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垂死病中
  棺材板刻字,还给读者配了自亮护眼灯,这是一种什么服务精神? 而且,这可是天师笔记啊!如果这墓中真有什么天师传承,那很可能就是这个了。
  武侠小说诚不欺我,果然掉古墓,躺石棺,容易得秘籍!
  我没空纠结这“护眼灯”是什么原理,只就着微光看起来。
  这些字和之前墓门上那行“当死未死、将散未散”的字体是一样的,我从未见过,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认识。
  “天地一始,万物有灵。道者,正身乃识万灵,修心可驱天地……”我在心里喃喃地念,而后就进入了一个比较玄妙的境界中。
  那种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的晕眩与寒冷,渐渐地远了,我仿佛进入了一个暖烘烘的,格外舒适的空间里,天地间也只剩下我和那一排排的字。
  但就在这时候,“咣”一声巨响打断了我。
  “赵宁!你以为,你躲在石缝里、棺材里,我就找不到你吗?”赵一鸣那又尖又细的声音,透过棺盖的缝隙传进来,似鬼哭狼嚎。
  “我告诉你,这坟老子进来几百遍里,你就是藏砖缝里去,老子也能给你扒出来!哟,在这口棺材里吗?”
  话音未落,又是“咣、咣、咣”几声巨响。
  “嘿,没有!那就是下一口咯?”赵一鸣自言自语,拖着一个挺沉的东西,一路“隆隆”地缓缓朝我这个方向靠近。
  他在拿什么砸石棺!
  过了一会儿,赵一鸣又大喊:“赵宁,传承没出,我就知道你没死!你自己出来吧,你要是自己出来,我就给你个痛快。”
  我心说: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傻逼才要痛快死呢!
  但我也知道,照现在这个状况下去,赵一鸣那变态找到我和顾盼,也就是时间问题。
  顾盼才用了聚魂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而我一个半残,未必能敌得过赵一鸣。
  想到这里,我看了一眼棺材板上那篇闪闪发光的“天师笔记(序)”,又侧头看看已经脸色红润的顾盼。
  算了,以我这个失血量,就算看完看透了这笔记,也未必有命发挥它的作用。
  我抬起手肘,用力去顶棺盖,打算拼着最后一口气,摸出去引开赵一鸣。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纤巧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肘,并猛地将我压了回去。
  我只觉得身上一沉,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顾盼,已经压在了我身上。
  “外面那个交给我,你继续看。”她贴着我的耳朵,用极小的气音说。
  她的呼吸就拂在我耳边,像一把软毛小刷,刷在我心间。
  她说完就要出去,被我反手抓住。
  我焦急地问:“你知道这是哪儿,他是谁么你就出去?”
  “你摘了聚魂草后,我就有意识了。”顾盼低声道,“我知道他叫赵一鸣,是害你家人昏迷,给你我下咒的人。赵宁,头顶的字我一个也不认识,但我看出来了,你认得。”
  “可……”
  “谢谢你不顾生死地救我。”
  我刚想说:那是因为你也曾那么对我。
  顾盼却忽然俯身,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我的脸颊。
  “加油!”说完这句,她就丢下了怔愣的我,单手撑开棺盖,轻灵地一闪身,出去了。
  等我回神的时候,外面已经响起了赵一鸣和顾盼的打斗声。
  兵刃交击之余,那变态大言不惭:“妞儿,赵宁今天是死定了,而我就算得不到传承,也要得他元寿,你不如跟了我啊。”
  顾盼冷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的魂魄能散第一次,就能散第二次。嘿嘿!”赵一鸣又怪笑起来。
  顾盼怒斥:“废话少说,看剑!”
  我猛然想起与顾盼闹翻那日,她月下舞剑的身形,虽然赵一鸣也算练家子,但顾盼并不弱,那种翩若游龙的剑法,也不是谁都会的。
  想到这里,我心中对她的担忧终于放缓,也能凝神继续看下去。
  “……以气辨物,是为开天眼。凝力于眉心,融神于万物……”我在心中默念,渐渐闭上眼睛,但那些字却未从我眼前消失。它们仿佛有了生命,自动在我眼前缓缓划过。
  所有伤痛又如之前那般离我远去,而且,我明显感觉到,那不是假的远,而是,我好像真的在好转。
  这石棺除了自带护眼灯,还自带疗伤系统的吗?
  不过,我这一分心,那感觉就淡了。我赶紧再次凝神。
  渐渐地,我开始感受到周围的风。
  一开始只有很小的范围,后来,这个范围开始变大。
  变大后,气流开始有了变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所见的“场”中辗转腾挪地动。
  我沉浸下去,仔细分辨,结果就发现,那竟是两个人形的气团在碰撞打斗。
  我心神一动,气流就消失了。
  棺材外依然是利刃交击的“叮当”声,以及赵一鸣更大言不惭的叫骂,顾盼气喘吁吁,似乎无暇回嘴。
  他俩的位置时近时远,我回忆了一下当时在气流里“看见”的情景,越发判定这“场”可能就是棺材外面的空间。
  难道这就是开天眼?
  我固然担心顾盼,但心中更清楚,以我这样战五渣的水准出去,除了拖后腿恐怕也干不出别的业绩了。
  既然这“天师笔记”能让我开天眼,那会不会里面还有别的提升战斗力的法门,比如撒豆成兵,请神附体之类的?
  带着这种目的,我再次入定,感受着一些气流从我身体里穿过,荡涤伤处,带来力量。
  可是,一旦我急着看后面的文字,我就会从那种玄妙境界掉出来,并且,这次我开不了“场”,也看不见“气”。
  我思索了一下,就收了急功近利的想法。
  想法一收,那两团打斗的“气”就又出现了,而且,原本模糊的五官竟渐渐清晰,赫然是赵一鸣和顾盼的样子。
  我越发凝神,于是就连他们手中的短刀和软剑都看的清清楚楚。
  两人缠斗了几十个回合,看起来高下难分,但拉开身段后,赵一鸣衣袖一抖,三枚黑色钉状物,前前后后地朝顾盼射去。
  顾盼先闪开了第一个,又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闪开第二个,然而此时第三枚也到了,直指要害,而她再想变招已来不及,只能勉力避开要害,被钉中了右肩。
  “当啷”一声,软剑落地。
  “嘿嘿,剑都握不动了,你还牛气吗?”
  赵一鸣从黑袍里又掏出了两把匕首,像马戏团的小丑一样倒握着刀刃,高高举起,显然是想来个飞刀扎人。
  我再也按捺不住,猛的睁开眼,将棺盖狠狠朝他那个的方向拍去。
  “轰隆”一声,尚在发光的棺盖,像墓碑般稳稳扎在了赵一鸣和顾盼之间,扬起的尘土掀地人衣袍翻滚。
  “叮叮叮”三声,赵一鸣的匕首全数撞在了上面。
  我缓缓从棺中站起来,正对上惊愕回头看我的顾盼,我朝她露了个:“交给我!”的笑容,然后盯着那块棺材盖,冷冷开口:“欺负女人有意思?想要传承,跟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