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之下 第47节
  两个男人把烟抽完,才往回走。
  片刻后,战车发动,离开了营地。
  车里,士官炎兵驾着车,正往苍都和天阳两人发现的诡异小楼而去。
  既然那里有举行某种仪式的痕迹,韩树觉得有必要去那看看。
  坐在驾驶员后面,天阳轻轻拍了下炎兵的肩膀:“伤怎么样?”
  炎兵竖起大拇指道:“霁雨小姐的技术没得说,她给我做了急救处理,现在伤势稳定。就是没办法剧烈运动,所以队长让我负责开车。”
  “还好没伤到骨头,回去之后,去医疗中心填充生物材料,应该能恢复到以往的水平。”天阳提了个建议。
  炎兵笑了笑,停顿片刻,才道:“不了,填充生物材料花费太大。我打算到士兵医院,填充下人造聚合材料就行了。”
  天阳皱眉:“聚合材料没有生物基,会影响你腿部的运动功能的。”
  炎兵挠了挠头道,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快结婚了,想多存些贡献点。聚合材料是不太好使,不过,小腿位置的话我想影响不大。”
  天阳不敢苟同,虽说没有伤及关节部位,但是小腿肌肉的缺失,也会影响到行动速度。就算填充生物材料,都没办法恢复如初,何况是聚合材料。
  在逆界里,行动速度的快慢,有时候将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回堡垒后,去填充生物材料吧,贡献点我给你出。”
  不等炎兵拒绝,天阳就道:“就当我先借你,等你手头宽松了,再慢慢还我。不要拒绝,除非你想退役。否则,就照我说的做。”
  炎兵沉默了良久,才挤出一句话:“谢谢。”
  士兵握着方向盘的手,比刚才更紧了。
  “滥好人。”
  坐在旁边的苍都看着窗外来了这么一句。
  天阳笑笑道:“如果你有需要,我也可以借给你。”
  “切。”苍都闭上眼睛道,“用不着。”
  天阳耸了耸肩,闭眼假寐,争取时间休息。
  当车停下来时,已经来到通往那座诡异小楼的巷子。
  韩树在车载广播里说道:“老徐跟士兵留下,负责警戒,其它人跟我来。”
  天阳拍了拍炎兵的肩膀,让他小心点,便跟着苍都一起跳下战车。
  另一辆战车里,韩树和霁雨从车体里探出头来,然后一块下车。四人汇合后,走进巷子。
  巷子很安静,除了地面墙壁不时出现的黑色霉菌外,没有其它异常。
  转眼小楼在望,那趴在小楼上的巨尸已经渐渐显露骨架,照这个样子来看,36个小时后其它就只剩下骨头了。
  大门外,那刻着诡秘符号的黑色枯树仍在,那具朝枯树膜拜的疯犬尸体也末有变化。
  韩树打了个手势,霁雨便拿出一个小巧的记录仪,将枯树和疯犬都拍了下来,记录存档。
  天阳和苍都则拿出回收工具,采集巨尸身上的鳞片、组织以及其它样本。
  回去之后,这些东西都将交到实验部手上,同时,它们将给渡鸦小队带来一定功勋和贡献点。
  忙碌了5分钟左右,队伍才进入小楼,来到那座气氛诡异的客厅里。
  看着那悬吊在客厅中间的巨囊,韩树使劲在鼻子前扇着风:“这里面的气味真是难闻死了,差点让我以为掉进了粪坑里。他娘的,这些黑暗杂碎真够恶心的,还有这个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
  天阳已经抽出赤月战刀,用刀锋指着肉囊的缺口:“队长你看这,有东西从那里面出来了,而且我们发现了类似脚印的东西,它一路延伸到窗口。”
  韩树把灯光往地上照去,果然,地面那涌像黑色泥浆似的物质上面,有一个个印迹往窗口方向延伸。
  这些印记彼此间的距离并不一致,看上去就像那东西刚刚生下来,走起路还摇摇晃晃,如七八月刚学走路的婴儿。
  婴儿这个词,让韩树有点恶心,灯光重新回到悬挂的巨囊上:“所以这东西是类似培养槽的玩意?”
