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违 第19节
  半双急忙颔首。
  赵止洵去到刑部时,蔡正已经候在门口相迎,“王爷突然到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边说着,便将他往里迎。
  他坐到前堂里,拿出手里的那枚暗器,交到蔡正手上,“这个东西,你拿进宫禀明给陛下,照实说便是。”
  “您昨日不是?...”
  蔡正眸光微滞,凝着手里的暗器,一脸肃色。
  “此案本王理应避嫌,如今陛下对赤羽营起疑,这东西再拿在本王手里,已然不合适。”
  这几日都不让他进宫上朝,便表明周文王已经信了他人的谗言,只是这个人是谁,此刻他还不确定。
  “下官这就去。”
  蔡正颔首,敛下神色。
  回到麒麟院中,秦天已经从宫里回来,见到他急忙上前道:“易忠说了,昨日宇文长策进了一趟宫,说是他的伤好了,进宫禀明陛下一声,好让他安心。”
  顿了顿,他又问道:“王爷以为,是他谏言陛下不让您进宫上朝的?”
  赵止洵的墨眸沉着,稍微点了下头,“本王猜到兴许会是他,此番,意图更是明显。”
  神色一紧,秦天脸上划过一阵担忧,“那要不,属下再去宇文府外盯着?”
  “不必了。”
  想到没想,赵止洵直接便拂了他的意。
  沉默片刻,秦天退了出去。
  “王爷王爷,我去厨房里炖了老鸭汤,喝了可以暖胃御寒的,您刚从外面回来,得趁热喝!”
  楚无念端着一盅老鸭汤从书房外面走进来,鼻子被冻得红扑扑的,她一见完半双回来,就跑到厨房里给他炖了汤。
  “你会?”
  赵止洵微微皱眉,看着眼前她盛的冒着雾气的热汤。
  “这是王嬷嬷教我的,您平日里出府,我在府中待得无聊,便叫她教我啦。”她扬扬眉,似是十分得意,“您赶紧尝尝!”
  她催了催。
  赵止洵半信半疑地接过来,尝了一下味道,汤味浓郁,入口滑到胃里,便涌上一阵暖意,他沉入深渊的眸色露出一丝笑意。
  “倒是喝不死人。”他戏谑道。
  闻言,她扁了扁嘴,尔后又勾起双唇,“反正能喝就行!”
  嘴上没说好喝,可这人却是将一整盅汤喝了个底朝天。
  楚无念端着碗勺,一蹦一跳地出了他的书房。
  蔡正将从刺客腹中拿出的暗器交到周文王手上时,他的脸色顷刻间便沉了下去,“前朝的余孽,朕当初就该清完!”
  周文王敲了一下案桌,宇文长策此番受伤,已是让他很是震怒,此刻见到手里的东西,更是磨牙凿齿。
  蔡正躬身回着:“可是,前朝余留下来的党羽,在朝中的根基都极深,也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陛下若是想借这件事将他们都清了,只怕会拔除掉朝中大半的势力,也会让朝中的臣子们寒心。”
  已经寒心了一个宇文长策,若是再来几个,只怕这稳固的帝基,就要受到动摇了。
  “蔡卿所言极是。”
  周文王深吸一口气,脸上满是愁苦。
  “此番陛下该仔细考量,拿捏好轻重。”顿了顿,他提议道:“王爷处事一向有分寸,陛下何不问问他?”
  周文王皱着眉头,思衬了许久,宇文长策昨日的那番话,让他拿不定主意,末了,他摆了摆手,让蔡正先退下。
  他点头,行了一礼。
  一出御书房的门,蔡正就撞上了一个人影,满身的萧寒之气扑面而来。
  第二十五章:冲撞灵位
  “小将军?”
  在恍然间的失礼后,蔡正朝他躬身施礼。宇文家族战功赫赫,而宇文青云身上战功虽少,但也受到朝中不少臣子的敬重。
  “蔡大人。”
  他垂眸回他一礼,便朝御书房而去。
  此番宇文长策回来,许多事都交代宇文青云去做,颇有让他熟知朝堂政事,与朝中的臣子结识的意思。
  蔡正回头看一眼那人萧寒的身影,青缎朝靴下,踏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只十三四岁的年纪,眼神中便有着沉稳慑人的气魄,他的眸光沉了沉,跨步走下御书房外的玉石台阶。
  往后的几日,宫中都没消息传出来,周文王虽下令让赵止洵不用进宫上朝,可到底是屹立朝堂十余载,为了宽慰他,暗地里给他送了不少好东西。
  赵止洵靠在茶榻上,手里摸着冰冰凉凉的图纹玉佩,看着雨堂将那一个个华丽斐然的红木礼盒抬进屋子里,眼尾轻轻扬着。
  楚无念拿起一条狐面绒毛厚毯,跑到赵止洵跟前,眼里闪着狐光,“王爷王爷,这毯子能不能送奴婢一条?”
