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青夏一叹,还是站起身来,将大黄放在床榻上,低头就走了出去。
  一名暗绿色衣衫的男子背对着她,靠在桅杆上,头发垂下,显得十分的疲累,埃里克斯和约翰等人正围着他,孜孜不倦的诉说着上帝传递给他们信息让他们来营救他的谎话,看那男人的样子,显然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青夏缓缓的走上前去轻轻一笑,说道:“你们别围着他了,先带他下去休息吧”
  她的话音刚落,那名男子的背脊陡然一僵,好像是受了巨大的震惊一样,脖颈笔直,几乎不敢回过头来。
  青夏自然不会注意不到,她缓缓的皱起眉来,眼神锐利,细细的思索,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看着他的表情更加千变万化,一步一步小心的走上前,轻声说道:“你,能转过头来吗?”
  男子背脊几乎在微微颤抖,眼看着青夏就要靠近,突然扶着桅杆让起身来,一条腿似乎受了重伤,跛着脚就急忙的向前走去,那样子,竟是不愿见青夏一样。
  “站住”青夏突然怒喝一声,双眼定定的望着男子的背脊,沉声说道:“这四面都是茫茫大海,你又能到哪里去?”
  她缓缓的上前一步,说道:“你就这么不愿意见我吗?”
  男子身躯一震,过了一会,才慢慢的转过身来,眉目星朗,面容俊美,即便是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仍旧显得俊逸潇洒,透着丝丝无法掩饰的尊贵之气。
  “青夏,我已经是这幅样子,哪里还有脸面再去见你?”青夏从来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和齐安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此时此刻在宽敞的船舱之内,齐安一身干净的白色长袍,缓缓的饮着小团龙井茶,样子俊逸潇洒,就像是他当初在太和大殿上一样。他仍旧是那个权势显赫的大齐太子,而自己,是幸福的待嫁新娘,而他,还完好无损的在自己的身边。
  一晃眼,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
  沧海桑田般的巨变,一切都像是做了一场大梦一样,镜花水月毫不现实。
  “齐安,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呵呵……”齐安抬起头来,苦涩一笑说道:“亡国之人,还能有什么打算,我说我现在万念俱灰,你相不相信?”
  “不信!”青夏果断的摇了摇头说道:“我认识的齐安不是一个轻易言败的人,不然你也不会那般拼命的在大海里挣扎的求救。”
  齐安微微一笑,摇头说道:“青夏,你这么了解我吗?恐怕连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人的一生,最看不懂的人就是自己。”
  “是吗?”
  “是”青夏目光坚韧,沉声说道:“神农尝百草,失败数千次,最后搭上了性命才完成了泽被苍生的百草注。越王勾践十年隐忍,卧薪尝胆终成大业,你是大齐名正言顺的皇太子,难道连这么点打击都承受不住吗?这哪里是我认识的机智果敢,一眨眼睛就是十个坏心眼的齐安太子呢?”
  即便是心情不佳,齐安仍旧忍不住失笑道:“真不知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青夏笑着为他倒了杯茶说道:“随便你怎么想了,不过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好人是不长命的,也成就不了大事。”
  “哦?”齐安眉梢一挑,说道:“那你呢?”
  “没看只是因为你们的船只靠近,我就下令发炮了吗,为了保护我自己,我可以做很多恶事,自然算不得什么好人。”
  齐安哈哈而笑,说道:“青夏,能在这个时侯见到你,真是老天对我的厚待,似乎每次绝境之中,见到的人都是你。”
  青夏笑着摇头说道:“这么说我是你的贵人?”
  “不是,”齐安摇了摇头说道:“是恩人,救我出困境的恩人,青夏,我应该谢谢你。”
  “口头上谢谢可不行,行记在心里吧,等你将来夺回失地的时候再好好的谢谢我。”
  你说一个对你有利的地点,我们就在附近靠岸。
  两人相对吃饭,竟像是很多年没见面的老朋友一般,笑语妍妍,丝毫看不出几年前,他们也曾那般的针锋相对互相憎恨过。
  “齐安,那个名叫欧丝兰娅的女人,是你的部下吧,她在哪里?”
  齐安一愣,皱眉道:“你找她做什么?”
