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女首富 第145节
  “打死你个小娼.妇, 你个婊.子养的臭破鞋!”
  冯老太抓着扁担用足了力气,一下下地死命夯自己的小儿媳妇。
  狗屁离婚, 进了他们老冯家的门, 拜过堂生过娃,就一辈子是老冯家的人。
  让她浪,打死这个贱货!
  冯老太这次跑来下河村,本来是想拿捏周秋萍,逼着她去把自己儿子救出来。
  可是她话都没说几句,就被狗撵的跌跌撞撞, 一路摔了不知道多少跤。好不容易跑出村子, 那狗才折回头, 没追在她屁股后面继续撵。
  冯老太窝在村口的坟堆里,半晌都不敢动弹。后来一直没有听到狗叫声, 她才大着胆子伸出头, 好好喘了口气。
  她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 既没胆量继续去找周秋萍的麻烦,又不甘心就这么空手而归。于是她就在村口徘徊,后来意识到自己满身狼狈, 又琢磨着该洗洗手。
  因为摔了好几跤,她手掌心都被蹭破了, 沾了好多泥巴和小沙粒。
  乡下没有自来水, 村民们很注意保护自己的取水口, 除了挑水喝之外, 谁也不会在取水口附近干别的事,省得污染了水源。
  反正江南水乡最不缺的就是池塘,三五步路就能找到其他地方洗东西。
  可冯老太不乐意呀。她就是存心的,她就是要恶心下河村的人,她非要去取水口洗手。
  结果老天爷都帮强人。看看,叫她瞧见了谁。站在大沟渠水口挑水的,不就是周秋萍那个小娼.妇吗?
  冯老太满腔怒火冲向头心,她瞬间就忘了自己来下河村的本意,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用力将人推进了河里。
  下手的瞬间,她彻底忘了自己小儿子还在看守所等着她想办法把人救出去。
  反正她这一辈子最在意的就是自己活得痛快舒坦,不管是儿子还是孙子,加在一起都没她自己舒服重要。
  冯老太抓起扁担,一下又一下地锤打周秋萍,一张脸全是扭曲的恨意:“我打死你个小娼.妇,你个臭婊.子!”
  她居然敢抱着小孩回娘家,还敢闹离婚,甚至将他们老冯家送进学习班。这一桩桩,一件件,早就该打死她了!
  给人当媳妇,居然这么不守规矩不守妇道!
  周秋萍人跌进了水里,脑袋上挨了两下,整个人都懵了。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反应过来居然是冯老太要杀她。
  对,这个人早就想杀她了。
  如果上辈子不是指望自己给老冯家再生个孙子的话,说不定跟女儿一到被猪咬死的人就是自己。
  周秋萍一把抓住砸向自己的扁担,用力往下拉。
  冯老太猝不及防,本来就撅着屁股弓着身打人,这会儿重心失衡,也跟个皮球似的扑通一声滚进了河里。
  没有扁担劈头盖脸砸在自己脑袋上,周秋萍的动作终于灵活了许多。她拖着扁担,但是将冯老太拽到自己身边,抓着对方的头发用力往水里按。
  前世今生的恨纠缠在一起,让她下手毫不犹豫。
  想杀她?没门!
