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三章 委屈
  “后园的梅花开了,今晚月色正好,我陪你到后完赏梅?”端木莲生听李思浅说有事,没接话却建议起赏梅。
  “好。”李思浅犹豫了下,点头答应。
  端木莲生伸手将她圈在自己斗蓬里,丹桂忙示意几个丫头,远远落在后面缀着。
  “嫁进靖海王府前两年,母亲就到了京城,刚到京城就结识了余姚简家大娘子,就是简夫人的姐姐,简大娘子和母亲一见如故,相知相交,情同姐妹,简大娘子早就定了韩家大郎,谁知道出嫁前几个月,韩家大郎已经到了京城准备迎娶,简大娘子突然感上了风寒,竟一病没了,后来,简二娘子代姐姐嫁进了韩家,就是如今的简夫人。”
  仿佛不知道从哪儿说起,端木莲生先讲起了这一段往事。李思浅听的发愣,姐妹易嫁?余姚简家是江南世宦大家,怎么做出了姐妹易嫁的事?
  “简大娘子和如今的简夫人是一母同胞?”李思浅忍不住问了句。
  “不是,简大娘子的生母在她三岁那年病没了,隔年她父亲继了简夫人的母亲。”
  “噢……”李思浅低低的‘噢’了一声,不知道简夫人的夫君、那个眼看要当韩家家主的男子长相如何,想来必定是位英俊倜傥的美男子,这确实是门可遇不可求的好亲!
  “简夫人生下现在的六娘子后,身体虚弱,北方严寒不利于休养,简夫人就带着儿女回到京城住了几年,那几年,因为母亲和简夫人姐姐情同姐妹,简夫人对我格外爱怜,常接我去她们府上玩耍,那时候六娘子还小,不到避嫌的年纪,后来,大哥出了事,我去了边关……以后就几乎没了联系,没想到如今又聚到了京城。”
  李思浅往后靠着端木莲生的手臂,仰头看着他。
  他这么郑重详细的和她交待这一段过往,是要说明和韩家的交情深厚,还是……要解释什么?韩六娘子吗?
  “怎么想起来说这些?”
  “也没什么,”端木莲生顿了顿,“没想到六娘也到京城来了,看到他们就想到大哥在的时候,那时候我不懂事,没少给大哥惹事……”
  “简夫人是不是想过把六娘子嫁给你?”李思浅突然问了一句。
  “呃!”端木莲生脚下一顿,呆了呆才揽着李思浅继续往前走,“嗯……也许有过,六娘那时候还小得很……大哥说舅舅掌着南军,韩家手握北军,若是我娶了韩家女子,只怕要招起官家的警忌,当年母亲嫁给父亲,其实也不妥当……”
  “你大哥不同意,你跟你大哥闹过别扭?”李思浅这会儿敏感的出奇,仰头直盯着端木莲生追问。
  “那时候大哥在,我年纪小……不懂事的很……不过很快就明白了……”端木莲生尴尬的沉默了片刻,勉强开口解释道,他不愿意提这段往事,“那时候我还没遇到你。”
  李思浅心里猛一阵酸涩上涌,直冲的眼睛鼻子一起酸,酸的她实在没法忍,抬手用帕子按在鼻口,眼泪夺眶而出。
  “浅浅!你?”端木莲生急忙用袖子去按李思浅脸上流个不停的眼泪,“我知道你今天受了委屈,是我没想周全,简夫人脾气温和,没想到她今天竟对你了那些话,都是我的错,你别理她……”
  “我不是为了她,你从前那么爱打马球,突然不打了,就是因为韩家六娘子?因为不能娶她,你就再也不愿意打马球了?再也不愿意看到马球了?”让李思浅难过受伤的不是简夫人,而是爱打马球、和莲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韩六娘子。
  “……”端木莲生呆了,他从来不知道他这个小妻子想象力这么丰富,这是哪跟哪?他打不打马球跟六娘有什么关系?当年他酷爱打马球的时候,六娘小的还不能骑马呢!
  “你想哪儿去了!”李思浅伤心的泪如暴雨下,一会儿功夫就蹭湿了端木莲生的袖子。“谁我不打马球了?在南边军中,我没少上场打球,不过军中打马球和京城完全不一样,我觉得军中的马球打起来更痛快爽利,所以就再没打过京城这样的马球,这跟六娘有什么关系?再说,当年我在京城打马球的时候,六娘刚能走稳,连马还没骑过呢,我怎么会……你说的……怎么可能?”
  一翻话说的李思浅那汹涌的眼泪立刻了,呃!她真是糊涂了,这个这个,算算年纪就什么都明白了,自己今天真是……晕了头了!
  “我不是说这个,不是哭这个,我是说……是哭你,你都没告诉过我你喜欢打马球,喜欢和同袍一起打,还有简夫人的事,你明明知道她们一家要进京,明明知道她们一进京必定要进京拜见娘娘和公主,明知道娘娘和公主肯定会替她们接风洗尘,明知道她们肯定会把我叫进宫里……你、还有母亲和简夫人这些往事,你竟然一点也没告诉我!”
  李思浅说到最后,委屈又跟刚才一样多了,眼泪又开始往外涌。
  “这是我的错!没想周全,浅浅,别哭了,让人看见了笑话你。”李思浅的眼泪让端木莲生心里酸痛的也想跟着哭,“是我不好,我娶你前就说过,以后绝不让你哭……是我不好,浅浅你别哭了,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你刚才说,那时候没遇到我,要是一直没遇到我,你是不是就要娶韩家六娘了?简夫人肯定是因为这个才不高兴的,你也……”李思浅头抵在端木莲生胸前,越哭越委屈,她也说不清楚,怎么就委屈成这样,她一向明理懂事,从来不无理取闹的,这会儿好象……挺能闹的……
  “浅浅,这姻缘都是前生注定的,怎么会遇不到?你别哭了,我对六娘真没什么……我离京去南边的时候,她小的路都走不稳……别哭了,我知道你今天受了大委屈,我心里难过得很,连妻子都护持不住,我端木华枉为男人……浅浅,你放心,不会再有下次,这次,是我没想周全,今天的宫宴,不该让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