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主子快别想了。”素梅转过身来,认真地对那贵人道:“现在主子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太医可是说了,主子因着这次小产寒邪入体,如不好好调养以后不仅难以受孕不说还会于寿元有碍的……”
  那贵人听她这么直白一说,闭眼哀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她自认自己才貌并不比同时进宫的春常在碧鲁氏差,可碧鲁氏就因为住在承乾宫的关系能经常伴随驾前,而自己却因为分到既无得宠嫔妃又无皇子在的延禧宫而久久才承宠一次,这样下去,自己别说出头了,只怕哪天就会被皇上抛诸脑后。
  皇上年纪已大,想出头、想怀孩子只有趁这一两年,眼看又是三年一届的大选谁知道宫里还会不会有新人进来?她一直在找机会,没道理熹贵妃递了橄榄枝却不接的,只是没想到这一接却将自己久盼不至的龙胎给接没了。
  上天弄人,即便如愿晋了贵人又如何?正如素梅所言,自己再不养好身子别说孩子了,只怕连承宠都不能,这样下去,岂不是提早过冷宫生活?更别提永和宫里个得罪了的顾贵人……
  虽然伊尔根觉罗氏现在与自己品级一样,可是永和宫到底是她盘踞了多年的地盘,这几年她能扛住熹贵妃的打压想必手段也是高的,自己若是轻心,这小命说不得会被人趁病取走……想到这里,她打了个颤,心中发寒。
  只有继续向熹贵妃投诚了,那贵人心中极为无奈,胎儿不保说她对熹贵妃没有怨那是假的,可眼下的情形也容不得她任性了……
  “算计到最后竟是成全了马佳氏。”熹贵妃接过秦嬷嬷端来的汤药慢慢喝完后一把摔到了地上,平静无波的脸上掩不住透心的疲惫。^//^
  夏荷上前收拾了碎瓷片退了下去。秦嬷嬷仿若不觉地将一盘蜜饯放到几上与瓜糖果脯放到一块儿,“主子甜甜嘴。”这段时间熹贵妃是靠着提神的补汤熬过来的,毕竟是侍候了几十年的主子,秦嬷嬷别的帮不上忙,只在衣食上更加地精心。
  熹贵妃捻了一颗蜜酿梅子放进嘴里,“别的不说,云珠在吃食上确实可人心,这些蜜酿梅子酸甜脆爽,吃进嘴里极是生津。”
  “四福晋跟四阿哥都是孝顺的,乾西二所但凡出了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没忘了主子呢。”
  “是啊。”熹贵妃吐出果核,拿着帕子拭了拭嘴,觉着心情舒畅了些。“我也是为了他们……都一样啊。你觉得马佳氏如何?”
  “看着她,奴才觉着好像看到了裕妃娘娘年轻的时候。”
  “你的眼力劲我是相信的,且看着吧。”皇上之所以会出手处置顾嫔不过是她对弘历的子嗣动了手脚,触动了皇上定下的皇统根基……皇上既出手训诫维护了自己的利益,自己再出手就讨不了好了。“只是刘氏那个贱人敢借我的手害我的孙子这口气我绝不会这么算了的。”
  因着长命锁的事,熹贵妃无奈在雍正的关注下对承乾宫做了一次大清理,绝大部份借着新年放出宫与家人团圆,一小部份抓了证据的直接送到了慎刑司,身边得用的人去了大半,对新提上来的女官宫女各种看不顺用不惯,好在新年已过,宫务减轻不少,4 target=_blank>15 target=_blank>不然她非得累死加郁闷死。
  秦嬷嬷示意春桃上前给熹贵妃拿捏肩颈,顺着她的话道:“她到了延禧宫还能讨得了好?”延禧宫这些年素有风水不好之说,自当今登基以来,先后有宋嫔、海贵人、李贵人、常常在等人领着各种原因死去,独留了个宁妃武氏养着六公主,也是领着皇上的旧情在过日子,年轻的嫔妃到那儿住就跟进了半个冷宫一样,哪还有出头之日。再者,宁妃在延禧宫经营了十几年,现在又一心过平静日子,定不会由着谦贵人做三弄四,谦贵人会被打压是可见的事。
  “虽然她有七阿哥,可七阿哥在承乾宫是主子养,到了延禧宫是宁妃养,跟她一个贵人没什么关系,再过一年七阿哥又到了上书房读书的年龄,就更没她什么事了,就算她想借着七阿哥弄出什么事来,也要看上头的人允不允。”秦嬷嬷一条一条说着,最后道:“她若不安份早晚折腾死自己,也用不着主子出手了。”
  熹贵妃被她那淡定的态度感染,心头的烦忧去了一半,勾了勾唇道:“也是,也只有伊尔根觉罗氏那蠢人才看不清如今的形势……不过那容嫔眼下看着好难保到了钟粹宫受齐妃挑拨?”