  霁雨双手环胸,语调低沉:“要知道是不是,剖开来看就知道,可惜我没有工具。”
  “我有。”
  天阳抬起赤月战刀,把星蕴压进刀身,导热纹路亮起。刀锋生成一片艳红光泽时,屋内的温度急聚上升!
  片刻之后,被赤月战刀剖开的巨囊,已经躺在地上,分成两瓣,让霁雨看个够。
  “看这里。”霁雨用一根枯树枝,挑起肉囊内部的一层薄膜:“你们觉得,它像什么?”
  韩树没好气道:“老子要知道就自己研究了,还用得着让你出马吗?”
  霁雨对他这脾气早已见怪不怪,淡淡地说:“这是类似羊膜的东西,羊膜你知道的吗?”
  韩树捏着鼻子反问:“我应该知道吗?”
  霁雨看向其它两人,天阳和苍都也是一脸茫然,女人轻叹了声:“你们这些男人啊……”
  “咦。”
  她又用树枝从肉囊中挑出一片肉膜,但这片肉膜上,长着黑色的绒毛。
  接下来,霁雨还在肉囊里找到了一些带状物体,她在两瓣肉囊间逗留了十来分钟后,才走了出来。
  ”果然跟我猜的差不多,这个东西是一种器官。类似胎盘,因为在里面,我发现了羊皮膜、绒毛膜,还有类似脐带的东西。“
  霁雨回头朝那个器官看了眼:”可惜手头没有工具,不然的话,可以研究下它是否具备合成功能。如果它能够合成激素、酶和细胞因子等,那基本就错不了。”
  韩树咽了咽口水:“所以你要告诉我,在这鬼东西里面诞生的家伙,它是哺乳动物?”
  霁雨纠正道:“我只能告诉你,它是胎生生物。可显然它的‘母亲’,已经无法为它哺乳。”
  女人往头顶指了指。
  第073章 急速进化
  根据堡垒学者的研究,黑暗子民的生产方式简直可以用“不拘一格”来形容。
  所以发现胎生生物,并不是一件特别奇怪的事。但如果它和某种仪式联系到了一起,就足够引起重视了。
  看着那个可能是胎盘的巨大器官,韩树一脸厌恶的说:“这东西简直就像为了某种目的而诞生的,霁雨,我们得找到它。也许可以从它身上,获取相关线索。”
  霁雨叹了声:“队长,你这是在增加我的工作量,我要求在任务结算时,把这部分工作纳入计算范围。”
  韩树倒是不反对:“没问题,你就放手干吧。”
  女人看向地面那滩黑泥,目光落到那东西离开的窗台上:“你们不想到楼外透透气吗?”
