁慧月有两个儿子,老大于敬飞在部队,这才探亲回来,二儿子于敬跃才十四岁,正在读初中,学习优异。如今家里还养着个堂侄女,这堂侄女从十二岁就在她家住着,时候长了,也算亲近。这堂侄女争气,考上京师大学,让她也觉得面上有光。
  这天看三个孩子难得都在家,自然高兴,便赶紧和保姆一起下厨房,做了一桌子的拿手好菜,饭桌上,慈爱地对于小悦说:“今天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萝卜炖牛肉,给你补补,瞧这军训弄的,晒黑这么多了。”
  于敬跃从旁撒娇道:“妈,你怎么只给姐姐吃,不给我吃,你偏心哪!”
  宁慧月平时对于小悦确实不错的,这是堂兄弟的闺女在她们家养着,平时反而得偏着她一些,毕竟不是亲的,如果一个照顾不好难免伤了堂兄弟之间的和气,甚至落人话柄。
  他这一说,宁慧月顿时笑了:“行行行,给你夹一块,吃一块牛肉,过几年也像你姐姐一样考上京师大学。”
  正说话间,于敬飞突然抬起头,问于小悦:“对了,你那个叫福宝的同学怎们样?你和她有联系吗?”
  于小悦一愣,哪壶不开提哪壶,哥哥怎么又问起福宝?
  她故意说:“福宝?你说的顾丹阳吧?”
  于敬飞:“对,大名就叫这个。”
  于小悦噗嗤笑了,故意说:“哥哥,你怎么总这么关心我同学,是觉得人家长得漂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