  “哎,我说主子您就放开心吧,那八阿哥虽好养着傍身也就罢了,又不是亲生的,就如您所说四阿哥现在可是板上钉钉呢,容嫔又不蠢。”再这么多虑,真会折损寿元啊,秦嬷嬷心中暗叹,想起了孙太医的话。
  “既如此,你送份贺礼过去吧,延禧宫那儿也别忘了。”
  “您放心,宁妃娘娘也是聪明人,必能了解主子的意思。”
  精神力扫过这一幕的云珠放下了心,以弘历如今在朝堂上的权势,熹贵妃确实只需一个意思透露出去,容嫔和宁妃这些并无亲生子的嫔妃就会靠过来,毕竟等她们的女儿养女长大还要靠着弘历这个哥哥给她们指婚。
  同样是和亲的公主,嫁远嫁近,嫁的人是王孙俊杰亦或性情暴戾的纨绔或者年老王公的填房……境况是天差地别的。
  随着选秀日子的迫近,再加上后宫这一番嫔妃地位的升降、势力的变动,像春常在及几个年纪还轻的们都有些急了起来,争宠的手段尽出。熹贵妃大年一过便开始静养,等大选一到,她还得主持选秀呢,身体不好怎么行?再者,她容貌虽还保持着三十出的模样,年纪毕竟放在那里,也无心跟年轻人去争那宠幸,于是对许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让雍正心头的不满去了一些。
  那贵人的小产,他并不是不在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正文:
  “皇上,臣妾绝对没有推那常在,是她自己跳进去的,您相信臣妾,臣妾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听到皇上将自己贬成了贵人,顾嫔连忙跪下喊冤,这当会儿却是连晕过去都不敢了,要是被太医查出自己怀孕,自己岂不是坐实了仗着肚中龙胎谋害宫妃的名头?还不如隐瞒下来,等皇上气消后看在孩子的面上复了自己的位份……霎那之间,顾嫔脑中盘转了种种利害,心中有了决断。
  “将她带下去,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她出永和宫。”雍正冷冷地睇着她,他当然知道不是她推的,可是一切的事情都是起于她的不安份,弘历进一步掌控朝政会引起一些波澜他早有预料,却没想到这些奴才竟拿刚出生两个月的婴儿做筏,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曾经子嗣连连夭折,曾经膝下单薄得只弘时一个儿子,他面上虽然酷冷心底却是极为爱护儿女的,尽管防着伊尔根觉罗.顾茗权大威胁后宫稳定,可是弘历已经茁壮成长,凭他的能力一个小他二十几岁的弟弟怎会是他的敌手呢?至于熹贵妃,不过是借着她替弘历替云珠镇住后宫罢了,没有她,他也能直接让云珠掌管宫务,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并不是没有。顾嫔自己若是安份,怀胎就上报,他难道还会绝情到要她将胎儿打掉?一切说到底是她权欲心在祟。
  “皇上,真的不是臣妾啊。”她跪伏在地,泪如珠雨,却不知雍正看了心中只有厌恶,到了这个地步她还不想将自己怀孕的消息暴露出来,可见仍有图谋,袖子一甩,转身出了永和宫。
  第二天,一道圣旨下来,那常在那木都鲁氏晋为那贵人,迁入永和宫;永和宫容贵人温婉淑德晋容嫔,八阿哥年幼失母由其抚养,着迁入钟粹宫居住。
  “主子,补汤来了,快些趁热喝吧。”一位身穿青色旗服的宫女端着一碗热汤走进永和宫西配殿,小心地唤醒发呆的那贵人,喂她喝汤。
  那贵人回过神来,将汤一饮而尽,拿着手帕轻轻地拭了拭唇角,苍白的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色,只眼睛仍有七八分的伤痛茫然。
  那宫女将碗放好,轻轻地扶着她重新躺上,正欲离开,就听那贵人幽幽问道:“素梅,我是不是很傻?”她忍不住将手覆上因喝了汤而显得有些温热的腹部,空空的,那个小生命在她还没来得及发现的时候就被她自己给折腾没了……如果他还在,她得到的何止一个贵人之位?!