  她已经铺了两条到他软榻上了,再铺也铺不下了。
  闻言,赵止洵下颌绷紧,凝着她问:“你那屋子里很冷?”自她回屋睡之后,赵止洵让人到她屋子里生了炭火,每夜入睡都有炭火烘着,此刻见到她眼巴巴眨眼的样子,手心微微收紧了些。
  她眨眼,不知他为何突然这么问,摇摇头道:“不冷呀。”
  捏着玉佩的手松开,他抬手,捋好她鬓角边上散乱的发丝,“床上的那两条你都拿去,若是屋里冷得厉害,便叫雨堂再加几个火盆。”
  “真的不冷呀!”
  她正了神色,眼睛也不眨了,朝他凑近一些,十分认真地道:“奴婢只要这一条就够了。”
  这人的眼眸里分明闪着狐光,就像是抓到小羊的恶狼,在跟嘴里叼着的小羊说,‘我不会吃你的,只要喝你的一点血就够了。’
  赵止洵轻笑,“拿去吧。”
  “谢王爷!”
  她勾起溢满笑容的唇角,将怀里抱着的狐面绒毛厚毯收好,起身一溜烟出了他的屋门。
  半晌后,拨弄完赐礼的雨堂走到茶榻前,朝上面神色慵懒的人说道:“爷,奴才方才见无念姑娘到老夫人的院子里去了。”
  原来是要拿给萧氏的。
  赵止洵勾起薄唇,难得地宽声道:“知道了。”
  瞧着自己主子这副满面春风的模样,雨堂小心翼翼地提起脚,退了出去。
  “老夫人。”
  楚无念拿着毛毯跨进寿安堂的院门,喊了一声,没人应,整个院子里都静悄悄的,院廊上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穿过长廊,她疑惑地往竹帘后面瞧,萧氏的屋门半虚半掩的,站在门外还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烟味。
  像是有什么东西烧着了?
  心下一紧,楚无念急忙推门跑进去,“老夫人!”她大喊一声,掀开隔断处后的帘布!
  下一刻,整个人惊愕在原地!
  萧氏正跪在蒲团上,往火盆里扔纸钱,崔嬷嬷立在她身旁。灵台上面,供着一张黑面白字的牌位,牌位上写着:“吾儿怀甫之灵位。”
  听到动静声,萧氏回过头,脸色布满警惕,即使看到身后来的人是楚无念,紧皱的眉头也没有松开半分,厉声问她:“你来做什么?”
  楚无念往后退一步,双手不自觉抱紧手里的厚毯,嗫嚅道:“奴才,奴才给您送毯子过来,这是陛下赐给王爷的...”
  “到外面候着。”
  崔嬷嬷的神色也沉了下去,拧着眉头上前驱赶她。
  冲撞灵位,是十分不敬之举。
  “是。”
  她慌忙低下头,将帘布放下,悄无声息退出去,呼出来的气息沉重得厉害,抱着手里厚重的毛毯,她的双脚小心地并到一起,凝着屋檐下被冷风吹得直摇的海棠。
  原来萧氏口中的甫儿,竟是她已经过世的儿子,可为何独独萧氏一个人在这里祭奠,而赵止洵看起来却若无其事?
  “进来吧。”
  她在回廊下站了三个时辰后,崔嬷嬷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
  她颔首,轻盈的步子才跨进去。
  “老夫人腿脚不好,这狐面绒毛毯子暖和,冬日里拿来盖着正能抵御风寒。”她说着,将手里捂暖的毯子盖到萧氏腿上。
  萧氏摸了摸上面的绒毛,抬起头问她,“这是王爷让你拿过来的?”
  她双手交叠,眼神清澈的点头,“王爷一见到这毯子,便叫奴才拿过来给您了,可见心中十分记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