  上辈子这个老虔婆最后是老年痴呆走的。太便宜了,禽兽不如的东西就该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青青,上辈子她的青青就是被这个老太婆杀死的。
  她要为女儿报仇,给自己报仇,为荒唐而可悲的上辈子报仇。
  冯老太没想到她想杀儿媳妇把自己也牵扯了下去。她不会水,掉进大沟里就懵了。
  脑袋上挨了好几下,被灌了一肚子水后,她本能地挣扎起来,用力抱住周秋萍,带着周秋萍一块儿往下沉。
  周秋萍见势不妙,赶紧用力拼命踹这个死老太婆,两只手挣扎着扯开对方。
  扑腾间,两人撞到了礁石上。周秋萍摁住对方的头,一下下地推。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推了多少下,终于,抱着他身体的两条胳膊松开了,冯老太软软地靠在了石头上,不再动弹。
  周秋萍整个人是木的,她已经被冻得头昏眼花。放眼望到的地方,全是白花花的水。那冰凉的河水化身无数条冰带,缠绕着她的腿脚,带着她的人往河底下拽。
  她会游泳。
  上辈子进城做买卖之后,她办过游泳卡健身,特地学的游泳。
  可是现在她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拼死挣扎耗费了她大量体力,冰凉流动的河水迅速带走她身上的热量。她张嘴大喊,发出的声音却微弱得跟小鸡叫一样。她怀疑自己要死了,在腊月二□□年夜的前一天,活活冻死在冰凉的河水中。
  周秋萍拼命地扑腾,她身上的大衣吸饱了水,沉重的像一座山一样压着她的背。她没力气再支撑下去,慌乱间只能趴在倒扣的水桶上,挣扎着继续喊:“来人啊,救命啊!”
  狂风呼啸,尖锐的风声就像是谁在吹哨子一样,轻而易举地掩盖了她求生的哀求。
  余成坐在灶膛口,对着红红的火光烤自己的鞋袜。他外面的裤子已经脱掉了,被周高氏拿过去清洗,身上的羊毛裤膝盖以下位置都是潮的,得赶紧烤干了才不至于冻出毛病。
  青青和星星在厨房里玩。家里没有空调也没暖气,厨房是最暖和也是最受一家人欢迎的地方。
  小姐俩跑来跑去,不知道做什么游戏,咯咯直笑。
  星星没追上姐姐,一头扑进余成怀里,笑得无比欢快。
  周高氏教育孙女儿:“别捣乱,鞋子不烤干了,你干爸会冻病的。”
  没想到星星看到鞋子,居然冒出一句话:“爸爸不走。”
  周秋萍讲究,家里收拾的干净。像余成进了她家门都得换上棉鞋。所以在小星星的概念里,巴巴爸爸换回自己的鞋子,就是要走了。
  她不要巴巴爸爸走。
  周高氏偷偷看余成,想瞧出这小伙子究竟是什么心思。
  余成伸手摸小丫头的脑袋,温声道:“好,爸爸不走,爸爸跟我们一块过年。”
  青青看了眼他,回头看大门口,细声细气的:“妈妈呢?妈妈在哪儿?”
  “你妈挑水去了。”周高氏随口回答,“等回来把汤热一热,咱们晚上吃点简单的。留着肚子明天吃好吃的。”
  她抬头冲余成笑:“吃饱了才有力气守夜。”
  余成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下意识地找话题:“秋萍怎么还没回来?我,我过去看看吧。”
  周高氏赶紧拦他:“哎呦,你开啥玩笑?衣服才洗好都没烘呢,你怎么出门啊?”
  院子门发出响声。
  周高氏笑道:“这不回来了吗?她这么大一个人,你还怕她在自己村里走丢了不成?”
  余成的脸瞬间比灶火还红。
  结果院子门口传来的却是周伟的声音:“婶婶,我余兄弟在不?听说他裤子泼了水,天太冷,我妈让我拿条新裤子给他换。别嫌弃啊,迪卡的裤子,不是啥好东西。”
  余成大喜过望,赶紧起身招呼:“真是谢谢你了,多亏了你,我也没带衣服过来。”
  周伟拿着裤子走进厨房,笑道:“你穿穿看,你块头大,我也不知道裤子显不显短。”
  结果余成穿上身,居然正合适。因为这个时代的人做衣服都爱放宽放大点,这样就算身形不合适了,也能凑合着继续穿。
  余成穿好裤子,又套上鞋子,打了声招呼:“阿姨,我去大沟边上看看吧,怎么秋萍还没回来?”
  周高氏不以为意:“大概是碰上人,被拉去地里弄菜了吧?”