  “主子快别想了。”素梅转过身来,认真地对那贵人道:“现在主子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太医可是说了,主子因着这次小产寒邪入体,如不好好调养以后不仅难以受孕不说还会于寿元有碍的……”
  那贵人听她这么直白一说,闭眼哀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她自认自己才貌并不比同时进宫的春常在碧鲁氏差,可碧鲁氏就因为住在承乾宫的关系能经常伴随驾前,而自己却因为分到既无得宠嫔妃又无皇子在的延禧宫而久久才承宠一次,这样下去,自己别说出头了,只怕哪天就会被皇上抛诸脑后。
  皇上年纪已大,想出头、想怀孩子只有趁这一两年,眼看又是三年一届的大选谁知道宫里还会不会有新人进来?她一直在找机会,没道理熹贵妃递了橄榄枝却不接的,只是没想到这一接却将自己久盼不至的龙胎给接没了。
  上天弄人,即便如愿晋了贵人又如何?正如素梅所言,自己再不养好身子别说孩子了,只怕连承宠都不能,这样下去,岂不是提早过冷宫生活?更别提永和宫里还有个得罪了的顾贵人……
  虽然伊尔根觉罗氏现在与自己品级一样,可是永和宫到底是她盘踞了多年的地盘,这几年她能扛住熹贵妃的打压想必手段也是高的,自己若是轻心,这小命说不得会被人趁病取走……想到这里,她打了个颤,心中发寒。
  只有继续向熹贵妃投诚了,那贵人心中极为无奈,胎儿不保说她对熹贵妃没有怨那是假的,可眼下的情形也容不得她任性了……
  “算计到最后竟是成全了马佳氏。”熹贵妃接过秦嬷嬷端来的汤药慢慢喝完后一把摔到了地上,平静无波的脸上掩不住透心的疲惫。
  夏荷上前收拾了碎瓷片退了下去。秦嬷嬷仿若不觉地将一盘蜜饯放到几上与瓜糖果脯放到一块儿,“主子甜甜嘴。”这段时间熹贵妃是靠着提神的补汤熬过来的,毕竟是侍候了几十年的主子,秦嬷嬷别的帮不上忙,只在衣食上更加地精心。
  熹贵妃捻了一颗蜜酿梅子放进嘴里,“别的不说,云珠在吃食上确实可人心,这些蜜酿梅子酸甜脆爽,吃进嘴里极是生津。”
  “四福晋跟四阿哥都是孝顺的,乾西二所但凡出了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没忘了主子呢。”
  “是啊。”熹贵妃吐出果核,拿着帕子拭了拭嘴,觉着心情舒畅了些。“我也是为了他们……都一样啊。你觉得马佳氏如何?”