  青夏沉声说道:“当日在蓬莱谷的洪天水牢下,她曾经偷袭过我,我的一个朋友在那次事件中与我失散,我找了他这么多年也毫无音讯,但是蓬莱已经找遍了洪天水牢下的地穴没有找到尸体,我想他应该还活着,只是不知道下落,我想欧丝兰娅也许会知道。
  齐安面色微沉说:“她并不是我的部署,只是暂时的合作罢了,前阵子她已经转投了太平王齐言门下,若不走她的出卖,我也不会败的这么惨。”
  青夏眉头紧锁,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夜里齐安已经睡下。
  东齐的这场战乱,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几年,几年来在各位弟弟的联合攻击下,他已经心力交瘁,近日以来有若丧家之犬的逃亡更是险此将这个以往骄傲的男人打垮。
  青夏穿着一身棉质的白袍,抱膝坐在空荡荡的甲板上,看着月光下翻滚着雪白浪花的大海,一颗心也渐渐沉静了下来。
  硕大的月亮高高的挂在半空之中,有惨白的光射出,海面上波涛粼粼有黑色的游鱼在水中搅动着雪白的浪花。潮湿中带着腥气的风吹过脸孔,顽皮的扫过青夏的发梢,吹起她洁白的裙角。
  已经五年了,时间过的那般的急速,五年来发生的一切,好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呼啸而去,这五年来,她一直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很少去打探外面的消息,暮然回过神来,原来真的是天也翻地也复了。
  楚离不愧是一代尚武大帝,无论文治武功,在当世都堪称翘楚,早在秦之炎整顿大秦氏族,推行归皇令的时候,楚离已经收回了中央集权,雷霆果断的废除了氏族特殊制度,取消了氏庶之分,推动工商发展,重视农垦,大兴商贸,抓文科举,废举孝廉,军队中以军功为晋升的首要条件,屯兵南疆,收复南疆失地,国力上升,南疆蛮夷尽皆臣服,已经隐隐是华夏大陆中的四国之首,即便北秦在秦之翔的手上也算是富国强兵,但是仍旧无法同国土大了两倍有余的南楚相提并论。
  而这时,楚离也将眼光放到了外面,就如当初朱丹臣所说,楚离是个胸怀四方的人,他的目标绝对不会只是个安邦定国的一国君主,他要做的,是统一大陆,开辟大秦始皇帝之后的不世功业。
  从削弱燕回势力的西黑之战,从而引起西川内乱的根源,到插手东齐内政,支持齐雨齐言齐松等人攻击太子齐安,到平定西部和东南沿海的弱小藩国收为己用,楚离强劲的手腕,铁血的政策,已经渐渐只手遮住了半面天空。这个昔日里匍匐于地,委曲求全的活在别人白眼里的冷遇皇子,终于渐渐成熟长大,散发出了他璀璨夺目无法掩饰的盛世光芒。
  青夏淡淡而笑,现在的楚离,终于成了九天上的金龙,一飞冲天再也无人可以无视了。
  夜里的风突然有些大,吹得青夏的衣衫飞杨,刺骨的冷,她用手搓了磋手臂,一件温暖的披风突然披在了她的肩膀,她微微一惊,猛地回过头去,就看见齐安清俊的脸孔,白袍磊落的站在身后。
  “不介意我坐下吗?”
  青夏一笑说道:“介意。”
  齐安笑着说道:“介意我也得坐下,我都站了好一会了,腿都酸了。”
  男子在青夏的身边坐了下来,双眼看着前面茫茫的犬海,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青夏,这些年,你都去哪了?我的密探满世界的找你,始终连个影子都没抓到,后来回报说你出关了,是假消息吧?”
  “没有,”青夏摇头说道:“我真的出关了。”
  “啊?”齐安一愣,说道:“真的啊!哎,我还以为是那个密探找不到你在胡乱上报,我还将他给杀了。”
  青夏一惊,“什么?”
  “这么惊讶?齐安笑了起来,眼睛邪魅的上挑:“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做不好事,我自然会惩治办事不利的人。”
  青夏有些发愣,微微摇了摇头,愣愣的竟然说不出话来。
  齐安笑道:“逗你玩的,我知道你去了关外,还知道你去了很多的国家。但是我没派人去找你,你还记得何顺吗?”
  青夏皱起眉头,努力思索,说道:“那个隐藏在楚宫里的齐国探子?”
  “对,就是他,”齐安说道:“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听到楚离和帝都大司马明远的对话,得知你在安息卷入当地的宗教叛乱,受了重伤,被抓了起来,所以我才知道你去了关外的。”
  青夏眉头一皱,说道:“他怎么会知道?”
  当初她初到安息,正巧赶上当地的政府残杀教徒,被当做教民关了起来。那时候自己手无寸铁,又在沙漠中被困了十多天,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看就要被杀的时候,却突然冒出伙人将当地的守军全部杀死,并放出了所有的教民。自己的白骆驼,就是那伙人给的,还给了她很多的粮食清水和金子。自己在西域遇到了很多磨难,但是那次却是最险的一次。
  “青夏,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齐安笑着说道:“这个世界上,肯不惜代价和成本,多年如一日的跟随你的人,除了秦宣王,就只有他了,你在沙漠上屡次化险为夷,难道从来没想过原因吗?”