  这在农村太正常不过。昨天她去担水时,就是一桶水一桶菜回来的。乡里乡亲的在地里碰上了,肯定要说说话的。
  余成却笑了笑,拎起了菜篮:“那我带篮子过去吧,省得还要再跑一趟挑水。”
  周伟看他的鞋子,赶紧脱自己的鞋:“行行行,你多少码的脚?先穿我的吧,别穿湿鞋子出门,太冷了。”
  等到他人出去,周伟才大着胆子和周高氏打听:“婶婶,这个小余和秋萍?”
  周高氏却板着脸,语气硬邦邦的:“说啥呢?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们家秋萍不是寡妇也算是寡妇了。你要乱讲话,让我们秋萍怎么做人啊?”
  周伟不以为意:“我又不会出门说,这不是自家人我才问一声的吗?秋萍就跟我自己妹妹一样。”
  周高氏心里却不以为然。妹妹个屁哟,秋萍在冯家受欺负时,也没见周伟帮忙出头啊。都是自己亲兄弟,说的再好听都没用。总归不是一家人。
  她板着脸,一口咬定:“关起门来我也这么说。”
  周伟讪讪的,不敢再接腔。
  好在锅里跟猪头卤的差不多了,香气四溢。他从里面挑出了卤好的豆腐干,分给青青和星星吃,自己也吃了个卤鸡蛋。
  等到擦干手,他才没话找话:“秋萍这回菜弄的还不少啊,到现在还没回来。在塘里洗菜太冷了,不如拿回来打井水洗。”
  周高氏也疑惑:“是该回来了呀,挑个水挑到现在?”
  她话音刚落,院子门响了。
  青青和星星先奔出去喊:“妈妈!”
  周高氏抬头看人,吓了一跳:“咋,咋回事儿啊?怎么这样呢?怎么好端端的还掉水里了?”
  余成冻得上下牙齿直打颤,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到大沟边上没瞧见人,只瞧见一个翻倒的木桶,他就知道出事了。
  他沿着大沟水流的方向一路往前找,好不容易才发现飘在水上的人。
  谢天谢地,周秋萍今天穿的是红大衣,颜色醒目,叫他一眼瞧见了。不然等到他来来回回找到时,估计她没淹死也先冻死了。
  他脱了衣服赶紧下水把人拖上岸。这会儿差不多都到晚饭点了,路上根本没人。余成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跌跌撞撞将周秋萍背回家里的。
  周高氏赶紧打热水,灌满家里的浴桶,扒了女儿的衣服,把人放进去逼寒气。
  她回过头才想起来余成也在冷水里泡了这么长时间,张罗着去找澡盆。
  周伟已经跑回来喊人:“婶婶,你别折腾了,赶紧去我家,我妈已经把热水灌盆里了。”
  男女授受不亲,秋萍跟余成还不是两口子呢,总不能都待在厨房里坦诚相见。
  周高氏慌里慌张道谢:“那麻烦我大嫂了,我这边真顾不上。”
  造的什么孽啊?大过年的,咋就掉进个大沟里了?
  这农村果然不能呆。要是在城里,水龙头一打开淌的就是哗哗的自来水。谁还至于挑个冷水就掉进大沟里去了。
  “周伟,周伟,你帮婶婶个忙,把衣服拿回来。小余的衣服还在沟边呢。”
  “拿回来了。”周伟的大哥周顺气喘吁吁地上门,“我大老远看着小余兄弟脱了衣服下大沟,我都没搞清楚是咋回事。回头看他背着秋萍走,我喊他人他也没听到,我就把衣服拿回来了。”
  乡下的交通就这样,望山跑死马。明明在对面能瞧见人,你要走过去却得兜个大圈子。
  正因为这样,明明有人能帮忙,余成却没发现,还是自己将周秋萍背回的家。
  周高氏这会儿也顾不上处理衣服,纸赶紧又端了盆水过来给女儿洗头,希望她能快点热乎起来。
  热气透过热水,源源不断的往人毛孔里钻。那热量一开始只是浮于表面,到后面,因为过于执着,盘旋在周秋萍身体内部的寒气也一点点的被逼了出去。
  她狠狠打了个哆嗦,这才恍恍惚惚地清醒起来,眼里也能看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