  “看着她,奴才觉着好像看到了裕妃娘娘年轻的时候。”
  “你的眼力劲我是相信的,且看着吧。”皇上之所以会出手处置顾嫔不过是她对弘历的子嗣动了手脚,触动了皇上定下的皇统根基……皇上既出手训诫维护了自己的利益,自己再出手就讨不了好了。“只是刘氏那个贱人敢借我的手害我的孙子这口气我绝不会这么算了的。”
  因着长命锁的事,熹贵妃无奈在雍正的关注下对承乾宫做了一次大清理,绝大部份借着新年放出宫与家人团圆,一小部份抓了证据的直接送到了慎刑司,身边得用的人去了大半,对新提上来的女官宫女各种看不顺用不惯,好在新年已过,宫务减轻不少,不然她非得累死加郁闷死。
  秦嬷嬷示意春桃上前给熹贵妃拿捏肩颈,顺着她的话道:“她到了延禧宫还能讨得了好?”延禧宫这些年素有风水不好之说,自当今登基以来,先后有宋嫔、海贵人、李贵人、常常在等人领着各种原因死去,独留了个宁妃武氏养着六公主,也是领着皇上的旧情在过日子,年轻的嫔妃到那儿住就跟进了半个冷宫一样,哪还有出头之日。再者,宁妃在延禧宫经营了十几年,现在又一心过平静日子,定不会由着谦贵人做三弄四,谦贵人会被打压是可见的事。
  “虽然她有七阿哥,可七阿哥在承乾宫是主子养,到了延禧宫是宁妃养,跟她一个贵人没什么关系,再过一年七阿哥又到了上书房读书的年龄,就更没她什么事了,就算她想借着七阿哥弄出什么事来,也要看上头的人允不允。”秦嬷嬷一条一条说着,最后道:“她若不安份早晚折腾死自己,也用不着主子出手了。”
  熹贵妃被她那淡定的态度感染,心头的烦忧去了一半,勾了勾唇道:“也是,也只有伊尔根觉罗氏那蠢人才看不清如今的形势……不过那容嫔眼下看着好难保到了钟粹宫受齐妃挑拨?”
  “哎,我说主子您就放开心吧,那八阿哥虽好养着傍身也就罢了,又不是亲生的,就如您所说四阿哥现在可是板上钉钉呢,容嫔又不蠢。”再这么多虑,真会折损寿元啊,秦嬷嬷心中暗叹,想起了孙太医的话。
  “既如此,你送份贺礼过去吧,延禧宫那儿也别忘了。”
  “您放心,宁妃娘娘也是聪明人,必能了解主子的意思。”
  精神力扫过这一幕的云珠放下了心,以弘历如今在朝堂上的权势,熹贵妃确实只需一个意思透露出去,容嫔和宁妃这些并无亲生子的嫔妃就会靠过来,毕竟等她们的女儿养女长大还要靠着弘历这个哥哥给她们指婚。
  同样是和亲的公主,嫁远嫁近,嫁的人是王孙俊杰亦或性情暴戾的纨绔或者年老王公的填房……境况是天差地别的。
  随着选秀日子的迫近,再加上后宫这一番嫔妃地位的升降、势力的变动,像春常在及几个年纪还轻的答应们都有些急了起来,争宠的手段尽出。熹贵妃大年一过便开始静养,等大选一到,她还得主持选秀呢,身体不好怎么行?再者,她容貌虽还保持着三十出的模样,年纪毕竟放在那里,也无心跟年轻人去争那宠幸,于是对许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让雍正心头的不满去了一些。
  那贵人的小产,他并不是不在意的。
  178、谁主浮沉(上)
  “皇阿玛,快醒醒——”
  “哈……”雍正再次从梦中惊醒,发现是梦魇,长吐了口气。.
  “皇上?”夜里当值的太监在门外轻喊?
  “没事。”他从床上下来,披了件袍子,到隔间提了温在炭炉上的热汤给自己倒了一碗坐在桌边慢慢地喝着,温热的液体滑入腹中散开,将睡梦中所遗的那点子孤寒无助驱除了干净。
  那日圆园明刺杀一事后,西藏不稳,西南土民叛乱,他便魇过一次,那时也如现在一般,最后被云珠唤醒。这一次也是因为后宫之事引发朝堂上的些微波澜,心中烦躁才会如此,只是梦境有了些改变,并非单纯的受困梦境,而是从一开始的焦急、想要突破梦境渐渐地连思想也似乎被陷了进去般,骇然梦醒之后虽忆不起梦到了什么,但梦境中那孤寒煎熬的感觉简直跟刻进了骨子里一般,抹也抹不去。
  那种感受跟当初登即帝位受生母指责、朝野宗亲除了个老十三孤立无援的景况大为相似……
  淡冷的目光扫到桌上空了的芝纹盖碗上略回了温,这几年,苏培盛按着云珠的吩咐夜里在隔间炭炉上温着四时滋润温补的汤水,枕头又换了有助安眠的芯子……自己也忘了早年一遇事就难以入眠的滋味。
  是天命眷顾?又或是云珠真的身怀秘术?
