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在逃 第93节
  这般姿态,给人一种拿乔感,可陈述白溺迷在她的柔情中,也就没有计较,由着她了。
  大手桎梏她的背,将人放倒在塌上,隔着轻纱,感受不一样的温柔。
  殊丽以为他会信守承诺,一个吻换一个时辰,可她太天真,陈述白不但没有放过她,还用裙带绑住了她的手脚,就那么晃悠起名贵的乌木美人榻。
  巴哥飞回来,好学至极,模仿起殊丽的声音。
  一声声托着尾音的“唔”......
  陈述白一条腿立在地上,另一条腿跪在塌上,沉浸在双重曼妙之声中……
  金风送凉韵,尚衣监又开始赶制起贵人们的冬衣,木桃的伤也已痊愈,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无忧模样。
  晚娘站在树下,看着木桃忙前忙后的身影,感慨不已,她们的无忧,都是殊丽用自己换来的。
  再过一个秋末和严冬,她就要离宫了,虽雀跃也迷茫,不知能以什么本事谋求生计。
  听完她的倾诉,殊丽拍拍她的手,“姐姐放心,有我一碗粥喝,就不会饿着你。”
  晚娘抱了抱她,“有你在,我还是能喘上一口气儿的。”
  殊丽略显俏皮地扬起唇,道了声“那是”,又低头刺绣了。
  冯姬从外面走进大堂,寻摸一圈,找到坐在角落的殊丽,“姑姑,齐王回宫探望太后了,大总管让小奴给你提个醒。”
  齐王......
  殊丽蹙眉,显然不愿再见这个人。不过,太后护驾受伤,作为亲生子,怎么也要回来一趟。
  “多谢小公公和大总管提醒,我会注意的。”
  冯姬离开后,晚娘扒拉扒拉殊丽的肩,“这两个冯公公对你不错啊。”
  “是啊,”殊丽心里感激,嘴上浅笑,“他们帮了我很多忙。”
  没有将冯姬和冯连宽的恩情施压给晚娘,他们虽间接帮过晚娘,却是看在她的情分上,还需她来报答。
  下值后,殊丽按着两人的提醒躲在自己房内没有出去,就是为了避开与齐王的一切接触。今日不需她守夜,可以跟绣女们一起涮锅子,不失为一件趣事。
  她们有自己的小菜园,很小一块,必须积攒许久才够得上一顿素火锅。
  她们用辣椒煸出油,再兑以牛乳和佐料汇成汤汁,简单又美味。
  开锅后,众人争抢起来,一点儿不客气,吃得倍儿香。
  殊丽和众人碰个杯,“我吃饱了,去外面消消食。”
  说着,她独自走出耳房,坐在树下的秋千上。
  深秋萧瑟,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闭眼晃起秋千,不多时,听见一声咳嗽,转眸看去,神情一凛。
  “齐王殿下。”
  一身鲜艳绣服的齐王站在不远处,抬手笑了下,“好久不见。”
  此人虽可恶,但礼节不能少,殊丽起身福福身子,算是见礼了,面上淡如云。
  今时不同往日,殊丽不止是御前红人,还成了天子的枕边人,齐王得了教训,不敢再对她生出非分之想,更不敢行轻薄之举。
  “本王过来不为那事,你别紧张。”
  被贬去贫瘠之地倒是让他稳重不少,至少不再浪荡没正形儿了。也是,在看透了天子翻脸不认人的狠辣本性后,哪还敢任性放肆。
  “殿下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齐王左右瞄了瞄,上前半步,极快地鞠了一躬,“以前是本王不懂事,多有冒犯,还望姑姑见谅,别再计较。”
  计较?她一个宫女,如何能与高高在上的亲王计较?
  殊丽笑笑,没什么温度,“王爷抬举奴婢了,奴婢怎敢放在心上。”
  “不不不。”齐王赶忙摆手,“能得圣宠,何必自贬。”
  如此谦虚唯诺的齐王让殊丽感到陌生,莫不是被天子训斥了,特意过来道歉,却又抹不开脸面,所以说得隐晦?
  除此之外,殊丽再找不到能够解释齐王异常行为的理由了。
  “奴婢听懂了,王爷若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齐王笑着点点头,转身之际眼眸一沉,若非天子暗示,他才不会低头给一个宫婢认错!
  不过她也算通透,懂得给自己留后路,没有恃宠而骄。
  既做了天子的女人,他不会再起歪心思,美/色在性命面前不值一文。
  走出一段路后,迎面遇见身穿铠甲的煜王。
  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多年未见,毫无感情可言。
  “呦,这不是五弟么!不是说你要出家修行,是吃不了苦头还俗了吗?”
  煜王最近长高不少,比齐王矮了一个拇指,不过他年纪小,照这个势头来看,要不了两年就能赶上齐王。
  五个兄弟都是身量颀长的,即便煜王还没有长起来,在同龄人中也算是高挑的,可齐王每次都拿他的身高取乐,在宴会上还会喊他小矮子,煜王耿耿于怀多年,看这个兄长也是哪哪儿不顺眼。
  “三皇兄是从尚衣监出来的,不会是去赔礼道歉的吧?”