  那风轻云淡的一字一句,顿时好似一把重锤一样狠狠的敲打在她的脑海之中,青夏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太多的巧合和疑虑顿时袭上心头,可是她不愿意去想,甚至不愿意去听,语调渐渐清冷的说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齐安的笑容舒缓,他缓缓的靠近青夏,突然说道:“我需要你知道。”
  嘭的一声,一记手刀重重的敲在青夏的脖颈之上,青夏眼前顿时一黑,不可置信的皱起眉头,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齐安抱住她柔软的身体,嘴角苦涩一笑,轻轻的说道:“青夏,能在这个万念俱灰的时候遇到你,真的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我本想一走了之的,你何苦要拉住我还要给我信心和希望?”
  夜里长风席卷,吹动两人洁白的衣衫,枫飘荡荡。
  齐安的声音那般的低沉,却又那般的温和,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痛苦和隐忍。
  “夏儿,我最终还是要伤害你了。”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到处都是一片黑暗,眼皮好像有千钧重,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嗓子也好像被毒哑了,发不出半点声音。青夏只听彼得约翰等人叽里呱啦的大叫着她的名字,那一声声阿夏好似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一样遥远,齐安站在旁边,语调低沉的说道:“她的病,必须马上回去找海市最好的大夫医治,否则凶多吉少。”
  人群渐渐散去,齐安缓缓在青夏的身边蹲下身子,手指温柔的摩挲着她的脸颊,语调轻柔的说道:“夏儿,我知道你听得见,你现在,一定恨不得杀了我吧。”
  “你是那么的聪明,那么的坚强,我多想像宣王那样,可以好好的照顾你,保护你,在你的心中占据那样重要的一个位置。可惜,我不会有这个机会了,在我当初决定放你去南楚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楚筝常年居于后宫之中,我真的需要一个人为我居中牵线奔走,但是真的有太多次我都想放开你,给你自由不再利用你了,当初在南楚大牢中,后来在大秦的太和大殿上,在咸阳的监察阁里我都有这样想过。只可惜,楚离他夺走了我的一切,他那样低贱的杂种,靠着陪女人上床才能活下去的生命,有什么资格从我的手中夺走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东西?”
  齐安的声音渐渐尖锐了起来,怒声说道:“你知不知道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有一次去我母后的的内宫,竟然看到他和我母后恶心的纠缠在一起,我大怒,提着剑想要杀了他,却被母后狠狠的训斥了一顿。我不敢张扬,更不敢报仇,生怕父皇会知道母后的丑事。那样的话,我的地位也会不保,我母后那个时侯已经四十多岁了,他那时才不过十七岁,现在每一次夜里闭上眼睛,我还仿佛能看到那个画面,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他是怎样的侮辱了我。”
  “他那样一个下贱的杂种,怎配成为天下最大帝国的皇帝?怎配剿灭我的国家?怎配得到那些我梦寐以求的东西?我怎么能允许自己输给这样个无耻下贱的混蛋?夏儿,你也很瞧不起他吧,你要帮我,你一定会愿意帮我的对不对?就像你当初那样。”
  有巨大的悲戚从心底缓缓升腾了起来,眼眶不知为何就湿润了起来,自责、懊恼、愤怒各种纷乱的情绪纠结成一团,让她的眼泪缓缓的从眼眶中溢了出来,一行一行的流下去。
  齐安见了,突然将她抱起来,柔声说道:“不要怕,我不会不要你的,我们只要把他引来,然后杀了他就可以了,事成之后,我就带你回京都,回海市,让你做我的皇后,你不是一直盼着那一天吗?”