  他失笑地摇了下头,仔细想想,自己因着她和富察家,无论是朝政亦或是生活都直接间接地得益不少,真相是哪个又有什么重要的,只要她对大清好对爱新觉罗家好就成。
  这些年她的行事自己看在眼里,温和、聪慧、与人为善却也不会任人欺到头上,即便那个人是弘历的生母……
  想到这里他嘴角微泛笑意,这样也好,人再聪明心肠太软也成不了事,太过狠毒计较却又容易偏上邪道,世祖爷虽立下了后宫不得干政的话语,可这话也只在面上说罢了,大清选秀本就是八旗贵女与宗室大臣联姻,说明白了就是八旗共享大清夺取天下大统的胜利果实,而这其中,女子扮演的是极为重要的角色。
  因着这些女子,八旗勋贵联成一片。
  大清入关不过百余年,吏治,八旗五弟尚武精神日渐丧失,流于纨绔奢靡……也未尝不是因着这个,满八旗安逸享受太过了!若非看透了这一点,他又何必一登极便打击勋贵、废除八旗供养、官绅一体纳粮、改土归流、重视工商、开放通商口岸……拼着得罪了天下勋贵学子,不过为着收拢君权,还朝政清明。
  只是,他能做的也就到此了,再怎么满腔抱负,他也无法一步到位地废了满人高人一等的地位,只能慢慢地削去各种优待……或许,以后弘历或者永琏他们能办到吧。做为帝王,他不能容忍自己的皇权受八旗勋贵影响制约,可做为满人,他又对八旗子弟的堕落怒其不争,不得不妥协于江山大治,真正使得满汉一家,难保民族独立。
  步出殿门,仰望着泛白的天际,他想,或许每个登上帝位的满清祖先都跟他一样面临着这样的取舍与感慨吧,可最终,他们看的是整个天下,是爱新觉罗一脉的未来。
  “啪啦”一声响,柏树上两道白影直冲天际,双翅一展,在空中优雅地滑翔着……远远地,传来两声中气十足的鹰鸣,接着快如闪电地隐没于天际。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雍正唇角微弯,他的一生奉行的便是这一准则,才能开创如今局面。八旗,机会他是给了,能不能在开劈出的道路走出一番新成就要看他们自己。实在不行,将来弘历也不能容他们。
  天际开始泛出红紫之气,他慢慢地在庭中打起五禽戏,将身心融入天地之中。事毕,当值女官忙递上温热的毛巾……
  洗漱完毕,雍正若有所觉地抬头看向天际,一声鹰鸣,两道白色的身影俯击下来,“叭”地,扔下两团东西,雍正定眼一看,是两只兔子,不由笑开来,新年的贺礼还数云珠送的这对海东青得他心意,不仅不用操心它们的食物,还能每天给他带新鲜的野味!
  难怪弘历要吃味,论起狩猎,自己确实不如先帝与弘历喜欢,偏偏得了这两只神俊非凡的海东青。
  人皆有私心,他却未曾见过似富察.云珠这般做到家国一体,对权势利益既不摒弃又不热衷,眼光气度分明高出俗世一截却偏偏沉浸享受生活上的小乐趣的女人,一开始将她拴给弘历或许只是缘于她的出身和性情,可这些年的相处观察下来,倒让他真心欣赏起这个儿媳妇了……大清的皇后,除了她谁还做得?!