  齐王在宫中那点荒唐事早已传开,不是秘密。
  煜王冷着一张脸讥诮,像是在述说一件寻常事,不带感情,可越是这样越让齐王觉得难堪。
  看他还是一副修行人的自律模样,齐王起了作弄的心思,笑着揽住他的肩,“兄弟见面,别聊煞风景的,走,为兄带你出宫转转,见识些新鲜的。”
  对于寻花问柳之徒而言,新鲜的等于花楼里新进的姑娘,煜王撇开他的手,冰冷冷道:“没兴趣,皇兄刚受罚不久,不该好好反省,洁身自好么。女子香固然美好,但越美好越有毒。”
  被一个雏鸡少年教训,齐王脸上顿觉无光,不过他无光的糗事多了,也不在意再来一桩,“为兄跟你逗笑呢,瞧你脸拉的,快到地上了。”
  “一点儿不好笑。”
  煜王绕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径自去往尚衣监,找到了木桃。
  “衣服划破了,帮我补一下。”
  木桃吃得腮帮鼓鼓,不解地瞪大眼睛,“殿下衣服破了,去找近侍,找奴婢干嘛?”
  再说,堂堂一个亲王,还能没有更换的衣裳?
  煜王不管那个,脱下外衫扔在木桃脑袋上,恨铁不成钢道:“我一心把你赎出宫,想着跟你表现得亲密些,也好做给陛下看,你倒好,当我倒贴吗?”
  “......”
  真是用心良苦,木桃点头如捣蒜,“殿下先说明缘由,奴婢不就明白了嘛。”
  “呆头鸟。”
  “我不是!”木桃一生气一跺脚,直接用了“我”,随即反应过来,弱了气势,“奴婢才不是呆头鸟。”
  煜王哼一声,“明早我来取,你夜里加紧缝补,记得缝补得细致些,我可不想被将士们嘲笑。”
  说完,少年扭头就走,才不想再搭理笨宫女。
  看见坐在秋千上的殊丽,他挺着身板走过去,“西厂马上就要被取缔了,取而代之的是绮衣卫,我替你报仇了。”
  说完,也不等殊丽反应,大步离去。
  望着少年的背影,殊丽心里暖融融的,她想自己会永远记住这一幕,有一个少年,投桃报李,冷中带暖。
  **
  次日出宫探望陈呦鸣,殊丽无意中提起想替晚娘看间店铺,再请个面点师傅,做些早点生意。等自己出宫后,再与晚娘一起另谋出路,去外地开间绣坊什么的。
  陈呦鸣闲得发慌,拉起她道:“走,我陪你去街面上看看。”
  论雷厉风行,陈呦鸣是当仁不让,而且她头脑清晰,脑袋里像是有个算盘,与出兑的东家还价时,就能把利弊算得明明白白,令东家瞠目结舌。
  “兄台是做什么的?”
  一身男装打扮、贴小胡子的陈呦鸣转了转手里的折扇,“给我夫人打杂的,我说的不算,还要夫人做主。”
  被称为“夫人”的殊丽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刚说的价钱,你觉得如何?若是不行,那就算了,附近出兑的门店不少,我们有的选。”
  两人一唱一和,东家摇了摇头,“压价太低了,怎么也得再加二十两,要不然我就自己开店卖早点算了。”
  陈呦鸣搂住殊丽的肩,摇了摇手里的扇子,“那行吧,咱们去对面那家还还价,就把铺子开在你家对面,抢你生意。”
  最后四个字,她咬得极重,愣是把东家逗笑了。
  “两位请留步!”
  签好契约,殊丽看了一眼桌面上的银票,感觉完成了一件大事。
  并肩走在街上时,陈呦鸣斜眼道:“黄金地段,这可不是小数目,你对朋友可真大方,得耗掉你一半的积攒吧。”
  宫人的确能积攒不少钱两,尤其是御前的宫人,可积攒再多,也是拿命换来的,能做到如此大方的,属实少见。
  “朋友不多,就那么两个,大方一点又何妨?”殊丽叠好房契,报以一笑,“多谢。”
  陈呦鸣摸摸胡子,“一句多谢就够了?”
  “那,我请客。”
  “我不是这个意思。”厚脸皮的陈呦鸣罕见的红了脸,扬扬下巴故作潇洒,“你的朋友里,能不能算我一个?”
  殊丽诧异,这个皇女真的一点儿架子也没有,反而与她极为投缘,“若你不嫌弃我的身份,我自然乐意。”
  “怎么会,英雄不问出处。”
  黄叶染霜的时节,到处透着萧瑟,可陈呦鸣眼底的晶亮让殊丽感受到尊重和欣赏。
  两人慢慢走着,相谈甚欢。
  “我比你大三岁,你叫我姐姐吧。”
  殊丽大方唤道:“呦鸣姐姐。”
  陈呦鸣翘起嘴角,“我三月出生,你呢?”
  在宫中蹉跎多年,殊丽都快忘记自己的出生时辰了,“十月。”
  再有几日,就是她十八岁的生辰了。
  将陈呦鸣送回府,殊丽刚要乘车回宫,忽然被巷口窜出来的一道身影拦下。
  “以渔,你怎么在这儿啊?”
  突然出现的元利康,令殊丽厌烦不已,没等她撵人,车夫和侍卫就亮出了佩刀,“贵人出行,闲杂人等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