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你的药 第32节
  黎澈轻笑:“好久不见,你……在这是?”
  “我回来当老师了,教生物。”她手里还捏着练习册和一沓卷子,瞧见一旁的黎泽和隋岚,随手递过去:“正好你俩在这,进去把卷子发了。”
  黎泽懵逼地接过东西,回头看看亲哥。
  高诗瞧瞧黎泽,又瞧瞧黎澈,似是恍然大悟:“你们是亲戚?”
  黎澈笑着从刚迈上的两级台阶上下来,“我弟。”
  “我还说呢,长这么像,之前以为是巧合,你不知道,刚接他们班瞧见他的时候给我吓一跳。”她眼眸中带着些怀念,复又上下看了看黎澈,揶揄道:“你是不是吃防腐剂了?怎么还那样?”
  “你也一样,没怎么变。”黎澈难得有耐心,没有敷衍过去。
  “拉倒吧,三十了,说这话你也不怕咬了舌头。”她看看时间又看看等着黎澈一同上楼的隋岚妈妈,“你忙吧,我这也快上课了,回头再聊。”
  “行。”黎澈刚要转身,高诗又叫住她,有些犹豫地问:“你现在……和黄铭丰还有联系吗?”
  黎澈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严肃起来,正色问:“需要帮忙?”
  高诗无奈苦笑:“你也太聪明了。”
  ……
  “先上这些吧。”黄铭丰将菜单递交给服务员,兀自倒了一杯啤酒,瞟着对面杯里黑漆漆的酸梅汤无语至极。
  他晃晃手里剩下一半的绿玻璃瓶,“真不喝?”
  “真不喝。”黎澈毫不犹豫拒绝,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怡然自得地小口喝着甜丝丝的消暑饮料。
  “毛病。”黄铭丰不屑撇嘴,十分不忿地一口喝下大半杯。
  黎澈:“开车喝什么酒。”
  单位离火锅店几步远的黄铭丰摸摸头:“哦对,我给忘了,我这脑子现在是越忙越完蛋。”
  黎澈笑眯眯道:“不忙的时候也挺完蛋。”
  “啧。”对面的人不满皱眉,桌下也不客气地伸出脏鞋,黎澈对兄弟的习性了如指掌,黄铭丰不出意外踢了个空。
  “我问你个问题。”黎澈收敛起嚣张讨打的气势,说:“你说情侣之间,接吻这种接触没问题,但就是不能有下一步动作,会是什么原因?会和小朋友的经历有关吗?”
  黄铭丰夹着小菜的手一顿,难以置信道:“老子为了个案子五天没回家,现在好不容易收尾了出来和兄弟放松放松,你他妈跟我秀来了?!”
  “车里有条新烟。”
  “你说。”
  黄铭丰立刻坐好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可还不待黎澈开口他忽然反应过来:“不是你等会儿,小朋友?多小?”
  黎澈:“十九。”
  黄警官只知道黎澈在追人的路上异常顺畅,却不知道目标人物的具体信息,他震惊道:“十九?!差十岁?”
  黎澈点头,喝了口饮料有点心虚道:“也没差太多吧。”
  “多少是多你告诉我。”黄铭丰将见底的酒杯倒满,似是又回忆起什么:“我说你这段时间生活作息这么规律呢,晚上叫你电话都打不通,合着你这是处了个小对象悬崖勒马开始养生了是吧?”