  青夏的眼泪潺潺不断的涌出,齐安终于缓缓的叹了口气,说道:“夏儿,你知道你这生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那就是你爱上了你不该爱的人。”
  “你自己在苦苦的逃避的,就是你真正爱的人,他是一个畜生,注定只能下地狱,你怎么可以爱他呢?你这样机警,身手那样好,可是只要说起他,你就神志恍惚的可以被我偷袭得手,你这样,真的让我很伤心的。”
  齐安的眼睛突然红了起来,语调也阴冷了起来,“我可以允许你跟着秦之炎闲云野鹤浪迹天涯,却不能看着你和那个畜生在一起指点江山,夏儿,他早晚会来玷污你的,就让我把他杀了,以后你就不会再难过了。”
  齐安抱着青夏,一遍一遍的说道:“你会愿意帮我的,你会愿意的,你只是现在被他迷惑了,将来一定会感激我的。”
  他一遍一遍的说着,也不知道是在催眠别人,还是在催眠自己。
  层层悲伤的海浪在心底翻涌了起来,齐安,你何必来逼我,那些我早已不愿意去触碰的东西,你何必逼我去面对。自始自终,我都无法对你狠下心来,这一次,是场赌博,我输了,但是不会血本无归的。
  齐安,其实你真正爱的人,只是你自己而已,只是这巍巍的天下皇权而已。
  齐安我终究看错了你。
  启程不到一个月的思缘号,终于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再一次靠岸,登陆次海市的马头,伪装了的齐安带着青夏,在一群不知底细的洋人的掩护下,迅速的向着齐安口中所说的神医家里走去。
  如今的东齐已经异主,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东齐就已经不再姓齐,南楚大皇以强悍的态势悍然将南楚的版图扩大,直接延伸到东海的海岸线上。
  然而,这天下午 一封箭信突然射在了东齐荣华宫的门柱上,当楚离在太上盛殿上打开信封的时候,里面除了时间和地点,只有一块通体莹白的玉佩,上面工工整整的雕刻着八个字:群山翘楚,参商永离。
  六合归一 第一百五十九章 无法抗拒
  历史上的齐楚之战,最早可能要追述到春秋战国的时代,即便是大秦分裂后长达三百年的四国鼎足,两国的边疆战火也一直没有停息。最早开创大齐的齐献公,就曾经是南楚开国大帝楚慕枫的部下,楚慕枫决心分裂大秦的时候,自己在南楚起事,并分兵一半给自己最为信任的齐献公去海市响应,不料齐献公起了异心,在东南沿海一代自立为王,就此不再听从楚慕枫的调遣,齐楚之战,由此开了先河隐患。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被楚慕枫打的毫无还击之力的大秦得到了喘息的机会,退兵北方,并给了西部云凉氏起兵的时机,形成了后来四国鼎足的局面。
  然而,有能征善战的先祖,并不代表就会有雄才伟略的子孙,南楚一脉自楚慕枫之后,一代不如一代,人丁稀少不说,所出的国君更是个个贪婪无道、穷奢极欲,智慧基本都在人均水平线之下。据说,当初楚慕枫为了决定传位给三个儿子中的哪一个,实在是煞费苦心,研究了十几年都没能得出一个结果,最后还是朝中重臣杨阁老一语惊醒梦中人,须发皆白的老人家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既然三个都一般傻,那么给谁还不是一样。”
  于是,当年雄霸华夏大陆南方,逼得大秦北退,西川都城设在关外,东齐还没有自己一个行省大的大陆第一大帝国南楚,竟然是以抓阄的方式决定。也许,上苍在长久的蔑视一方之后就会在某一日突然想起他来,总之,到了楚离这一代,瞎了眼的老天陡然睁开了眼睛,命运的天平再一次垂青南楚。开国大帝楚慕枫的灵魂在大楚嫡系子孙楚离的身上复活,这个多年在他国为质,历尽艰辛磨难的南楚太子完成了他的祖先闭眼之前仍旧念念不忘的伟业,将东齐沿海大陆收归到南楚的版图之中。
  短短的一月之间,东齐就已经成了华夏大陆的历史,昔日满盖烟华的盛世王朝,如今一朝零落,除了仍在东南沿海苦苦支撑的太平王齐言,其余的全部死在鹿贤山的家族祖庙之中。东齐也被分成十七个郡县,统一归属于南楚大皇的管制。
  不同于后世国家民族概念的深入人心,长达几百年的征战,使老百姓们十分没有归属感,在他们眼里,谁当皇帝,国家是姓秦还是姓楚与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他们关心的只是新帝登基之后,会有什么安抚民众的抚慰政策。
  于是,在海市大司马东方礼的率领下,齐国百官齐齐出城朝拜献出国家玉玺文书之后,楚离名正言顺的以强大的兵力接手了东齐的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成为了三国之中实力最为强大的主人。
  长达三百年的四国鼎足局面登时被打碎,东南一代,风云色变,巨浪翻涌。
  就在楚离接到书信的当天,青夏已经在齐安部下的看押之下,秘密潜入了东齐帝都海市城。相较于次海市自由繁华的商贸港口风貌,海市帝都则显得端庄大气了许多。也许是因为接近海岸,不同于西川的厚重,北秦的庄严,南楚的精致,东齐的建筑偏向于奔放热情,并且有很多外国元素的加入。行走在大街上,在一些高档店铺的门前,甚至还能看到通明度不算太好的毛玻璃,另青夏叹为观止,凭空生出一丝熟悉的感觉。只可惜,她并没有什么时间去欣赏这东齐海市别样的风情,就被人粗鲁的拉走,在一处外表看起来不大起眼的民房里居住了下来。
  在这里,青夏却意外的见到了一个她应该很熟悉,却终究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男人,庄青夏的亲生大哥——庄青霖。
  只看一眼脸孔,青夏就猜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她坐在房间里,被长长的锁链锁住手脚,靠坐在床柱上。齐安很知道她的本事,是以锁链是根本就没有锁的,而是直接铸死在她的手腕上,任她怎样摆弄,也很难挣脱。
  庄青霖进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将近黄昏,他端着一只大大的托盘,目光在青夏淡漠的眼神上缓缓转过,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