  难得的是她还教养出了永琏这么个让他颇觉惊喜的孙子,不过三四岁,聪慧明礼,对人对事已有自己的看法,好好教养,将来定是大清的又一出色帝王。
  再多看弘历两年,自己便退位吧,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幽幽睁开眼,云珠从玉兰树下站了起来,心中一片宁谧。
  从有了空间,修了神魂大道,借着玉兰树她能感觉到属于自己的命格在渐渐地发生改变,气运也在不断地增强凝聚,而在解决了高氏、乌喇那拉氏的一系列针对自己的谋算后,她更清楚地感应到属于她们命格里所蕴含着的皇家气运一下子被抽离了绝大部份填充到了自己身上……从这些变化中,她能更清晰明白地感悟到气运转化的玄奥,对于玉兰树本体所赋予的能力把握更深。
  再度怀孕,更进一步地打破了某种命运的枷锁,而皇室血脉所给予她的气运更是直接使得她功法隐隐到了突破的边缘。
  过犹不及,对天道的追求并不是很热衷的云珠自然选择了对自己及腹中胎儿稳妥方法,并没有急着修炼以求突破,反而放下了长时间的体悟、神魂离体以及法术上的练习,最多也就靠坐在玉兰树下静静地沉淀思绪放空神识……可能合乎了道法自然之意,又可能是水到渠成,她的修为还是在今天突破了。
  不用离体,她也能“看到”自己的神魂由无形无气的游离状到修炼神魂后渐渐凝聚的乳白雾状,到现在突破后淡淡发出的银辉色。这样的神魂出了空间也能如凡体肉胎一般久待而不惧某些冲击导致神魂溃散了,现在的她有了抗衡的力量,比如再面对守护帝王的威然龙气。
  也难怪她上次那样无力,每位帝王身上的龙气威煞是不同的,像雍正这种,本身威仪冷峻,龙气自然迫人一些,再有,帝王施政期间对天下苍生的德泽、王朝的盛衰也会影响他本身的龙气强弱程度。
  那一次神魂与雍正龙气的直面印象实在太深刻了,害得之后她有大半年的神经都是紧绷的,不仅怕自己露出马脚,还很少动用宫中深层力量,就怕被雍正给暗中扫雷了。
  不知道雍正对她的看法是怎样的,不过她很庆幸自己平日做人很成功,虽然有一些小私心小手段没逃过雍正的法眼,不过这也证明了她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神。
  孝顺长辈、关爱家人这一点她做得很好,足够弥补其他的不足。
  连养了两年多,吃了金灵果开启了灵智,养得神俊无比的那对海东青记得十一年时弘历送给云珠的寿礼否?也在新年时当作贺礼呈献了出去……肉痛,谁不知道雍正即后从未进行过木兰秋狝啊,太浪费了!
  海东青是满族先祖用于狩猎的鹰,代表了勇敢、智慧、坚忍、正直、强大、开拓、进取、永远向上、永不放弃的满族精神。康熙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数海东青。性秉金灵含火德,异材上映瑶光星。”不仅宣扬了武德,激励军勇,更夸耀了海东青性情刚毅而激猛,其力大如千钧击石,翔速快如闪电,其品质之优秀可与天上的星星相辉映。由此可见海东青在满清帝王乃至古代东北帝王眼中的地位,非比寻常。
  云珠献上的这对海东青浑身洁白,只双眼周围一圈金羽,眼神锐利,身姿矫健,更难得的是不用经过专门的训练就能认主并听得懂简单的话语及各种号令,实在是神俊无比,极为难得。
  新年得到这样的年礼是兴旺吉祥之兆,再有西南传来的征剿苗逆土民的捷报,雍正十分高兴,连永琏说要和他去秋狩的要求也应允了。
  看着一脸嫉妒的弘历和一副兴奋劲的永琏,云珠心中摇了摇头,这两个傻的,他们皇阿玛皇玛法的手臂还没好呢,打猎?有的等了,某位皇帝可没说什么时候去。
  也是那时候,她看着那双深邃黝黑的眼眸漾出温暖的笑意,确定了,他真的对她没有防备之意,有的只是长辈对晚辈的维护与欢喜……他或许是有疑虑的,不过他选择了相信她,这让她觉得舒了口气。
  毕竟自己还有几十年的时间要在这里度过,被帝王猜忌的日子并不是她想要的。