  黎澈不慌不忙道:“嗯,为了让一段感情长久总得尽力做到最好,我得负责任。”
  “别他妈影射我。”
  桌底再次暗流涌动,黄警官两次奇袭失败,对着敌人翻了个白眼。
  “不好意思啊,路上太堵了。”高诗跟着服务员找到座位,见两人已经开始喝酒抱歉地笑笑。
  “没事儿,晚高峰,正常。”黄铭丰嫌弃的神色瞬间收回,客气道:“好久不见啊。”
  高诗:“好久不见。”
  唐忍的下班时间完美滞后晚高峰两个多小时,理应路途通畅交通便捷,但即便这样他的男朋友兼老板也依旧每晚准时抵达门口,活脱脱一个专属司机。
  唐忍锁上门,果不其然见到熟悉的车,他眼含笑意坐上副驾,系着安全带刚要说话便觉得身后有人,他一回头,一男一女,一个温柔微笑,一个好奇挑眉。
  他看向黎澈,黎澈笑着道:“高中同学,这是高诗,这是黄铭丰。”他简单介绍后,对着后面两人说:“我男朋友,唐忍。”
  他男朋友眼神一顿,看向坦坦荡荡的黎澈,四目相对,黎澈勾着唇无声地摆了个口型:“男朋友。”唐忍控制不住心头的暖流,连带着也笑了笑。
  后排座椅的乘客热情打招呼,他连忙礼貌回应:“你们好。”
  黎澈起车,“先送他们回家。”
  “好。”唐忍安静坐正,他不擅交际,这种和男朋友的朋友共乘一车的情景他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好在,有黄铭丰的地方一般都免不了有些聒噪。
  “嘶,咱就说这副驾怎么死活不让坐呢。”他意有所指地嘟囔着,常年练就的底气让他的声音带着些沉稳。
  “嗯,是专属座椅。”高诗笑眼弯起,适时接话,毕竟是老师,吐字清晰音色清亮。
  “还怪有原则的。”
  “那肯定的,毕竟是爱人。”
  “是,咱们这种过客跟人家没法比。”
  “真的很般配,气质很相似,一看就是一路人。”
  “哎,可惜了,挺好个小朋友跟这么个人处。”
  两人一唱一和,说得唐忍耳朵逐渐升温,“爱人”两个字更是叫他心跳都略过几拍,单曲循环似的在脑中不停重播。
  爱人,他是黎澈的爱人。
  第34章
  高诗先下车,温和调节气氛的老师不在,后半程的路上几乎都是黎澈在和黄铭丰斗嘴。
  “哎呀,老牛吃嫩草,啧啧啧。”
  “羡慕就直说,别憋出病来。”
  “呵,病了肯定也是你气的。”
  “也挺好,医院护士多,估计你能喜欢。”
  唐忍看了看怼人也依旧面带微笑的黎澈,感觉有点神奇。
  “你也别太猖狂,咱们底儿都潮,小朋友不知道你那点事儿我可都是倒背如流。”
  黄铭丰手捏命门,坐姿逐渐嚣张。
  唐忍听着,还真有点好奇男朋友的底儿能有多潮。
  “你背,我也听听。”黎澈浑不在意,气定神闲。
  黄铭丰眼睛一亮,靠近前座饶有兴致的问向唐忍:“小朋友,你选选,看看想听哪个模块?”他一本正经掰着手指头数:“战争史,人文史,经济史,教育史。”
  “选吧。”
  黎澈轻笑出声,唐忍一脸莫名,黎澈看看他,跟着凑热闹:“选一个。”
  唐忍唇角缓缓弯起,试探地选:“战争史?”
  “诶,选得挺好,你男朋友这个战争史恐怕是最丰富的,我看这还有两条街就到了,不够我发挥啊,我给你简单总结一下。”
  黄铭丰仿佛说书先生附体,说道:“你家男朋友现在看着人模人样的,以前青春期的时候,诶呦,那叫一个浑。”
  “是,物以类聚。”黎澈循着熟悉的路线淡定开车,对自己的黑历史即将重见天日生不出一丝危机意识。
  “这说你呢,别打岔。”黄铭丰兴致勃勃地继续道:“二十七中正门前面的顺兴大街你知道吧,当年,从街头走到街尾,谁没听过他黎澈的大名。”
  “初中更邪乎,我们初中条件一般,校风一塌糊涂,那可真就是中二少年的大本营,成天拉帮结派的,现在想想真傻逼。”
  黄铭丰说着说着,颇有些嫌弃地砸吧砸吧嘴,黎澈也想起那段时光,忍不住补充剧情:“黄铭丰当时加入了一个青山会,他们的俱乐部在一个网吧楼上的废弃小超市里,超市叫青山杂货。”
  “然后这个逼把我们会长按在地上摩擦,耳朵现在还有块疤。”黄警官笑笑,摸摸头顶,“黎澈打架是真狠,他这种的要是放到现在肯定得被揪去备案。”
  黎澈:“年纪小,下手不知道轻重。”他顿了顿,“你还跟宋礼仁联系吗?”