  韩树第一个往门外走:“老子早就不想呆在这里面了,我想想,到时候任务报告得把这个事情写下去。四眼应该为了我们饱受折磨的鼻子,额外给咱们拨些贡献点。”
  霁雨欣然点头:“队长,你偶尔也会冒出一些不错的点子嘛。”
  韩树哈哈大笑。
  天阳和苍都互相交换了个眼色,然而后者突然像触电似的转过头去,就像跟天阳再对视多一秒,就会给传染了什么疾病似的。
  苍都马尾一甩,已经大步往门外走去了。
  天阳耸耸肩,最后一个来到门外窗户后。窗户后是个小院子,搭着一个棚子。棚子已经倒塌,压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杂物。
  那从屋子里延伸出来的脚印,向着那座棚户而去,只是沾染了黑泥的脚印,随着距离的延伸正变得残缺和淡薄。
  韩树几人来到棚屋后一条胡同里,脚印再往前蔓延了十来米,就彻底消失了。
  霁雨从自己的多功能腰包里,拿出了镊子和一个小小的试管瓶。瓶子间有些淡蓝色的液体,看上去应该是某种药水。
  天阳看着她蹲下身,用镊子从一些脚印中夹起已经凝固的黑色颗粒,将它们放进试管里。使劲摇晃之后,瓶中的液体变成了淡紫色。
  霁雨又拿出一瓶小巧的喷雾器,她用注射器将试管里的液体提取,再注进喷雾器里,最后朝地面喷洒起来。
  旁边韩树轻声道:“要是有调和者职阶的升华者在,那就轻松了。那些家伙具有追踪能力,他们可以很轻松就找到想要的线索,可惜,咱们擎天堡没有这种职阶,一个也没有。”
  另一边,霁雨小心地喷洒着路面、墙壁、路灯、垃圾箱……
  片刻之后,一些痕迹出现在各个角落里。那都是些紫色的印记,这些印记形成了一组新的线索。
  霁雨晃了晃手上的喷雾器:“消耗的东西可以报销吧?”
  韩树捂着额头道:“行啦,不会少你的,赶紧干活。”
  霁雨勾了勾手指:“跟我来吧。”
  虽然没有调和者那么方便,不过狩猎者职阶也具备一定的追踪能力。很快,跟着霁雨找到的线索,四人离开了复杂的巷道,走上大街,来到一个类似社区广场的地方。
  这里还有座残缺的喷池,铺着地砖的路面早已破败不堪,以前用来绿化的花坛里,现在只剩下凝固的土壤,连草都见不到。
  四周一些公共设施不是铺着厚厚的灰,就是散成各种不规则的零件,在一架类似漫步器的器材旁边,突然一道身影进入众人的视线。
  天阳和苍都几乎同时扬起了突击者步枪,但霁雨却大胆地走了过去,摇着头:“别紧张,它已经死了。不对,这是……它脱掉的壳?”
  “什么玩意,居然还会脱壳?”韩树迈开大步走了过去,手中的照明落到这东西的身上。
  天阳和苍都也走了过来,队伍里最年轻的两个人,好奇地往地上看去。
  这是个类人型的生物,至少它的上半身带着人类的特征,有着类人的头部和双手,但它的头部比例格外巨大。
  特别是后脑部位,往后背生长延伸,看上去简直就像某种大型的虫蛹。
  它的下半身则像某种爬行动物,有一条短但粗壮的尾巴,长着四条短促的腿,像七八月大的婴儿。
  就是没有哪个婴儿会长着四条腿。
  这个东西它已经硬质化,就像霁雨说的,它更像是一种外壳。外壳从额头到尾端,正中位置裂开了一条缝隙,缝隙的四周,遍布透明的粘液。
  从粘液的分布,以及它们拖行的痕迹来看,似乎是被某种事物从壳里带出来的。
  霁雨采集了部位粘液,装在试管中,丢进了腰包里。
  “胎生生物,却像虫子一样脱壳,这简直就像是恶魔的杰作。”韩树举起照明工具,光线下,地面残留的液体正向社区广场外延伸。
  “它的进化速度很快。”
  霁雨用树枝在那些粘液里搅动,提起来时,拉出一条条透明的液丝:“这些东西还没有凝固,说明它从壳里出来不久。从生下来,到这个社区,哪怕它速度再慢,也用不了一个钟头。”
  “一个钟头就脱壳,显然进入了进化的第二个阶段。如果按照人类的生长期来看,它已经从婴儿期进入了幼年期,不知道它进入青年期需要多久。”
  “但我想,我们最好快点找到它,不管怎么看,它的移动速度和范围,都应该随着进化而增长。我们很可能会因此追丢它。”
  韩树摊手询问:“那我们还在等什么呢?还有三个钟头就到晚饭时间了,我希望在那之前,咱们至少可以弄明白,这个‘新生儿’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