  黄铭丰点头:“偶尔吧,他去年结婚我去随了个礼,吃饭的时候还跟我说呢,看见你就耳朵疼。”
  车缓缓停下,黄铭丰看向车外,“啧,就怪你打岔,没说完。”他拍拍唐忍肩膀爽朗道:“有机会,我再给你好好盘盘,老东西开花不容易,作为兄弟我得施施肥。”
  黎澈没好气地笑骂:“你他妈给老子施过头跑了怎么办?快滚。”
  黄铭丰施展不了腿脚,攥拳怼了他一下,吹着口哨下车回家。
  黎澈没急着开车,偏头看着难得将好心情写到脸上的男朋友,他越过档杆握住唐忍的手摩挲几下,“以前确实底儿潮,你还想知道什么,我给你讲,别听他在那乱起哄。”
  唐忍反手将黎澈的手收进掌心,十指相扣,眼眸碎光微烁,“你从初中考到二十七中,难吗?”
  黎澈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不过他的初中和高中之间的差距恐怕还真不是一句两句能概括得了的,他和黄铭丰考进省重点高中之后,学校将两人作为宣传典型十年,据说现在还在大厅挂着海报。
  他想了想,温声说:“说实话,不难。”他扬起一道吊儿郎当的微笑,却带着绝对的自信:“你男朋友走的是天赋路线,老天爷赏饭吃。”
  唐忍垂眸轻笑,黎澈又说:“不过考大学就没那么轻松了。”毕竟是高考,老天爷赏的饭还没有喂到嘴边的地步。
  “为什么打架?”唐忍修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他重新望向男朋友,眼中隐着些黎澈看不懂的情绪。
  “这就不是我狡辩找借口了,几乎每次都是别人找事,我反思了一下,可能是脸长得太好。”黎澈不甚正经地回答,眼神却像是被唐忍的眸子吸住一般,克制不住地想看得更深。
  “是很好。”唐忍也不避讳地用两只黑漆漆泛着暗光的瞳仁描绘着男朋友的脸,从轮廓到细节,一点点一笔笔,一处不放过,就连他鬓角旁一颗淡棕色的痣都被他仔细地扫过。
  “在想什么?”黎澈磁声问着,低低的,却在车厢里荡起一片说不出的浓度。
  唐忍愣了愣,黎澈追问:“看你的眼神,感觉你在想一些我会非常感兴趣的东西,在想什么?”
  面对小朋友深渊牢笼似的眸子,黎澈从最开始的心颤紧张适应到享受好奇,甚至有些上瘾。
  唐忍眸色更深一度,喉结滑动,却没回答。
  黎澈回想起黄铭丰给他提供的思路,感觉现在时机正好,他向侧探身,抽回被焐得发热的手,指尖抚上唐忍的耳根斟酌措辞,道:“你是不是,柏拉图啊?”
  问出口后黎澈的三尺脸皮竟是有点升温,这问题就显得他像个是什么饥丨渴难丨耐的老变丨态,他刚想后悔地转移话题,就见唐忍本是化不开墨色的眼珠染上些纯净的疑惑:“什么是柏拉图?”
  黎澈一怔,那点稀薄的懊恼瞬间清零,街痞笑容上扬,饶有兴味地解释:“就是有那么一类人,谈恋爱只谈精神。”他手指沿着唐忍下颌骨描摩,沉声补充:“不谈肉丨体。”
  灰姑娘钟声为信十二点跑路,小糖人升旗为号撩完就走,种种迹象,很难不将他往柏拉图上对号入座。
  手中冰凉的耳垂一点点上了热度,肉眼可见的红愈见加深。
  “我不是。”唐忍顿了顿,对方指尖的触感激得他头皮发麻,他抓下作乱的手,低沉的嗓音在车内转旋:“我不是柏拉图。”
  “我只是……不想弄脏你。”这句话说得很轻,沉闷小心,藏着些不易察觉的烦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